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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千青倒也不急不躁,“眼下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赵溧阳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麻麻亮,觅秀才带着一小队御林军找到她。
觅秀将两人都拉上来,赵溧阳心里急得不行,觅秀寻了毯子给她盖上,将她拉到一处僻静地才悄声道:“昨日祭祀台上发生爆炸,皇后受伤昏迷不醒,已经下山回宫让太医医治,四皇子已经被关进大牢里面。”
赵溧阳脸上脏兮兮的,眉尖轻蹙,有些惊色,“四哥做的?”
觅秀摇头,“不是。”
赵溧阳反应过来,若真是赵贞如的手笔,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四哥那边怎么说?”
觅秀靠近,低声道:“他让你什么都别做。”
罗千青此刻走过来,觅秀连忙住嘴。
罗千青淡淡一扫觅秀,随后嘱咐赵溧阳道:“六公主,你我男女有别,独处一晚只怕对六公主名声不好。在下已经跟这几位御林军兄弟交代过了,回去就说只找到六公主一人。”
赵溧阳点头,心下略有佩服,“还是罗公子想得周到。”
罗千青作揖,“家父昨日也在祭祀台上,在下要尽快赶回去。”
赵溧阳挥了挥手,催促他快些离开。
等他走后,觅秀才道:“六公主放心,随我来的都是暮远山的亲信,嘴巴很牢实。”
“如此便好,快随我回宫看望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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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溧阳回宫路上,看见汴京城内外已经加强戒备,进宫路上关卡森严,宫人们全都面色森然,惶惶不语。
母后的揽月阁里,二姐、三哥、五姐都在,一大帮人哭哭啼啼的在床前守着,好不热闹。
赵溧阳一出现,所有人又一拥而上,拉着她嘘寒问暖。
二姐拿着绢帕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六妹一夜未归,姐姐好生担心,虽说没听过宝华山上有什么流寇土匪,可你一个女孩子家,姐姐还是担心你被坏人掳了去。”
赵溧阳道:“昨天我担心母后,跑得急了,掉进了一个坑里,今早上御林军才
找到了我。”
五姐也拉着她的手,“六妹你可算回来了,母后病危,父皇震怒,四哥又被抓了去,眼看着要变了天,姐妹几个还要担心你,你这回来了五姐的心算是落下来了。”
赵溧阳好言好语安慰了几句,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金凤嬷嬷将她拉到一侧,悄声道:“这几位公主皇子自皇后娘娘昏迷后便一直守着,也不知道是给谁当的眼线,奴婢已经请回了好几次,这些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装着一副孝子孝女的模样,背后里就指望着皇后娘娘咽气。”
赵溧阳便道:“嬷嬷别怕,本宫回来了,便容不得这些人撒野。”
赵溧阳转身,对着屋子里一众人等道:“两位姐姐,兄长,母后病危需静养,你们这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反而叫母后不好修养。我也体谅哥哥姐姐们担忧母后身体,就请几位哥哥姐姐们去外面院子里等着伺候,咱们兄弟姐妹几个轮流着伺候。”
二姐五姐望着她,面色有些不自然。
这八九月的天气,站在外面院子里,那不得晒死人?
赵溧阳却已经催促着让宫女们在外面搭个棚,撑着伞,归置了阴凉处,丝毫没有给她们开口说话的机会,自己就率先走了出去。
二姐五姐终究是含笑点头,一面夸着她做事细致,一面手里锦帕绞碎,万分不情愿的挪出了母后塌前。
等他们都去了外面院子里的凉棚处,赵溧阳才道:“二姐五姐,我如今刚回宫,就先让我在母后面前表表孝道吧,我年纪小,你就先让着我吧。”
二姐道:“妹妹刚风尘仆仆的回来,这一身劳累,不如先回宫将这身衣衫给换了?”
赵溧阳道:“二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母后病危,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却要回去换洗打扮。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非得训斥我一番不可。”
两人便再没说什么,赵溧阳折身进屋,金凤嬷嬷上前来,赞了一句:“还是六公主有办法。”
赵溧阳一边走一边脱掉脏兮兮的外袍,只对金凤嬷嬷道:“金嬷嬷,去找一件干净的衣衫来,还有让人把好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
金凤嬷嬷接过
她那身灰土树枝包裹着的外衫,应了一声,“公主放心,奴婢都懂。”
等金凤嬷嬷离开,屋内只剩下了母后和她二人。
她四下查看一番,确认无人后,放缓缓走到母后塌前坐下,弯腰对母后悄声道:“母后,是我,小六。”
风容闻言,眉头轻动,随后幽幽睁开一双眸子,眼睛锐利,哪里有病危的半点迹象。
果然她猜得没错,祭祀台爆炸一事,还真不是赵贞如做的。
赵溧阳又轻声道:“母后放心,人我都撵出去了。”
风容神色松动,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随后在赵溧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揉着发晕的太阳穴,银牙轻咬,“金凤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几个小贱蹄子还治不了,由得他们哭哭闹闹了一整日,听得本宫头都痛了。”
赵溧阳很是乖巧的绕到身后,替风容揉着太阳穴,她手不轻不重的,风容神色缓和,眼底煞气褪去不少。
风容看她一眼,似乎极为不满她这身穿着打扮,皱眉道:“你昨日去了哪里?我的人遍寻你不见,觅秀是怎么当差的?”
赵溧阳连忙道:“不怪觅秀,当时情况混乱,我实在担心父皇和母后,便遣了觅秀去山上寻你们。我这跑得慢,本找了一匹马想省力还能快点,岂料马儿受了惊在林子里乱窜,还将我摔了下来,掉进了一个坑里。”
风容目光关切,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上下查看,“受伤了没有,给母后看看……”
赵溧阳将衣袖撸起,伸出手臂来,可怜巴巴道:“我的手臂被划伤了…疼得厉害…”
风容心疼得不行,连忙抓着她的手臂,呼哧呼哧的给她吹气,一边还碎碎念道:“叫你淘气,都多大的人了?父皇和母后能有什么事情,你管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赵溧阳此刻心酸的想落下泪来。
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一股脑的全跑了出来。
眼前这个令六宫都害怕的高贵女人,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把儿女当做心头肉的母亲罢了。
赵溧阳眼眶微微发红,强忍住了,想着赵贞如还在大牢里,她心里又是担忧。
“母后,这件事情真
的是四哥做的吗?”
风容抬起头来,眼睛深处渐渐变得冰冷,唇角仍有一抹温柔的笑意,“溧阳,你还小,不管是谁做的,那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需要做的就是当好这个公主而已,其他事情,自有你母后和大哥担着。”
赵溧阳却道:“母后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子,我都懂,我恨四哥,难道父皇和母后对他还不够好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好想见他一面,我倒要问问他,母后哪里对不起他了,他竟然想要……”
赵溧阳“弑父”那两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很敏锐的用余光去看母后,却见母后对她摇头示意,暗示她谨言慎行。
“这些日子让觅秀随时在身侧,切记不要到处乱跑。”风容微微叹息,斜眼睨了外面的人,眼底一抹狠辣,“这天……就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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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大牢里戒备森严。
“天”字号的牢房里,本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只是大魏王朝数百年,这间牢房一直空置着。
眼下,曾经风头无限的四皇子便被关在这里。
至于这位皇子犯了什么罪,谁也不敢多去打听。
可明眼人哪里不知道,宝华山上爆炸之后,四皇子当晚便被送入了大牢之中,罪名呼之欲出,只不过没人敢将那几个字宣之于口罢了。
牢房里的狱卒们都打起了万分精神,交接班的时候都格外注意,生怕漏了只苍蝇蚊子,上头雷霆之怒,下面血流成河。
夜晚,一清瘦女子身着大红色斗篷,一袭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素衣女子,腰间佩剑,很是飒爽。
那女子只给了一个腰牌,牢头脸色大变,态度瞬间恭敬,连忙一路无言护送到了“天”字号牢房。
只几步路,贵人便打赏了十银。
在牢房里做事的人,大多耳聪目明。牢头很清楚的知道,这深更半夜来见“天”字号监牢的人,那绝对是宫里的某个贵人。只需要动一动手,便能叫他身首异处。
牢头不言,拿着银子道了谢便很识趣的叫上所有人离开。
觅秀则在外面把风。
赵溧阳缓缓走到牢房面前,牢房的地凹凸不平,地面上隐有暗黑色的血迹,火光跳跃,忽明忽暗,隐有老鼠吱吱窜过的声音。
可看得出,即使被关押大牢,狱卒们也没有胆子为难赵贞如。
他在牢里的吃穿用度,比好多普通人家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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