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想跟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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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一个多小时。

林海城军区某合金房内。

合金房中间横亘着一道金属栅栏,栅栏中部有一张被焊接在地面的金属桌。

严耀霆和以路九鸣为首的人口繁育研究所专项小组就分别坐在金属桌两侧。

路九鸣首先展示了一系列图表。

“……阎将军，以上就是抑制手环收集到的信息以及今日凌晨检测到的数据。根据这两份数据显示，您的身体机能良好。”

“但因为结合热第二阶段的症状相较于第一阶段会明显恶化，为有效降低痛苦,我们还是强烈建议……”

严耀霆看着这张跟他家小孩儿相似的面孔,说道：“已经找到了。”

众研究员都松了一口气。

路九鸣低头做好记录，又提醒：“如果感情已经发展到稳定阶段,建议您尽快上报政审。另外,巨人族人口稀少,繁衍后代是每一位族人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您务必在第二阶段结束之前完成结合，以保证后代延续。”

“谢谢，我知道。”

“接下来还需要特别提醒的是,今天将是您进入二阶段的第一天,因为尚不确定您的结合热到来的具体时间点,安全起见，请您尽量在天黑之前返回军区……”

严耀霆走出合金房,是上午十点过。

这时候四驱车比赛应该已经开始了，他拿出手机，屏幕中弹出了一连串未读消息,全部都是小孩儿发过来的。

他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目光从屏幕中抬起,落到不远处的一名士兵身上,“我要去九龙山，越快越好。”

九龙山山脚的空坝上伫立着两块巨型屏幕，屏幕中播放的正是此次比赛的实况转播。

两块屏幕中间的舞台上，一鸡冠头正在给众多观众做解说。

严耀霆抵达九龙山时,比赛正进行到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最高潮，也就是长时间位于第二名的路九宸准备借弯道超越上一届冠军车手！

严耀霆站在人群最后方，不由得回想起昨晚小孩儿跟他通话时说的话：

【精神鼓励啊，我为了在你面前挣表现，肯定得努力嘛！】

小孩儿为了他，真的非常努力。

严耀霆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但这个笑容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来，他的脸色便发生剧变。

因为他看见第三名的土黄色赛车偏离轨道撞到了路九宸的赛车！致使路九宸连同赛车滚落悬崖！

现场除了他之外，主持人和观众都非常镇定。

这项比赛已经连续举办了三年，过去每年都会出现车辆失事冲出赛道的情况，但从来没有出现重大人员伤亡。

原因之一是参赛车辆必须配备安全气囊和逃生舱两大安全系统。

安全气囊可最大程度降低驾驶员遭受致命撞击的可能。

“逃生舱”则适用于坠崖时，驾驶员可通过逃生舱弹出车厢，使用反重力装置迫降。

原因之二则是组委会的紧急救援一直做得非常到位。

具体来说，此次九龙山的救援布防点一共有十个，分布于全赛道不同高风险地段。

距离路九宸出事地最近的救援点，在使用先进的反重力推进器的情况下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到达。

组委会有条不紊地指挥救援。

主持人面露惋惜地感叹路九宸失去了争夺第一名甚至是任何名次的机会。

观众们则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赛车手。

所有人都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严耀霆却根本没法保持镇定。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注意到红色赛车有滴落蓝色液体，那种液体极有可能是泄露的燃料！这也就意味着燃料储备箱破损，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而且最要命的是从失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秒钟，路九宸的逃生舱却没有被弹出！他肯定被卡在里面了！

送他来的飞行器已经返航，严耀霆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拔腿冲向备用救援机。

工作人员立刻上前阻止，严耀霆直接一手一个地拍开，箭步跃上救援机。

路九宸做过不下百次的赛车失事逃生演练，他从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车辆冲出悬崖的情况，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

在意识到坠崖之后，他立刻就按下了逃生舱按钮。

同一时间安全气囊泄气，可安全气囊泄气之后逃生舱却没有如常启动。他听见了“咔咔”的机械声，显然是逃生舱弹出系统出了故障。

他现在的情况是，安全气囊无法再起到防撞保护作用，逃生舱又出现故障，他没法逃离车辆。

一旦车辆坠入崖底又或者在坠崖的过程中撞击到峭壁，他将以肉身承受巨大的冲击，非死即伤！

他心惊胆战地随着车辆在空中旋转翻滚。

连续坠落了几十米之后，车子居然幸运地卡在了两面峭壁之间！

他蓦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车子不继续下坠，他只需要耐心等待救援就行。

可紧跟着他又发现有银蓝色的液体坠落。

那玩意儿他再熟悉不过，是一种燃料，他这辆赛车使用的也是这种燃料！

看见第一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过分紧张和恐惧产生了幻觉。

可很快又看见第二滴，第三滴……

车内人工智能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声音：

【警告！警告！燃料箱破损！请车内人员尽快撤离，请车内人员尽快撤离……】

他顿时惊慌起来了。

因为这种燃料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容易爆炸！

市面上所有使用这种燃料的器械都会对燃料箱进行特殊加固处理，普通撞击根本无法损坏燃料箱，他的车子只是被撞了一下，怎么会出现燃料泄露！

但此刻他已经没工夫思考这些问题了！

他必须赶紧离开车辆！

他试探着变换重心，刚一动，车子和峭壁就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跟车子接触的峭壁上还不断有砂石往下掉。

他瞬间意识到，此刻的车辆和峭壁正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中，一点点力的变化，都可能打破这种平衡，导致车辆坠入崖底。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法离开车子！

他走投无路了。

除了期盼救援队能赶在车子爆炸又或者是坠崖之前把他弄出来，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路九宸猛然抬头。

救援队的反重力飞行器驶过来了。

他心里又期盼又高兴，可没敢有大动作，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飞行器。

飞行器在赛车上空悬停，他们也注意到了燃料泄露的问题。

救援人员在腰间绑了安全带跳下来，首先是隔着一定距离查看了燃料箱，确定还有时间，才继续下落到车门前，尝试着打开车门。

他刚开始掰动车门，车辆和峭壁就又一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同时有更多石块落下。

救援人员见状，又看了一眼燃料箱，然后让飞行器内的同事扔下固定锚，他打算首先固定车辆，再破开车门。

可他尚未完成第一个锚的固定，便注意到燃料箱冒烟了！

他们是专业救援人员，自然也知道填充蓝色燃料的器械从冒烟到爆炸不过短短半分钟。

而在这半分钟之内，他们根本不可能完成汽车固定，破开卡死的车门，并将路九宸顺利救出这一连串复杂动作。

如果还不立刻撤离，他，以及尚在飞行器内的同事都将会被爆炸的余波波及。

救援人员冲路九宸摇了摇头，飞行器快速撤离。

唯一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路九宸瞬时间被巨大的绝望笼罩。黑色镰刀悬挂在脖颈上，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了。

车厢内冒出缕缕白烟。

死亡之前的每一秒都是地老天荒一样漫长的绝望。

而在这样的绝望中，他不得不回想起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并留下痕迹的人。

给了他生命并因此付出生命的妈妈，

催婚狂魔路老头子，

喜欢教育他的大哥，

总是护着他的二哥，

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的王妈妈，

爱给他做衣服的白米，

应声虫老三和老四，

还有……

严耀霆。

那个男人那么喜欢他，那么溺爱他，那么想跟他结婚，要是他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孤独终老？

还是难过一段时间就忘了他，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他如果找到了新的对象，那个人一定不会像他这么作，一定很快就会答应跟他结婚吧？

他真的好喜欢严耀霆啊。

二十六年来，他就只遇到过这么一个完全符合他审美的男人。

可是他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答应跟他结婚呢？

因为他还没有完全看透严耀霆？因为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短？因为两个人还没有达到可以结婚的程度？

说到底，只是因为他胆怯。

他害怕结婚之后严耀霆就变了。

可是现在如果能回到游艇上严耀霆跟他告白的那一晚，又或是回到之后每一次严耀霆跟他提起结婚的时刻，甚至是其他再平常、再普通的时间，他都愿意答应。

他好想告诉严耀霆他愿意跟他结婚啊，但现在说不了了，永远都说不了了。

“小九！”

熟悉的声音从密闭的车厢外传来。

路九宸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听了，毕竟严耀霆这会儿多半还在林海城，而且就算他来了九龙山，也不可能出现在峡谷里。

可他又听见了一声“小九”。

他飞快抬起头。

因为过度恐惧而充血、因为白烟熏烤而模糊的世界里，又一艘救援机开过来了，悬停在车子正上方。

他刚才还想着的男人就站在救援机敞开的金属门边。

下面是万丈深渊，强大的气流将他身上的衣服吹得鼓动飞舞，他好像根本不知恐惧，义无反顾跳下来，攀附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峭壁凸石上。

路九宸瞬时间泪流满面。

从车辆被撞滚入山崖，到亲眼目睹救援人员放弃他离开，他都没有流一滴眼泪，但现在看着男人，他忽然就觉得委屈，难过，感动……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泪水也完全控制不住了。

严耀霆站在凸石上，锐利的目光扫过燃料箱和赛车卡点，借助悬挂在他腰上的安全绳索的牵引，悬空来到车门边。

路九宸哭得更厉害了，使劲冲他摇头。

“快走吧，要爆炸了！”

严耀霆充耳不闻，一只手抓住车轮拱板，一只手抓住车门把手，略微用力，把手扯断了，但形变内嵌的车门却依然卡着没能打开。

因为他这个动作，车子和峭壁再次发出吱呀声，并往下坠落了几厘米，又停下。

但这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车厢内的烟雾陡然增大了，距离爆炸已经没两秒了！

“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严耀霆没搭理。

“求你了！”

严耀霆依然没理他。

路九宸的情绪都崩溃了。

“小九！小九！”路九宸被浓烟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听见严耀霆说，“背过身去！”

路九宸下意识地照做。

下一秒，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他看见了飞溅的碎片，听见了车门被强行掰开的尖锐声响，都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搂住，安全带也被解开了，他被男人抱出那个死亡空间，死死按在胸口。

电光火石间，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

嗡——

耳内嗡鸣，视线一片白芒。

瞬息后，灼人的热浪席卷而来。

但很奇异的是，他却没有觉得疼痛——男人将他搂在身前，用他高大英武的身躯替他挡下了所有火焰！

路九宸泣不成声，他再也忍不住了，说出了他见到男人第一眼就想说的话：“严耀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结婚！”

片刻后，九龙山山脚下的急救房内。

严耀霆身姿挺拔地站着。

爆炸产生的高温烧毁了身后几乎所有衣物。

但因为他是巨人族，就算他当时没有倍化，包括皮肤在内的身体各个部位的柔韧性、扛击打能力都比人族强，所以整体烧伤不算严重，大面积红肿，小面积产生了水泡。

两个医生围着他，帮他把身上残留的衣物和烧焦的灰烬取下。

路九宸被严耀霆保护得很好，除了手肘有点擦伤之外，几乎没受伤。

他的伤处理好之后，就跑到严耀霆旁边，死死盯着医生的手，眼珠子跟着医生的手转过来转过去，一会儿提醒说“轻点，慢点”，一会儿又说“皮都被你们扯掉了！”，心疼得不行，就像是拿着一把刀在割他身上的肉一样。

严耀霆倒是全程一声不吭。

医生被路九宸看得亚历山大，汗都冒出来，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又帮着严耀霆穿上病号服，立刻就收拾医药用品出去了。

医生离开之后，组委会的人进来了。

路九宸的车辆爆炸后，他们当即叫停了比赛。

如今出事车辆的残骸已经被收回，由于爆炸完全破坏了车体，所以他们并不能从车辆本身发现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倒是有个负责检查赛车的工作人员提到，他在检查路九宸的赛车时，曾经离开工位接了一个电话，等他回来，就发现有戴着鸭舌帽的可疑人员从路九宸的赛车边快速走开。

组委会顺着这条线索调取监控，才发现果然有人对路九宸的赛车做过手脚。

他们当即将情况反映给当地警察。

经查证，此次涉案人员包括了一名外来的赛车改装师，一名赛车手。

另外他们还通过赛车手查到了当地某知名企业，因为此事涉及顶级豪门，又有来自国家方面的施压，这个知名企业的高层管理也全部被纳入调查。

组委会会长说到这儿，连连冲路九宸和严耀霆鞠躬致歉。

“……是我们疏于防范，未来我们一定加强管理和监督，务必杜绝此类恶□□件的发生，请三少和严先生原谅我们的过失。”

路九宸不想让他们打搅到严耀霆，客套地敷衍了几句，将人请出去了。

急救房内便只剩下他和严耀霆。

他看了下严耀霆身上的病号服，脸又皱起来了。

“这个病号服也太小了，肯定会勒着伤口。”

“那医生的技术恐怕不行，后背扣子这里都能看到绷带上浸出血迹了。”

“哎不行，我还是再联系一下医院吧，我们家在林海城有个私人医院，院长就是专门研究烧伤的……”

路九宸拿起电话翻找通讯录，严耀霆从他手里抽走手机。

路九宸急忙道：“诶，不是都说了不能随便动吗？”

严耀霆低头看着他，也没说话，目光幽深而又专注，仿佛有岩浆在流动，随时都可能化作熊熊烈焰燃烧起来。

路九宸感觉到他涌动的情愫，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片刻后又把眼珠子转回来，没什么底气地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刚才在山上，你说了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

“仔细回忆一下。”

路九宸抿了下嘴巴，飞快瞄了他一眼。他其实是有点难为情的，但想到之前在山上那惊心动魄的生死劫，他又觉得这些矫情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他把额头抵到男人胸膛上。

“我刚才说的是，我很喜欢你，很爱你，想跟你结婚。”

“结婚？”

“嗯。”

严耀霆缓慢收紧垂在体侧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手环也开始发出震动。他太渴望路九宸了，太渴望这句话了，也太渴望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了。

他抬起路九宸的脸，手掌贴着他的面颊，拇指压在他的嘴唇上，大手滑过樱花，萝卜，绕到后面按住并戳刺他最要的地方，“我要一次性吃个够。”

路九宸红着耳根提醒，“你受伤了。”

“小伤。”

两人认识以来，严耀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克制而又体贴的，就算上次在青幕山，他的情绪和动作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外露。

路九宸觉得现在的他应该才是真实的他，又或者是真实的他的几分之一，强势，霸道，如同野兽。这样的男人在那种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很狂野吧？路九宸有些畏惧，但他没有退缩，而是反手覆盖住男人的手，大胆用力往下压。

严耀霆脑子里的弦都绷紧了，此刻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要他，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可是……

严耀霆有些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翻滚的情念，握住路九宸的肩膀，“小孩儿。”

“嗯？”

“我想见你家里人。”

“见他们？”

“结婚之前应该先上门拜访。”严耀霆扣住路九宸的后脑勺，将他的脸使劲按在自己胸口，“先见家人再要你，是我对你以及你家人应有的尊重。”

路九宸家里共有四口人，路爸爸，路大哥和路二哥。

路爸爸如今在外出差，路大哥在伽马星的另一个半球枫叶城，路二哥在某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研究所。

平时要想把这三位同时凑齐几乎没可能。

但因为明天就是妈妈的忌日，他们都会返回路家老宅，所以路九宸打算……

“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你看这样行吗？”

返回林海城的路上，路九宸如此询问。

严耀霆握了一下他的肩膀，“行。”

陪同路九宸返回别墅后，严耀霆没在这里多逗留，路九宸其实是希望他能在这里住的，可严耀霆今晚就将引来第二阶段第一次结合热，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这里。

他借口说要回去拿见面礼，路九宸看他这么重视，心里很甜蜜，也就没有再挽留他，只叮嘱他一定随时注意观察伤势。

严耀霆亲了一下他的嘴角，问路九宸借了一辆轿车驶离别墅，同时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阎盛霆。姓名路九宸，身份证号码——，开始背景审查。明天中午之前我需要结果。”

路九宸心情愉悦地走进客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这个时代通讯发达，但因为九龙山车祸涉及顶级豪门，还涉及使用虚拟身份进入人族社会的严耀霆，在上级部门的要求下，新闻没有被扩散。

王妈妈并不知道路九宸发生了什么，看他心情这么好，把水果拼盘送过来的时候就顺嘴问了一句。

路九宸把今天赛车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说了。

为了避免王妈妈担心，他刻意忽略了当时的处境到底有多么危险，重点强调严耀霆救他的整个过程。

“……所以我打算明天带他去认认门，把我们两的事情都跟家里人说一说。以后我跟他好好过。”

自从路九宸韧带拉伤之后，王妈妈看严耀霆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如今知道他竟然还救了自家小九少爷，对他的看法就又发生了变化。

“那他胆子真是够大的，对你也够真心，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克服恐惧从飞行器上跳下去救人。你带他回去见见先生和两位少爷也挺好。”

路九宸连连点头，盘腿坐起，把水果拼盘放在腿上，津津有味地吃着。

吃着吃着不由得就想到明天了。

听男人那意思，应该是见过家里人之后就要真枪实弹了，他知道做下面的不容易，尤其严耀霆还那么剽悍，他觉得自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好歹给让两个人都轻松一点。

他的几个发小中，白米虽然没有交往过对象，也没有实战经验，但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巨人，平时没少混迹各大论坛研究琢磨这些。

于是他给白米发了消息，想请他推荐几款事前和预后用品。

白米一个电话打过来，呼天抢地的，嗓门大到都能天花板都能震下来。

“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路九宸就把严耀霆提出见家长的事情说了，白米连连感慨，“先征得家人同意再办事，这必须得是真爱啊。”

路九宸眉飞色舞，“是啊，我也觉得。所以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推荐吗？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去买。”

“买什么啊，我这儿多了去了，几大箱！明天一早我就把东西送你别墅去！”

“那就谢谢啰！”

晚上九点

林海城军区结合热禁闭室

结合热第二阶段会给巨人族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可能导致巨人族失控发狂，为避免他们拆除禁闭室内的器械伤害自己，伤害他人，原本焊接在墙角的金属床都被撤离了。

偌大的禁闭室变成了空空荡荡的金属盒子。

严耀霆赤膊，光脚，暴汗，正在做伏地挺身。

汗水、血水和黄水的混合，在白色绷带上浸染出淡粉和淡黄的痕迹，经络血管如同蚯蚓一样扭曲鼓起，随着肌肉的抽搐怪异地颤动。

他很痛，浑身都痛。

他进入部队之后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他被一种特制子弹击中腹部，子弹在体内爆炸，造成了拳头大的绽裂式创面，腹部和内脏几乎被搅成肉碎。

他当时已经够疼了，疼到痛不欲生，但那样的疼痛跟此刻比起来居然都微不足道。

他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能拥有路九宸，他又觉得此刻即便是摧胆剖肝，内心也依然甜蜜，还充满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第二天。

严耀霆来到路九宸别墅已经是半上午了，这时候白米刚好开车离开。

严耀霆进入正大门。

路九宸立刻亲昵地跑到他面前，踮起脚亲他，又询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严耀霆回答没事，回头看了一眼白米离开的方向，“他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路九宸就忍不住涩涩地笑，严耀霆看他表情不对劲，也笑了，低声问路九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

路九宸就勾着他一根手指头，将人带回二楼卧室。

卧室进门边放着一个箱子，特别大，成年人都能蹲进去。

路九宸两手抱臂站在箱子边，冲严耀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箱。

严耀霆二话不说蹲下，打开箱子。

里头装的是各种各样色彩艳丽、图案浮夸的小盒子、小瓶子，将巨大的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路九宸光是看着这些东西，都能想象到未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努力把嘴角往下压，清了清嗓子，矜骄而又嗔怪地说：“白米也真是，我本来只是想让他给我推荐几款好用的，好买点试试，结果今天一早就送来这么一大箱。过期了都用不完。”

“怎么会？”

“啊？”

严耀霆仰头看他，语气特别笃定，“用得完。只要你没问题，也就个把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