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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美丽的蝴蝶轻盈停在指尖,像清澈的溪水在光滑的石头上流走,闻人笑语被一双纤手蒙在眼上。
他能感觉那双手包成一个心字状,四只手指相连,手掌心轻捂在脸颊。就像小雪花滴落在手心,开始凉凉的,逐渐被温暖感化。
他能感觉那双手传递的信息,这是不是叫心心相印!
他轻抬眼眉,那手指便在眼眉上跳舞,他能听出手心和眉心之间说的悄悄话。
一股清香萦绕在鼻间,不似玫瑰的浓郁,有一种茉莉花的味道,给人带来无穷的惬意和善意。
“柳絮!”
那女孩儿笑的轻盈,像林间刚出生的麋鹿。头右方侧偏看着他,调皮在酒窝中荡漾,眼睛如同星光般闪烁,嘴角微微上扬,洁白的牙齿发出玉环相碰的声响。
“你怎么猜到是我?”
“就你有这个胆子,别人没有。那手轻盈的像柳絮一样,一猜就知道。”
“没把你吓坏吧?”
出院回来,柳絮的性格有所改变,开始变得调皮起来。
“太小瞧老师了,我有那么胆小吗,到办公室来有什么事?”
“老师,我想求你件事儿,你可要答应我?”
“只要不是刻意的要求,好办!”
“我想当你的课代表?”
闻人笑语正缺课代表呢,戈姗姗经常不来,换了好几个都不很满意。
“行呀,收发作业要及时,学习要优秀,尤其是语文。”
“收发作业保证比谁都强,至于第二个要求吗,我一定超过红晓旭。”
“好的!”闻人笑语点点头。
“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你不答应呢,老师,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说话又轻又慢,与她柔弱的身躯极其映衬。
喻言美走了过来,那嘴拢得很高,平常笑的时候不多,总是非常严肃。
“你们班的戈姗姗那是什么学生?上午和杨跃龙在月城公园搂搂抱抱,还当着那么多人与我顶嘴,让她到我办公室。”
闻人笑语让柳絮去找戈珊珊,喻言美讲述事情的经过。
“老师,班里就差戈珊珊。”
“不来了正好,这样的学生就欠回家,来了饶不了她!”
喻言美甩了一句儿走了。
闻人笑语有点儿担心,一般情况下她来的最早,今天怎么来晚了?
“杨跃龙,见戈姗姗了吗?”
“她好像受了刺激,哭着遇见我,又哭着跑开,打电话关机,不会出事儿吧?”
闻人笑语内心触动了一下,紧皱了眉头,柳絮带来的轻快,一下子被乌云遮住了。
“给她家长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闻人笑语站了起来,他不禁担心起戈姗姗,天已经晚了,她到底在哪儿!
一会儿,喻言美又大踏步过来,比以前更加生气“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没通知戈珊珊?”
他训起了闻人笑语。
“她到现在没有来,不知道去哪儿了,电话都打不通。”
“做事儿不细致,把所有电话都打一遍,所有的亲戚。”
闻人笑语也确实意识到这一点。
晚自习的钟声响了,看不见戈珊珊的身影,他踱来踱去,不停地望着窗外。他恨不得飞到月城,去看看她是否在家。
喻言美来办公室十几回,气逐渐消了。
“事儿出在你那儿,万一戈珊珊有什么事儿,你喻校长负责,与我没有多少关系。”
闻人笑语这样想着,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第二天早晨,还寻不见戈姗姗。喻言美冲着闻人笑语笑了笑,像铁树开了花,像鳄鱼的亲吻,像老虎的拥抱,闻人笑语有点儿招架不住。
“上午给别人调调课,去月城找找吧,让杨跃龙陪你去。”
“还是夏荷月陪我吧,人家还上课呢。”闻人笑语这样想的。
“老师让我去吧,城里我熟。”
其实杨跃龙也比较自责,他后悔上午没追上戈珊珊。
闻人笑语和杨跃龙招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你认识戈姗姗家?”
“不认识,听说在白朴桥附近。”
那是一座千年的桥。传说白朴在桥上看见一个幽怨的姑娘,独自徘徊在这千年的老巷,他跑下去寻那姑娘,却看不见她的影子。白朴有感而发,于是写下了流传千年的《墙头马上》。
就像戴望舒写的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这个场景,竟然发生在他和杨跃龙身上。去寻那姑娘,结着幽怨的姑娘。可是这里没有雨,只有北风呼啸,呼啸在这小巷。
“她家的位置还挺冲要的。”他对杨跃龙说。
还是打听了一个老奶奶,才找到戈珊珊家。
“老师,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是一个废品站。”
闻人笑语连喊了几声,里面没人应答。他左右看了看,以防被狗咬。一只老鼠从废纸里蹿出来,把杨跃龙吓了一跳。
那木门扭曲着,恐怕连插销都插不上。北风钻了进来,直撞的门咣当咣当的响。
客厅没有电视,只有一个破沙发露着海绵。衣服和被子在床上散着,脏兮兮的,无法擦洗的残渍厚厚一层,折射着蝙蝠黑色的光。
那白墙都被时间的尘土染黑了,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黑色的洞穴,整个屋子散发着一种怪味。
闻人笑语也诧异是否走错了,这样的环境不能和衣服整洁漂亮的戈姗姗相关联。
杨跃龙踮着脚,仿佛学猫走路。
“别踮脚了,你们宿舍不就是这样吗?”
“比我们宿舍差得多,是人住的地方吗?”
“别嘲笑人家了,你们也好不了多少。问问左邻右舍,找找电话号码。”
东西邻的狗汪汪地叫着,仿佛在炫耀他们的富庶。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姗姗父亲的电话。
滴滴滴……滴滴滴……
打了四五遍,终于打通了。
“是戈珊珊家长吗,戈姗姗昨晚没去学校,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闻人笑语特意说的温和些,耳膜鼓得大大的。以防再触动对方敏感的神经,他做好了北风怒号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生气,一种毫不关心的语气。
“不知道,她去哪儿不去哪儿和我没关系。”
“你不是戈姗姗的家长?”
“是!”
“为什么不找找孩子?”
“她长着腿呢,想上哪儿上哪儿,我怎么能够找到?我自己还顾不上呢,我还管她?”
“你这家长怎么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谁负责!”
“她经常这样的,今天在这家住,明天在那家住,我到哪去找他呀?”
“那孩子妈妈呢?”
“我们早就离了婚,孩子跟着我,她不会到她那儿去的。”
闻人笑语憋了一肚子的火,竟然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家长,半天没说出一二三。
“她会不会遇到坏人?”
“不会的,遇到了也没有办法,那是她的命。”
“她要是在男朋友家住了怎么办?”
闻人笑语越说越生气,他想说动对方。
“住了,生了娃,结了婚更好。省的我给她操心了。我家的情况你都见了,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那孩子妈妈的电话是多少呀,总得找到孩子吧?”
“不知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是不可理喻。”
闻人小语自言自语着,杨跃龙站一旁呵呵地笑。
“老师你说让他回来,要不然烧他的房子。”
“这样的人,你把他房子点了,他正高兴呢。”
闻人笑语依旧坚持。
“这个号码,不知道是不是?”
闻人笑语无限的感慨,他为戈姗姗的家境感到悲哀,他不知道戈姗姗是怎样长大的,他开始同情葛珊珊。
他曾经看见大街上轧断后腿的小狗,每天拖着沉重的身躯,在大街上寻找食物。他觉得戈姗姗的艰难比小狗好不到哪去,他开始佩服她的坚强。
这样的孩子学习好坏放到一边,长大后独立自主的能力谁都比不上。
倘若放在旧社会,戈姗姗的命运不堪设想,亏了他遇到了好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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