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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备高威,陆九住在了正房旁边的耳房,两间房只隔了一面墙,但凡有点季翎岚有点动静,以陆九的耳力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自打住进了新家,陆九便给京都?去了信儿,季翎岚也捎带给傅南陵写了封信,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说。信送去第三日,刘曦便奉命来了镇上,拉了八辆车的东西,从日用品到四季衣物,再到家具摆件,应有尽有。

家里的家具几乎换了个遍,季翎岚的衣服放满了两个衣柜,让他一度有种被包养了的微妙感。

日子一天天的过,仗着还有些银钱,季翎岚不心急赚钱,安心的随着陆九习武。陆九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一直护在他身边,他就想着趁着陆九还在,学点防身的本事。

一年的勤奋训练,虽然不能说是学艺有成,至少季翎岚成长了不少,原本一米四的个子,猛涨了二十公?分?,身子也壮了不少,不再是走两步就磨破脚的病弱少年。

经过一年的深思熟虑,季翎岚在镇上盘了个店面,开?了一家药店,取名叫福春堂,专卖治伤寒感冒的药水。

因为?这个唐棠自费,给解剖室换了一套高级的储物柜,将最大?的两格留给自己,改装成了小型冰箱,里面存放了许多解毒剂,和需要冷藏的药品。至于那?些普通的感冒药,退烧药等等,都?放在了普通的储物柜。但凡药物紧缺,季翎岚都?会给唐棠打电话?,让他及时补充。

为?了补偿唐棠,季翎岚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在网上注册了个网店,专门卖古装和古代的饰品,货源就由季翎岚来弄。他专门在镇上找了几个刺绣手艺好的绣娘,用来手工制作正宗的古装。

虽然一开?始两人都?遇到了开?店不开?张的窘迫,尤其是季翎岚,镇上的人一看开?店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然是不信他。开?店一月有余,也不见有人上门买药,直到一个小乞丐病倒在街上,季翎岚用药治好了他,镇上的人才慢慢有人进店买药。因为?季翎岚的药虽然贵了点,但疗效好,伤寒感冒至多一星

期便能好,而且不同麻烦的熬药,还没有浓重?的药味,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镇子,大?家都?慕名而来,渐渐的生意也就好了起来。

而唐棠那?边就顺利的多,他家里原本就是经商的,做做广告宣传宣传,再加上衣服无论是用料,还是制作都?走的高端路线,虽然衣服卖的贵,但网店还是很快就火了起来,以至于后?来每个月网店的纯收入都?有上百万。不过唐棠没心思管理,见他妈很感兴趣,就将店面交了出去,他只专心做他的法医,空闲的时候给季翎岚跑跑腿。唐棠告诉他妈妈,这网店他只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六十则是属于别人的。每个月的收益都?会有百分?之六十被打进另外一个账号,这是唐棠专门为?季翎岚办的。

因为?福春堂的开?张,镇上原本的医馆被抢了生意,很多人都?以为?那?医馆的大?夫肯定要上门闹事,都?等着看笑话?,可?等来等去,两边都?没动静,等着吃瓜的百姓失望了。

其实早在福春堂开?业之前,季翎岚就登门拜访了镇上唯一的医馆永宁堂,也就是和张岭一起在永平镇落脚时,他去买药的那?家药店。大?夫还是那?个老大?夫,伙计还是那?个店伙计。

季翎岚一进门,就见老大?夫正坐在柜台后?打瞌睡,伙计则在收拾药柜。

伙计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季翎岚,笑着招呼道:“两位公?子是抓药,还是看诊?”

季翎岚看向柜台后?的老大?夫,道:“不买药,也不看诊,我有事想找张老。”

伙计一怔,转头看向假寐的老大?夫,见老大?夫没有反应,道:“不知这位公?子找张老有何事?”

“我是新开?药铺福春堂的掌柜,来找张老是商量点事。”

“福春堂?”

伙计微微皱了皱眉,不待说话?,就听身旁的老大?夫说道:“你开?你的药铺,我看我的病,找我何事?”

季翎岚走到近前,礼貌地行了一礼,道:“阿岚见过张老,不知张老还记不记得阿岚?”

老大?夫仔细地打量季翎岚,道:“你是前些日子来买药,又问哪

里有卖医书的小子。”

季翎岚笑着说道:“张老真是好记性,那?日阿岚唐突,现在想来着实好笑。”

老大?夫面色严肃地说道:“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居然有胆量开?药铺,就不怕吃出人命么?”

季翎岚依旧笑着说道:“那?咱们就试试。”

“试?怎么试?治病救人那?是关乎性命的事,竟让你说的这般儿戏,简直岂有此理!”老大?夫脸上的不悦丝毫不加掩饰。

面对老大?夫的怒火,季翎岚依旧嘴角带笑,因为?越是真正以治病救人为?宗旨的大?夫,在听到他的话?后?,就越是生气,这说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张老可?听说安城知府夫人难产被救之事?”

马长春的夫人难产被救,已经在安城传的沸沸扬扬,永平镇距离安城不远,没几日便传到了这里,只是后?来随着季翎岚的消失,这事的热度也就慢慢降下?来了。

老大?夫神色一怔,随即审视地看着季翎岚,道:“这事和你有何关系?”

“知府夫人是我救的,我姓季,叫季翎岚。”

伙计闻言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你就是之前口口相?传的小神医?”

季翎岚谦逊地说道:“神医可?不敢当,我只是偶然的机会下?,和一位老先生学了些外伤的处理方?法,以及几个特?殊的药方?。相?较于张老的博学,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你说的这些可?不能救回一个难产的孕妇。”老大?夫看向季翎岚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

季翎岚为?难地笑了笑,道:“张老见谅,那?位老先生说过,他教我的东西未经他的允许,不能外泄。”

“这个我懂,老头子也没想打探什么。你说吧,我们怎么试?”

见老大?夫松了口,季翎岚不禁松了口气,道:“我这药方?专门医治伤寒发热,张老确定病人是得了伤寒后?,让他服用我的药,我敢保证早则三到五天,晚则五到七天,他的伤寒便能好。”

“那?若是你的药出了问题,病人不治又该如何?”

“张老,由您看着

,还有傅国的律法在头道:“这药无需熬制,疗效快,微苦,只需三到五日,你的病便能好。”

男人闻言眼睛一亮,问道:“张大?夫,这小哥说的可?当真?”

老大?夫也对这药颇为?感兴趣,道:“若无疗效,药钱我退你双倍。”

“好嘞,我相?信张大?夫。”男人从钱袋里掏出二十文钱付了账,拿起药瓶就要走。

季翎岚出声叮嘱道:“这位大?伯,一定遵医嘱,这是一日的药量,分?两次服用,否则若无疗效,药钱不退。”

“成,你放心,我定然照办。”

男人走后?,季翎岚和陆九也离开?了,第二日吃过早饭才来。正巧碰上昨天的病人,季翎岚将兑好的药水卖给他,又问了问他的状况,这才离开?。

第三日,季翎岚和陆九照常过来,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老大?夫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季翎岚却老神在在的在一旁和伙计聊着天。直到中午时分?,男人才过来,精神比前两日明显精神许多。

“张大?夫,您这药可?真管用,我这头也不疼了,鼻子也通气了,就连喉咙疼也减轻不少。我觉着再吃上一日,应该就能好。”

老大?夫眼睛亮了亮,道:“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男人走到桌案前坐下?,伸出手让老大?夫把脉,又配合地张开?嘴让他检查喉咙。果然如他所言,喉咙的炎症好转了许多。

季翎岚依旧将两瓶药放在桌上,道:“二十文。”

男人痛快地付了钱,道:“这药不用熬方?便,而且只是略微有些苦,比之前喝的药味道好多了,二十文一点都?不贵。”

第四日男人再来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季翎岚给了他最后?两瓶药。不过老大?夫还是叮嘱男人过来复诊,确定男人真的病好后?,他对季翎岚的药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老大?夫看季翎岚的眼神更加温和,道:“你说吧,想与我商议什么?”

季翎岚实话?实说道:“张老,实不相?瞒,我不会诊脉,无法确定病人是否真的得了伤寒,所以想请您做了诊断后?,让那?些得了伤寒的人都?到福春堂买药。但凡您介绍到福春堂买药的病人,他们所花药钱的一成就是您的。您放心,我只卖治伤寒的药,不会跟您抢生意。”

“你这小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是想用一成的药钱顾我当你们福春堂的大?夫。”

季翎岚赧然地挠挠头,笑着说道:“我这也是迫于无奈,别人我信不过,就信得过张老的医术。”

“你让我帮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季翎岚一听有戏,忙不迭地说道:“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应承您。”

“我要两瓶你的药,你可?肯应?”

季翎岚一怔,随即从袖袋里拿出两瓶药,道:“给。”

老大?夫一怔,随即问道:“你就这么给了,就不怕我根据这药,研制出药方??”

“不怕,您若是能研制出来,阿岚佩服还来不及呢。”

老大?夫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季翎岚,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有了老大?夫的介绍,药店的生意很快走上正轨,季翎岚还招了一名伙计,是他一次偶然间救得小乞丐。小乞丐没钱买药,病倒在他的药铺门口,季翎岚便将人救回了家里,还专门请了老大?夫给他看了病,经过近半月的调养,小乞丐的病彻底好了。季翎岚见他无家可?归,药铺正好又缺人,便将他留了下?来。

除了照料药铺的生意,若是镇上出了案子,季翎岚偶尔也会做一回仵作,日子过得充实又平静。

“阿岚,阿岚……”

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进来,季翎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绕过柜台来到门口,只见一个年轻的差役大?步朝他走来。

“常大?哥,可?是衙门里出了事?”

常林走到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镇上发生命案,你快跟我去看看。”

虽然永宁镇只是个镇子,却也设立了县衙,一年多以来,季翎岚也给衙门解决了不少事,以致于从差役到知县都?与季翎岚的关系甚好,尤其是在季翎岚给知县徐金满割了阑尾以后?。急性阑尾炎虽然是小手术,但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药物已经无法起效,老大?夫只好让季翎岚一试,没想到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徐金满的病就给治好了,服了七日的药,身体就完全康复了。徐金满简直将季翎岚当菩萨供着。

“命案?”季翎岚微微皱眉,转身看向季新晨,道:“阿晨,你看着铺子,我跟常大?哥出去看看。”

季新晨也就是季翎岚救回的小乞丐,笑着说道:“掌柜,您去吧,铺子里有我,放心就成

。”

“常大?哥,我们走吧。”

“好。”常林带着季翎岚朝着镇子的南面走去。

“常大?哥,现场封锁了吗?”

“封锁了,那?里王贵他们都?在,我们一到案发现场,就将那?里封锁了起来。”与季翎岚办了不止一起命案,对于这些要求常林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季翎岚点点头,道:“死者是谁,谁报的案?”

“死的是豆腐西施王氏,还有她的女儿林小玲,报案的是王氏的公?公?林石。”

“豆腐西施?”

镇子不算太大?,两年的时间足够季翎岚将大?部?分?人混个脸熟,尤其是经常在街上做买卖的人。这豆腐西施王氏是林家的儿媳,曾到福春堂买过几次药,季翎岚倒是对她有些印象。

常林有些奇怪地问道:“阿岚,今日怎的没见陆公?子?”

“他出门办点事,过两日再回来。”

昨日陆九突然收到飞鸽传书,说是京都?有变故,需要回去一趟,当即便回了京都?。

常林点点头,好奇地问道:“阿岚,那?位陆公?子是做什么的?”

季翎岚笑了笑,道:“和我一起合伙开?药铺啊,还能是做什么的。”

“可?我总觉得陆公?子身上有一股气势,比知县大?人还足。”

“那?大?概是因为?陆大?哥平日里不苟言笑,给人的错觉吧。”

季翎岚转移话?题道:“常大?哥,听说豆腐西施的夫君早几年便已离世?,他们家中现下?还有谁?”

常林叹了口气,道:“爹娘都?在世?,还留有一子一女,还有一个只知读书的兄弟林志,这些年全靠王氏卖豆腐为?生。”

“那?王氏的夫君是怎么死的?”

“王氏的夫君叫林卫,三年前突然染病,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死了。这王氏也是个苦命的,刚嫁过来三年,夫君就死了,这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没用的小叔子,一大?家子人全靠她活着。”

“那?个林志多大?了,为?何不做点活计,为?家里分?担分?担?”

“林志今年应该十八了吧,整日里什

么都?不做,就只拿着书,说是要考取功名,可?接连考了好几年,连个县试都?没过,我看啊,他就不是那?块料。”常林语气里丝毫不掩饰对林志的鄙夷。

“那?林志的爹娘就不管么?”

“不管。这一家子除了死了的林卫,就没个明白人,尤其是那?老两口,对这个小儿子特?别偏心,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什么都?不让干。对林卫夫妻俩就各种挑剔,两夫妻挣的钱要全部?上交,不仅供着父母,还要供着林志,吃喝的却还是他们三个剩下?的。就连林卫生病的药钱,还是王氏哭着求着要来的。”常林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常大?哥怎会这般了解?”

“我家与林家就隔了一条胡同,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上我媳妇和王氏交好,他们家的事想不知道都?难。”

“原来如此。”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让让,让让。”

常林走在前面,为?季翎岚驱赶看热闹的人群,季翎岚紧随其后?,两人顺利的进了豆腐西施所住的小院。

“阿岚来了。”门口的差役见季翎岚进门,都?笑着打着招呼。

季翎岚点点头,问道:“尸体在哪儿?”

“尸体都?在屋里。”

季翎岚抬脚走了进去,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门,并未发现有被破坏的痕迹。房间里很乱,桌椅翻倒在地,女童的尸体倒在门口,呈趴伏的状态,一直手臂前伸,一直手臂蜷曲。身上只穿着里衣,嘴角有淤青,脸上有指印,显然是被人打过。致命伤在头部?,后?脑的位置有处三角形的凹陷,应是颅骨骨折导致的死亡。

王氏的尸体在床上,呈仰躺的状态,两眼圆睁,面色发绀,面部?肿胀,脸上同样有伤,脖颈间有明显的掐痕。季翎岚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眼球、睑结膜均有点状出血的情况,又摸了摸她的喉咙,发现她的甲状软骨有骨折的迹象。种种迹象表明,王氏是被人扼住喉咙,导致机械性窒息而死。

季翎岚看向王氏的双手,发现她的指甲外翻,指甲内有皮肉组织,可?以确定这是王氏

在遭人扼颈时挣扎所致,也就说明凶手在行凶时被抓伤。

常林忍不住出声问道:“阿岚可?看出什么?”

“王氏是被掐死的,她女儿是被人用钝器击中后?脑砸死的。”季翎岚顿了顿,接着说道:“根据死者身上的尸斑、尸僵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亥时。门窗均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应该是王氏相?熟的人,且应该是个男人。”

“什么?男人?季掌柜可?不能信口胡说,毁坏我们林家的声誉。”

季翎岚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房内进来一个老汉,正愤怒的看着他。

“这位应该就是王氏的公?公?,林老先生吧。”

老汉不满地哼了一声。

常林见状皱起眉头,道:“老林头,阿岚可?是知县大?人请来办案的,你可?别不识抬举。”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见常林拉出知县说事,林石稍稍收起脸上的不满,道:“常林,你听听他说的这话?,昨晚亥时,一个男人进了我儿媳的院子,这不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么?”

“阿岚为?人如何,咱们镇上的人有目共睹,他说话?向来谨慎,既然说了那?便有他的依据,你听着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

“常林,虽然你在衙门做了官差,但好歹我们两家也是几十年的邻居,你可?不能这么说话?。再说这可?是事关我们林家的清誉,就算县太爷当面,我也不能任人污蔑了去。”林石这话?表面上是说常林,事实上是说给季翎岚说的。

季翎岚做法医多年,面对过各种各样的死者家属,这场面他见惯了。

季翎岚看向床上的王氏,道:“你们看她,头发披散,并未挽鬓,说明她那?时已然入睡。可?衣衫却穿着齐整,说明她要见的人,需要她穿戴整齐,若是对方?也是女子,根本不必如此。”

常林和林石跟着季翎岚的思路,打量着床上的王氏。

常林点点头,道:“阿岚说的没错。”

林石的脸色变得难看,看着王氏的眼神充满愤恨,道:“这个贱人,居然偷男人,活该她被杀!”

季翎岚听得眉头皱起,

道:“不,她与凶手相?熟,却还是顾着男女大?防,否则不会穿着整齐。况且还有女儿与她同睡,即便要偷人,也不可?能当着女儿的面。”

林石质问道:“那?她怎的三更半夜放一个男人进她的屋?”

季翎岚看着林石,意味深长地说道:“她的头发并未挽起,说明这人跟她很熟,且很有可?能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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