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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这儿上课只是祁镜的一个策略。
他在挑选那种原本昏昏欲睡,但一说到自己喜欢的内容时踊跃发言的学生。
为了能彻底确认这些学生的实力,在课后他特地留了一道题,希望能在下节课的时候得到答案。到时候他就筛出几个人来,陪他去急诊玩玩。
方法其实很拙劣,等同于地毯式搜索,而且成功率肯定不高。
但他现在手里的牌太少了,只能这样慢慢找。等以后有了地位,名声在外,那些有实力有抱负的年轻人,自然会不停地把履历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上完课吃过午饭,祁镜又叫上了纪清和李玉川,回急诊看陆翔的检查报告。
纪清压根没走,在休息室里搬了几把椅子合成一张小床,就这么眯了三小时。李玉川住的宿舍,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最后硬生生被他敲门给吵醒了。
李玉川看看来人,揉了揉眼睛:“祁哥,怎么了?”
“你难道对陆翔的检查报告没兴趣?”
“有啊。”听到报告出来了,李玉川立刻清醒了不少,“怎么样了?是脑炎吗?哪种脑炎?”
“哟,我们李同学什么时候成主任了?难道要我双手奉上给你看吗?”祁镜调侃道,“想看报告还不快下床?”
李玉川眯着还没睡醒的小眼睛,拿起放在床头的手表一看:“才2点,让我再睡会儿吧。”
“睡了4个多小时,足够了。”
“你夜班一直在睡觉,当然够了。”李玉川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可是忙了一晚上,现在腰酸......”
祁镜根本不和他讲道理:“不去就算了。”
“去!当然去!”
李玉川麻利地穿衣下床,稍微洗漱了下弯进食堂买了俩包子,然后就跟着一起去了急诊。
陆翔的脑脊液报告确实很奇特。
复查后的结果让纪清、李玉川甚至祁镜都大跌了眼镜。
病人脑膜刺激症如此严重,视力被剥夺,头颅mri提示脑炎,但脑脊液竟然还是清的。除了压力过了200,算是超出了正常水准以外,其他报告竟然和前一次几乎一样。
如今别说吴同山说的病毒性脑炎,就连祁镜对于霉菌和结核的判断也开始站不住脚了。
这种症状和检查报告的脱节,甚至完全背离,让祁镜越来越困惑。
“病人复查的胸片呢?”
“放射科还在阅片。”
祁镜没多想,先去观察室看了看陆翔,了解情况之后跑去了放射科。
李智勇是放射科大主任,人长得五大三粗,但却非常懒。其实除了强悍的读片水平之外,这人全身都是毛病,上班看小说,下班玩游戏。
和老婆离婚后,他变得越发散漫,将懒散发挥到了极致。
从别人的角度来看,这人简直妄为医生。但,读片实力是真的强啊。
祁镜当年就是去了他的家,苦苦求了三天,总算求来了学习的机会。
一天阅300张片,持续一个月,这是李智勇派下的任务。
本院没那么多片,那就去求病人在外院拍的片。门急诊外加住院,病人流量那么大,总会有人带着外院片来的,反正求也得求满300张来。
其实说是说读片,其实下完诊断之后如果错了,还得继续纠正,直到诊断正确为止。
按他的原话来讲:没天赋的人就得练,练到让别人觉得你有天赋,那就行了。
在那暗无天日的一个月里,祁镜几乎等同于住在了读片室。
他把一开始仅仅三成的成功率整整提升到了八成,之后为了维持这种水准,他每遇到一个病人都会坚持自己先读片。等读完后,再和放射科的做比较,有不懂再去找李智勇问。
“李主任,关于陆翔的胸片......”
李智勇一脸络腮胡,头发还油腻腻的,身上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连白大褂都懒得穿。转身看了祁镜一眼,问道:“哪儿来的混蛋小子?”
“急诊的急诊的。”祁镜笑着打起了哈哈,“李主任,胸片怎么样了?”
李智勇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把手上的片子往旁边一扔:“肺炎,都快好了还指名道姓地让我看,也就你们急诊敢叫我做这种事儿。听说祁森的儿子去了急诊,怪不得都惯着你们。”
祁镜没多嘴,带着纪清和李玉川两人往读片器前一站,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这张恶心了他们两天的胸片。
“祁哥,白的地方少了一小半,确实好点了。”
这两天用了两种抗生素,但肺部的有了好转,脑子却加重了。纪清猜测两处感染并非同一种致病菌,虽然几率非常低,但没人能撇除掉这种可能。
祁镜没有发话,而是来来回回在这些黑白斑块影子间寻找不一样的地方。
“小子,看什么呢?我都说肺炎快好了,还不快走?”李智勇放低靠背,然后双脚往桌上一放,又看起了小说来。
祁镜知道他在故弄玄虚,每次找到了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就会自鸣得意起来。当然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本,祁镜现在也正好在利用这种得意。
胸片里肯定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
忽然他指出了一大片病灶中的一点,“就是这里,看到了没有?”
纪清和李玉川没他这样的眼力劲,连连摇头。
“这里有个病灶,他不仅仅是感染,而是肿瘤!”祁镜肯定地说道,“他得了肺癌。”
两人在旁使劲地看,依然一无所获。他们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哪儿有什么病灶啊,还肿瘤?陆翔才40,怎么就得肺癌了?
李智勇把手机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小眼睛看着祁镜:“臭小子,你不会是猜的吧?瞎猜可不行哦。”
祁镜把手放在一旁读片器的小开关上,啪嗒一声关了其中一盏灯:“这样应该能看得更仔细些。”
果然,少了一盏灯后,原本感染的病灶淡化了许多,有些地方已经基本和正常肺组织融合在了一起。但祁镜刚才所指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圆斑。
“应该是这两天的抗感染药物把原来感染的区域缩小了,所以这片病灶才能看到。”
李智勇眯着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连忙问道:“你叫什么?”
“姓祁,祁森的儿子。”
“哦,你就是老祁家的小崽啊,老祁那么多年没白养你,不错不错。”李智勇把手机啪地一声拍在了桌面上,恶狠狠地对着周围那些还在围观的读片医师吼道,“看看别人的天赋,就你们那些本事,还敢叫苦?”
随后他展现出了祁镜暂时还无法企及的实力,在祁镜关了一盏灯后,又陆续关了第二盏。
一个三联灯读片器,最后只剩中间一盏仍然照着胸片。
“发现什么了?”
祁镜手指点着心脏上方一块椎体:“脊椎椎体上也有!已经骨转移了?”
李智勇微微点头。
号西风说
医生的字迹(上):最早开始病历、药方都得手抄,医生一天写万把个字是常事。每天重复那几个字,翻来覆去地写,时间紧压力大,久而久之字体就变形了。接上一讲,其实真正需要病人看懂的也就是检查和治疗,这些都有检查单和治疗单,看不看病历没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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