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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剑,可让你用趁手了?”
谢玄度跳进庙中,看梅开云这副样子,分明已经完全妖化。
却也难怪,离了梅敬亭与折梅宗,单凭他一人如何能压制得住体内的邪性?他目睹折梅宗被毁,父亲命悬一线,只怕是心中燃起汹汹仇恨,这才勾出潜藏多年的邪性,此刻遭到反噬,才致使他失去了最后一点为人的意识。
谢玄度抬手一擒,“指鹿!”
一声唤,梅开云手中的木剑震动长鸣。
木质的剑身上瞬间裂开了数道纹路,本以为这把剑就要碎裂,可从纹路之下还能看到完好的漆黑的剑刃,这木质仿佛是一层蝉壳,蜕变之后才是真身。
梅开云见这剑有脱手之势,忙用双手握住剑柄。
他愈发用力,那剑就愈发有千斤重,疯狂与他拉扯。
紧接着,木剑上的纹路尽数裂开,尘屑簌簌掉落,露出原本漆黑的剑刃。
离开谢家以后,谢玄度就用黑檀木封了自己的这把指鹿剑,意在提醒自己“气忌盛,锋忌露”。
梅开云拼尽全力也要掌控住指鹿剑,大声吼叫着,双眼血红,黑色脉络从他手背上迅速蔓延到他的颈间。
忽然间,指鹿剑一转,挣开梅开云的钳制,朝谢玄度手中飞去。
谢玄度牢牢握住指鹿剑,纵身跃向梅开云,剑似劈波斩浪,朝梅开云劈去。
梅开云双臂交叉在前,手臂顿时化作没有血肉的枯骨,铛地一下,接下谢玄度这一剑。
谢玄度未敢下全力,纵然他现在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困得住梅开云。
梅开云发出哼呵的声音,体内邪气一荡,猛地震开谢玄度。
谢玄度后退数步,险些撞到墙上,千钧一发之际,他腰身被一股强大且温厚的力量接住,不及谢玄度反应,张人凤的来仪剑从他身后穿出。
张人凤衣是黑衣,剑却是素剑,每一招剑式一驰一张,都似流风回雪,又漂亮又轻盈。梅开云气力虽大,招式却混乱一通,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没出两回合,张人凤便制住梅开云,将他双手反拧在身后,往他膝后一踢,梅开云当即跪
倒在地。
梅开云挣扎不开,急得呜呜乱叫起来,“杀了你,杀了你!”
张人凤眉头紧皱,掌中强行输送灵力,压制他体内乱窜的邪煞气,沉声道:“开云,听话,凝神。”
谢玄度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什么方法能暂时压制住他的邪性么?
驱邪符?不成,不成。
驱邪,是将邪煞之体从人身当中驱出,梅开云与邪煞本为一体,驱邪符只会撕裂他的魂魄,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左寄侠此时一翻剑身,对谢玄度说道:“你读过我写得阵法图鉴,可知五雷镇邪符怎么画吗?”
谢玄度点点头:“知道。”
不过不是在《云易阵法图鉴》上得知,是他以前去丹丘仙府游学时习得,楚家有五个入门级必学符咒,五雷镇邪符就是其中之一。
左寄侠道:“贫道看这小子多半是化了邪,却还有得救,待贫道画个乾坤阵,你就把五雷镇邪符打入他体内,届时乾坤颠倒、阴阳调换,或许能暂时治住他的邪性。”
左寄侠一甩袖,将空白符咒和朱砂笔丢向谢玄度,自己抹开赤色血剑,以梅开云为阵心,就地画出一个乾坤阵法。
谢玄度用朱砂笔迅速画出一个五雷镇邪符,也不知是有什么神力襄助,这次竟一笔也没有画错。
左寄侠在南北两侧画下乾卦与坤卦,令谢归躲远一点,再竖起剑,念了一句口诀,待剩最后一步,他对张人凤道:“张境主!”
张人凤会意,即刻放开梅开云,翩然一踏,飞到神像前的座台上。
左寄侠倒转剑锋,剑锋朝下,直挺挺刺入地面,剑尖蔓延出盈满灵力的纹路,连接上乾坤二卦,乾坤阵便已画成。
谢玄度迅速将五雷镇邪符拍向梅开云。
梅开云躲闪不及,符咒狠狠拍在他心口上,似是受了巨大的疼痛,他顿时仰天长啸,撕心裂肺地痛嚎起来。
他颈间青黑色的脉络一点一点消退下去,右眼眼轮也逐渐变回以前的模样,等嚎到精疲力尽,梅开云一头跌在地上,昏了过去。
狸奴本来一直猫在角落的桌子后,此时见梅开云倒下,才出来,巴巴地
跑到他的身边,舔了舔他的脸,没有反应,又用鼻子拱了拱他的下巴。
谢玄度忙过去,将梅开云上身抱在怀中。左寄侠屈膝蹲下,为他诊脉,不一会儿,他道:“果真是个半邪,这下麻烦大了,不是死,就是苟着等死。”
谢玄度道:“……前辈,这里还有个半邪,您说话留些情面。”
左寄侠笑了笑,便不再提,继续道:“这小子修为太低,身体根本容不下这么大的邪煞,若不能彻底释放出来,就只能压抑在体内,自毁自灭。”
可若是彻底释放出来,必定要手沾鲜血,杀得生灵涂炭方可罢休。
张人凤也知其中利害,问道:“前辈可有其他办法?”
“有倒是有。”左寄侠沉吟片刻,道,“他入邪之前,贫道看见他背上有道符咒,大概是用来封印他体内邪性的,而那道符咒上隐约有金鳞粉的痕迹。金鳞粉乃是取金蛟身上最坚硬那一块鳞片磨制而成,极其难得,一两就价值千金,寻常修士轻易用不上,唯有——”
谢玄度接话道:“丹丘仙府,楚家。”
梅敬亭说过,为了让梅开云看起来像普通人,他曾用半册《太玄龟经》换楚家家主帮忙封印他体内的邪性,想必就是左寄侠看到的那一道符咒。
左寄侠也点点头,“楚家家主或许能有办法。这道五雷镇邪符还能镇他一段时间,却也管不住太久,你真想救这孩子,需得尽快赶去丹丘,请他们想想办法。”
看来必得去丹丘仙府走一趟了。
张人凤收下来仪剑,“我跟你一起。”
他从谢玄度怀里接过梅开云,抱起来,放到狸奴的背上。
九年前抱风山盟会,张人凤半身残废,经人送到折梅宗救治。
他至今不知送他去折梅宗的人是谁。他曾问过梅敬亭,梅敬亭只道是中原人,倘若说出这人的名姓,只怕会给对方招来祸患,所以对此缄口不言。
张人凤也便不再问。
张人凤在折梅宗住了半年之久,因身份敏感,梅敬亭不让外人见他,行医施药都是亲力亲为,除了梅敬亭以外,经常来照看的他就只有梅开云了。
那时这
孩子才四五岁的样子,说话结结巴巴,走路也磕磕绊绊,每日负责叮嘱他用药,时常摘些梅花,或者编了草蚱蜢来送给他。
等张人凤能下地走路,他还抱着梅开云去放过风筝。
有这样的前缘,张人凤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将梅开云放在狸奴的背上,收回手前,还似不经意般抚了抚梅开云的额头。
谢玄度见他待梅开云的动作十分温柔,不禁瞠目结舌,没想到张人凤能对小孩这般喜爱。
此去丹丘仙府,有张人凤同行更好,反正,总比他一个人要好。
谢玄度再拜道:“辛苦张大境主。”
谢归背倚着梁柱,本在旁边一言不发,此时憋红了眼眶,从地上捡起他的那把剑,再次低低地道:“开什么玩笑?”
谢玄度望向他,见谢归胸口纵横着两道伤痕,从骷髅士兵的围堵下逃出折梅宗,方才又极力制服入邪的梅开云,这些都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此刻他断臂处鲜血淋漓,脸颊上多出好几处细长的划伤,简直一身的狼狈相。
他眉心深皱,眼睛里翻腾着戾气,如今见梅开云与谢玄度是一丘之貉,一种遭到背叛的羞辱感令他愤怒不已。
谢归恶狠狠地瞪向谢玄度:“原来一早就在骗我,你跟梅开云,统统都是邪魔外道!当年你也是这样的么?没有意识,不受控制,所以杀了家中那么多个师兄弟。你现在心安理得地活着,是不是以为自己很无辜?”
谢玄度脸色变了变,冷声道:“谢归,我念在你姓谢的份上,容你一次,两次,你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如何?”
“你以为我会怕你?你能拿我如何?杀了我?你杀过谢家那么多人,自然也不少我一个!”
“一个残废,值得我出剑?”
“你说什么!”
“怎么啦,说你是残废,你就生气了?你骂梅开云是邪魔外道的时候,就不想想他会不会生气?你记好了,我跟梅开云不一样,他杀你,是因为他控制不了,但我杀谢家那些人的时候,一直清醒得很。你当年不是见过我么?”
“……我,我杀了你!”
谢归嘴里和鼻端都发出
赫赫的气声,愤怒到顶点,他此刻只想与谢玄度拼个你死我活。
正当他想冲过去时,谢归忽然响起刺耳的清鸣,剑风带来一阵彻骨的寒意,惊得他瞳孔缩紧。
再回神时,谢玄度的指鹿剑已经刺入梁柱三分深,剑就在他耳边,甚至削落了谢归的几绺头发。
只要再偏一寸,指鹿剑就能刺穿谢归的眼睛。
谢归背脊一僵,一时间动弹不得。
谢玄度道:“我与谢家有着血海深仇,你恨我也是应该,如果想为他们报仇,直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但梅开云与你无冤无仇,更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从前他不知自己是半邪,往后就算知道了,你也不配道他是邪魔外道。还有,今日之事,倘若你敢对外多嘴一句,我一定杀了你。”
谢玄度周身那一股浓重的杀气作不得假,他不怀疑,倘若他不按照谢玄度的话去做,他真会下杀手。
“记住我说的话。”
谢玄度抬手,将指鹿剑擒回。
剑在他手中收成一把折扇,此刻折扇再不是以黑檀木为扇骨,而是泛着冷质光泽的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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