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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蕴听完薛华麟之言,并未立即应答,反而沉默不语。
薛华麟见薛蕴默然不语,以为薛蕴心中并不认可他,不免有些失落,忽然朝后退了三步,躬身向薛蕴行了个大礼。
薛蕴见状,顿时一惊,慌忙上前去扶薛华麟。“华麟,你这是为何?”
“大姊姊,我代阿娘、阿姊向你道歉。”薛华麟固执的不肯起身。“我知道,阿娘、阿姊因为阿耶的宠爱,太过于骄纵,时常为难大姊姊。阿耶因为有了我之后,难免冷落了大姊姊。华麟虽然是阿娘的孩子,但也是阿耶的孩子;虽然是阿姊的弟弟,但也是大姊姊的弟弟。华麟作为同辈中唯一的男子,不希望看到家中不和。先生曾说过,家和万事兴!我觉得这句话很对,至少,我在大姊姊的外祖父家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所以,我期盼,我们薛家也要像这样。”
薛蕴听完薛华麟之言,惊得目瞪口呆。这些话,哪里像一个八岁孩子所言?“华麟,你……”
薛华麟对于薛蕴的吃惊并不感到意外,继续道:“我之前跟大姊姊说,我想成为像大姊姊外祖父那样的人,并不是想成为一个身体健壮的武夫,而是要像大姊姊外祖父那样受到万人敬崇,哪怕已离开军中数年之久,依旧能仅凭一封书信荐人入军中,依旧能够得到他们从心底的尊重。”
薛蕴将薛华麟扶起,拉到自己身边,叹息道:“若是华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就会吃好多的苦,要走很长的路。”
薛华麟想了想,反问:“很苦吗?”
薛蕴点了点头,望着薛华麟略显犹豫的神色,微笑道:“不如,你就按照你阿娘替你的着想,长大后好好当你薛家的家主不就行了?”
薛华麟闻言,怔怔望了薛蕴良久,才道:“大姊姊也是这样认为的?”
薛蕴偏头看定薛华麟道:“人生的路有很多条,这可是最轻松的一条。”
薛华麟看定薛蕴,不知为何,眸中竟聚起无数泪雾,突然失声大哭起来,哽咽着连说了数声“我以为大姊姊会跟他们不一样”,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隔壁的房中。
薛蕴望着跑开的薛华麟,心中默默回味适才与薛华麟的对话,嘴角竟扬起一抹笑意。
月牙早已返回,只是未进屋打搅薛蕴和薛华麟,突见薛华麟哭喊着跑回了隔壁房中,不免有些诧异,慌忙进屋问道:“小娘子,五郎怎么了?”
薛蕴笑道:“他不是时常都这样吗?”
月牙道:“奴觉得今日五郎有些不一样,似乎遇到了极其失望的事情。”
薛蕴叹息道:“他想要做什么样的人,得他自己坚定意志。我帮不了他!”
月牙好奇道:“那五郎想要做什么样的人?”
薛蕴反问道:“你觉得呢?”
月牙想了想,道:“我觉得他想要做薛家的家主吧!以后成为薛家阿郎,把薛家发扬光大。”
薛蕴听完,忍不住含笑摇了摇头。
月牙见薛蕴似乎不太赞同自己的话,又紧问:“小娘子,那五郎到底想要做什么样的人?”
薛蕴笑道:“你不如亲自去问问华麟。”
月牙一听,连忙敛色道:“奴不去。上次就是因为五郎,害得小娘子被大娘子惩罚,这事奴还记得清楚着了。”
薛蕴随即扬了扬眉头,道:“咯,你若不去,就收拾行装吧!”
月牙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道:“这个,奴在行。”
薛蕴望着月牙转身收拾东西的背影,犹自笑了笑。
午间餐食后,薛蕴按照平日惯习握了书卷斜倚在榻上,准备阅上几章再睡,不料才躺下没多久,就听门外有人在唤她。
月牙闻声,不待薛蕴吩咐就趿拉着鞋履跑了出去。须臾间,月牙又跑了回来,拿了件外衫手忙脚乱的朝薛蕴肩头披挂。“小娘子,李家二郎带着一个道长来了。”
薛蕴听罢,微微一惊,忙起身,披好外衫,规整了自己的衣裳鞋履发鬓,出门看见李瑾晟带着个身着墨灰色袍襟的道长正背对她,望着后院的那方池子。
薛蕴见状,紧着踱步上前,问道:“二表兄,可是看到了什么?”
李瑾晟闻声,忙转身看向薛蕴,神色中夹杂着一抹歉意,道:“长冰,这事实在贸然了些,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长冰明白二表兄的忧虑。”薛蕴笑道:“你们尽管看便是!”
李瑾晟听罢,指着身边那位一副修道之人装扮的墨灰色长袍郎君向薛蕴作介绍,道:“这位是林道长。”
那位姓林的道长定定望着薛蕴,笑而不语,笑容中深意跌宕。
薛蕴抬眸看向这位姓林的道长,见其白面玉冠、风姿卓然,神色极是温良谦恭,遂朝他行了一礼。“林道长安好。”
姓林的道长闻言,伸手虚扶示意薛蕴不必多礼。“这位小娘子,那匹白马可是你的?”
薛蕴颔首道:“是的,林道长。”
李瑾晟听姓林的道长提到白马,立即将目光转向他。“道长,这马可有问题?”
姓林的道长遥遥将那匹白马端详了一遍,笑道:“这位小娘子,你可是个有福之人。”
薛蕴闻言,紧道:“道长何出此言?”
李瑾晟听罢,略显紧张的望着姓林的道长。
姓林的道长笑道:“这匹白马不是凡间之物。”
李瑾晟一听,忙道:“这匹白马从来不与家中牲畜同栏,而且只饮泉水,食朝露苜蓿。”
姓林的道长道:“非凡物都会与凡间之物有区别,二郎的担忧,贫道能够理解,但是你家这匹白马实属罕见。”
李瑾晟看了看远处伫立的白马,迟疑道:“道长所言当真?”
“难道二郎不信贫道?”姓林的道长略显不悦的蹙眉,道:“李家府上出过两位将军,其中一位将军的战马可是赤色?那匹战马最后是不是跳崖而亡?”
李瑾晟听罢,惊道:“道长如何知晓?”
姓林的道长摸了摸拂尘的白须,笑道:“贫道还知道那匹赤马的来历,如今来给你讲这个典故自然也不算是泄漏天机了。”
李瑾晟忙道:“道长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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