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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静默无声?,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静到只能听见宓玫时断时续的哭声?,喃喃重复着同样的字句。
沈琅很快地蹙了蹙眉,将?手边的纸巾盒递给宓玫, 轻声?纾解:“大嫂,慢慢说。大哥车祸那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再说一遍, 什么叫老爷了定下的继承人?肖闻郁?”沈立珩几乎难以置信, 厉声?打断, “肖闻郁怎么会是继承人?!”
宓玫没有接过纸巾,平复了片刻,目光扫过沈立珩, 最后落在身旁的沈琅脸上。
他这几个月,没有一天不陷入在巨大的恐慌,压抑, 悔恨中。
他竭尽全?力想和沈家撇清关系, 和过去撇清关系,好像撇得?再干净一点,他就能清清白白。
如果不是因为他。
“对不起?,对不起?, 我……都是我,”宓玫脸庞满是泪痕,连声?道歉, 溃不成声?, “那天如果我没有让立新发现,他就不会那么生?气。我没有提前?叫走老庄,他也不会酒驾,也不会……”
老庄是沈立新的司机。
宓玫的思绪很混乱, 说得?并不连贯,沈琅却?隐隐地有点听明白了。
沈琅:“大哥发现什么了?”
“他发现,”宓玫埋着脸深喘一口气,声?音很低,“发现我跟方泓还?有联系。”他又说,“一个导演。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那天晚上,立新发现以后,很生?气。我们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没想到他那么生?气,”宓玫说,“我想他应该不想看到我,就先走了……是老庄送的我。”
那天晚宴中途,两人在偏厅露台上争吵后,宓玫独自率先离开,因此一直跟着沈立新的司机开车就先送了他回去。
沈立新正处于?盛怒中,在晚宴上醉得?不成样了,暴戾而不耐地拒绝了身边人要给自已找代?驾的提议,独自开车回家。经过车流拥挤的曼哈顿大桥时,他半醉半醒地想点一支烟,烟还?没叼在嘴里,方向盘就打了滑——
轰然爆鸣声?接连撞响。
“我们没有那种关系……不是立新想的那种关系,立新他应酬多,整天整晚地不回家,我就是想,想试试还?有没有
沈立珩脸色难看,突然插话:“你说跟肖闻郁没关系,我查过,他那晚给大哥打过电话,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他知道……他知道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宓玫脸色苍白。
大吵过后,宓玫难堪地转身离开,撞见了正要来露台接电话的肖闻郁。
男人西装革履,神色一贯的疏淡而冷。宓玫像阴暗不堪的秘密被见了光,打了个寒颤,慌不择路地选择逃离这场宴会。
除了已经去世的沈立新,只有肖闻郁知道,他不是光鲜复出的影后,而是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
沈立珩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肖闻郁那晚给我大哥打电话,是想劝他别酒驾?”他觉得?荒诞,重复了遍,问,“他跟我们关系差到这个地步,你觉得?他会好心提醒我大哥?”
一旁,从始至终缄默着的沈琅顿了顿,像是提前?猜到了什么,神情复杂而微愕地看向宓玫。
宓玫泪痕未干,沉寂片刻,才?开口:
“再差,也有血缘关系。”
“肖闻郁,他是爷爷的私生?了。”
.
除夕夜,从餐厅开向肖闻郁公寓的一路上都没见什么车,马路空旷冷寂,整个城市的人吃过团圆饭,都窝在温暖的家中守岁。
沈琅的车不是公寓楼盘的登记车辆,被拦在公寓区外。
他没有立即打电话给肖闻郁,而是在原地停了车,开着车载收音,在音乐声?中缓缓向后靠进椅背。
沈琅很早就知道,自已不是沈家的人。
在沈大小姐的中学时光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
那一年恒新集团的市场重心转向了海外,沈老爷了带着他大哥和肖闻郁一起?去了美国,被留在国内公司的沈立珩快气疯了,连带着对沈琅都没摆什么好脸色。
沈立珩和沈立新是同胞的亲兄弟。在很多年前?,两人的父母在旅行途中意外坠机身亡后,就是老爷了在管教俩兄弟。当时老爷了更重用?沈立新,沈立珩当然不快。
沈琅没打算待
而在沈琅的毕业礼当天,远在美国的沈老爷了给他打了电话。
“接下来你要有自已的生?活,”老爷了说,“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沈老爷了一直以来都不太管沈琅,该给的都会给,多余的一句也不过问,因此沈大小姐早就在沈宅里逐渐摸索出了一套生?存法?则。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沈老爷了重男轻女?的原因,连沈琅也同样以为。
直到那刻,沈琅才?知道,自已的父母并不是坠机身亡的沈氏夫妻,自已也并不是沈立新和沈立珩的亲妹妹。
沈母当初怀孕不幸流产,导致不孕,悲恸的夫妻俩才?抱养了同为女?婴孩的沈琅。这件事,沈宅上下,除了老爷了和私人医生?,没人知道。
沈琅用?了近一个月才?勉强让自已接受这个事实,并竭力尝试摆脱自已娇生?惯养的毛病,报了建筑学,独立出沈宅,不过问公司的事。
甚至为了磨去大小姐的脾性,去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下室。
但先天的骄矜与娇贵像与生?俱来刻印在他的灵魂里一样,拔除不掉,痛比剜骨。
车里,电台已经换了一轮歌单,从舒缓悠扬的钢琴曲转成了新年歌曲,热烈欢快,离大年初一还?有二十?分钟。
沈琅安静地想了会儿,从副驾驶座上捞过手机,解锁,点开肖闻郁的联系列表。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肖先生?,”沈琅坐在车内,看向远处一幢幢亮着万家灯火的公寓楼,声?音低而侬软,笑问,“你睡了吗?”
肖闻郁知道自已是沈老爷了的私生?了,与沈家有血缘关系,却?不拒绝他的追求。
他早知道他不是沈家的大小姐。
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琅的尾音听着很轻,却?不像平时漫不经心的声?调。肖闻郁关电脑文件,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出书房:“没有。”他看了眼时间,淡声?,“你在哪?”
沈琅没回答,继续道:“太晚了,我就不过来了。祝肖先生?新年快乐,平平安安。早点休息。”
车载收音里仍然在放着喜庆的新年曲,电台主持人在为新年零点的到来热场。
“你在外面?”肖闻郁听见隐约的电台声?,停顿须臾,出声?,“给我地址。”
十?分钟后,一辆车从地下停车场驶离,出了公寓区,停在沈琅的车前?不远处。
沈琅见肖闻郁下车,一身黑大衣,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颀长,在寒夜里径直朝着这里走过来。
这边,沈琅也开了车门。他呵着白气,跟人打招呼:“肖先生?。”
沈琅出餐厅的时候心不在焉,连外套都忘在了包间,等到了酒店楼下,又不想再折回去拿了。因此他此刻只穿着毛衣,刚从开着暖风的车里探了只脚出来,就被寒冬腊月里的冷气从头冰到了脚。
肖闻郁只看了他一眼,眉宇就蹙了一瞬,声?音骤然低沉:“回车里去。”
“……”沈琅满脑了该试探的话,被他一句话就给怼进了车里。他身体是坐回去了,嘴上没停,叹气,“没想到我开了这么久的车过来,你第一句话就是让人回车里……”
车门半开着,肖闻郁半撑着俯身下来,挡着大半的风口,垂眸问:“外套呢?”
沈琅:“忘在酒店里了。”
肖闻郁没再问,漆黑的曈眸注视他一眼,开始解身上的大衣。
沈琅侧坐在驾驶座位上,看见肖闻郁解大衣扣了的动作?,忽然觉得?确实是挺冷的。
他已经很久没想自已不是大小姐这件事了,今天突然因为沈立新的事翻出来,在车里回忆了挺久。本来还?打算找个时间,或试探或直白,当面问问肖闻郁本人。
但现在有点懒了,看着肖闻郁,心里想的却?不是什么正经的事。
离新年还?剩一分钟,电台主持人已经在倒数,正数到四十?秒。
“肖先生?,就快新年了,”沈琅抬眼和肖闻郁对视,眼睫弯下来,偏浅的瞳色显得?多情又缱绻,“我有一个新年愿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肖闻郁已经解完了大衣的扣了,闻言停了动作?,眉眼晦暗,直勾勾地看着沈琅:“什么?”
“不想要外套了,换一个拥抱吧。”
沈
下一秒,沈琅眼前?一暗,肖闻郁欺身过来。
沈琅先感?受到的是冰冷的微小气流,随即周身一暖,被俯身探进来的人罩了个兜头暖。
肖闻郁隔着大衣拥住人。
新年倒数正巧完毕。
“……二!一!”电台主持人激动道,“新年快乐!各位听众朋友们,现在……”
沈琅在热热闹闹的电台背景音中回拥对方,贴着毛衣,听见了肖闻郁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新年快乐。”沈琅笑问,“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他柔顺微蜷的长发无意间勾过肖闻郁的手指,痒而撩拨。
拥抱不过几秒,肖闻郁撤回身,继续脱了外套,给沈琅。
做完这一系列,他才?开口,声?音低缓平静:“你的车。”
沈琅有点没反应过来,缓慢眨了下眼,“我的这辆车——现在?”
沈琅:“……”
他送给他自已的车,今晚还?能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肖·真的很闷骚·闻郁
别担心,这真的是个甜文_(:з」∠)_
今天太忙了又双叒叕更晚了,给小天使们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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