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被黑色笼罩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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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在黎明之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云玖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云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谁啊……”云玖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大小姐！琅南，琅南的化工厂！”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琅南化工厂泄露的不是三氧化硫废气！”

云玖揉揉酸涩的双眼，没反应过来。“不是就不是呗，怎么了吗？”

“琅南化工厂泄露的，就是您之前一直在找的！迭戈尔毒素混成剂！”

“迭戈尔毒素！”听到这五个字的瞬间，云玖猛然弹起身子，叫道：“你再说一遍！”

“琅南化工厂泄露的不是三氧化硫废气，是迭戈尔毒素混成试剂！”

“陆千帆！”云玖翻身下床。她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三步并作两步就闯进了陆千帆的房间。“快点起来，出大事了！”

熟睡的陆千帆被云玖突然拉起身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云玖只穿着一件白色蕾丝吊带睡衣，两条光洁修长的大白腿露在外面，胸前更是露出大片春光，陆千帆的眼神顿时看直了。

“云大小姐，你这是要夜袭吗？”

“陆千帆，别闹了！迭戈尔毒素混成试剂！在琅南的化工厂！”

“迭戈尔毒素”宛如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了陆千帆的胸口，令他瞬间清醒过来！陆千帆一把掀开被子，叫道：“去叫汤杰和邹坤，动作快！”

“啊！”陆千帆掀开被子的瞬间，云玖一声尖叫，猛地捂住了眼睛。

“你还愣着干什么？”

“你先把衣服穿上！”

陆千帆这才想起自己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衣服。他忙拿过衣服套在身上，说道：“好了，你也赶快回去穿衣服！我去叫邹坤和汤杰。”

陆千帆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云玖就想起自己睡觉前的模样了。她骂了陆千帆一声“色狼”，转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不能有一点紧张感吗！”陆千帆忍不住凶了云玖一句，不过堵住胸口的窒息感倒是消减不少。

十五分钟后，眉头紧锁的陆千帆站在客厅中，紧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双拳紧握。

“索科鲁已经设置好异界节点。”汤杰从楼上走下来，说道：“陆千帆，出发了。”

“嗯。”

云深财团的高速运输机上，云玖说：“我家的飞机可以自由跨越国境线，其他的手续我已经通知跨国贸易部门去处理了。”

“辛苦你了。”陆千帆看向困倦的邹坤和汤杰，说道：“抓紧时间休息吧，养足精神。”

云玖靠到陆千帆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颤抖的手掌。陆千帆看看云玖，没有说话。

待到飞机上的众人都睡熟后，陆千帆悄悄拿出手机，给乐柠月发了一条消息。“陉山城遗迹，是Bug吗？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俄文？”

“遗迹内是Len在尝试创建其他独立世界产生的遗作。为避免世界主轴的混乱，而与这个世界合并。如果非要给它定性，你可以认为它是Bug的产物。”

“那这个bug，我现在有能力修复吗？”

“Bug的产物与Bug本身不同。Bug的产物不需要修复，它可以通过人类自身的努力去规避、弥补。”

“谢谢。”陆千帆结束对话，闭眼睡去。

陆千帆不知睡了多久。待到醒来时，他已然站在一座陌生城市的中央。他茫然的望向空中，黑色的晶砂如地狱的雪花般，缓缓飘下。死寂，笼罩着城市。

“我还……不想死……”一只皴裂的手忽然从黑砂中钻出，如索命僵尸一般抓住了陆千帆的脚踝！枯干的面庞上，眼窝深陷。当与那双眼对视的瞬间，陆千帆感觉自己被猛然拖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无尽的坠落感令陆千帆猛然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四周。“做梦吗？”

身边的云玖悠悠转醒。她揉揉眼睛，看向满头是汗的陆千帆，轻声问道：“千帆，你做噩梦了？”

陆千帆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看看在机舱地板上熟睡的汤杰和邹坤，对云玖说：“抱歉，吵到你了。”

“不要紧，差不多要精神一下了。”云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活像一只小猫。她看看手表，说道：“还有三十分钟，我们就要降落了。”

“嗯。”陆千帆点点头，看向窗外，想用清早的日光冲淡梦魇的疲倦。

运输机的高度已经降到云层之下，城市的建筑依稀可见。窗外，已经有点点晶砂落下。

忽然，陆千帆眉头紧蹙，察觉到一丝异样。他急忙叫醒邹坤和汤杰，说道：“你们快来看，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邹坤趴在窗户边，睡眼朦胧地向下望去，说道：“这种黑色晶砂是迭戈尔毒素混成试剂泄露才会造成的，说明我们没来错地方啊？不就是堵车吗，早高峰啊……不对，那边怎们起黑烟了？”

汤杰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正整理衣服，忽然听到邹坤说堵车时，猛然怔了一下。他急忙打开平板电脑，快速检索了一番之后，说道：“陆千帆，琅南政府的避难公告是三分钟前才发布的！”

“什么！”陆千帆大吃一惊！他问道：“泄漏事故是昨天上午十点左右发生的，确认为迭戈尔毒素泄露最晚也是凌晨两点左右，为什么三分钟前才发布避难公告！”

云玖这边挂断了电话，说道：“确认为迭戈尔毒素混成试剂泄露后，云深财团已经第一时间将危害报告传给老挝官方了，但是他们好像根本每当一回事。”

“该死的！”陆千帆一拳锤在椅子上，神色无比紧张。“还是慢了一步！云玖，还有多少时间降落？”

“二十分钟到达机场，但是要到市区还需要大概一小时的车程。”

“等不及了！我们直接在这里跳伞，准备降落到市区！”陆千帆将运输机上的伞包背在背上，说道：“天才，你没有魔铠保护，跟我走。”

云玖急忙拉住陆千帆，说道：“等一下！这是紧急迫降用伞，只能用于海面、草原等开阔地带。如果在城市中跳伞，很容易撞在建筑物上！”

邹坤也急忙说：“老陆，你清楚一点！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跳伞，就是在寻死啊！”

“召唤魔铠，跟着我调整角度，我确保你们没问题！”说完，陆千帆就推开云玖，不由分说地打开机舱门，从高空跳了下去！

“走吧。”汤杰面色淡然的跟在陆千帆身后，也背着伞包跳了下去。云玖犹疑了一下，也是迎着狂风纵身一跃。邹坤迎着狂风，看向在空中越来越小的三个黑点，面如死灰。他背着伞包，骂了一句“老陆，我去你的！”，随后也一跃而下！

陆千帆和汤杰降落在十字路口的中央。陆千帆解开降落伞，确定云玖和邹坤依靠魔铠保护有惊无险地降落后，便看向了四周。眼前的场景，让他忽然想起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一场工业化学事故——博帕尔灾难。

漆黑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为城市染上不祥的颜色。一层淡淡的薄雾飘荡在空气中，与梦中的死寂不同，眼前的场景更为杂乱，却更令人绝望。

每分每秒，都有慌乱奔逃的行人跌倒在地面，渐渐失去生气。失控的车辆撞在路边，卷起阵阵烈火浓烟。

哭泣声在耳边蔓延，求救的低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

“救我……”一只和梦中一模一样的皴裂手掌忽然伸向陆千帆，令他本能地想要接住那只手，然而在指尖相触的瞬间，那只手掌却无力地垂落在了地面。手掌的主人，已无生息可言。

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这一幕，陆千帆的心中都充满了震撼与畏惧。

在回忆录中，陆千帆写道：“每当回想起琅南，我毫无疑问会记起这样的画面：每分每秒都有人因毒素的侵蚀而死，他们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路边，然后被空中落下的黑色晶砂渐渐掩埋，如同他们的坟墓一般，触目惊心。直至那天的深夜，他们的尸体才被回收。落日的余晖下，焚烧尸体的烈焰熊熊燃烧，却也冲不破笼罩着城市的漆黑砂尘。街上的房门没有上锁，却不见房间的主人；还在逃难的人们眼神呆滞，甚至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苦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惧的气氛和死尸的恶臭。这是我对琅南灾难最初的印象，至今仍不能磨灭。”

混乱，从最开始就是灾难的一部分。人们只顾惊惶的四处逃命，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死活。开车的人随时可能死亡，失控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将道路彻底堵死。逃不出去的人们跪地痛哭，甚至有人为了发泄不满，而砸碎商店的橱窗，在城市中劫掠纵火……

博帕尔灾难中记录的一幕在陆千帆眼前真实上演——城市满目疮痍，无数人因此罹难，一切都被漆黑的绝望笼罩。

“我们该怎么办？”云玖也因眼前的乱象而感到畏惧，一时感到手足无措。

汤杰也同样震撼不已，但是他的大脑还算正常运作。他将检测仪收起，叫陆千帆取出防毒面具。

汤杰说：“空气中的迭戈尔毒素浓度和魔能浓度，都远超遗迹。挥发试剂成份与遗迹中的试剂样本有所不同，迭戈尔毒素对人类身体的影响大大增加。我研制的试剂已经不能有效应对。当务之急，是赶到事故源头的化工厂，尽快收集泄露试剂的样本，调整应对试剂。”

“那这个防毒面具能有用吗？”邹坤问。

“聊胜于无吧。”

陆千帆说：“换言之，我们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抓紧时间，我们绝不能再慢一步了！”

四个人义无反顾地背对着人群逃生的方向，成为了这座城市中的逆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