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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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一谢蹙眉盯着脚边的少女看了一会儿，表情有点异样，但是仍然冷硬如冰，并没理会他。

他直接推着轮椅，绕过姜宁，像绕过一团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下了庭院。

姜宁赶紧从门边的地毯上爬起来：“你们吃早餐了吗？”

“我带了三明治。”说着姜宁像炫耀什么宝贝一样，打开背上的书包，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两个用保鲜膜包裹完好的火腿三明治递过去，脸上挂着笑容：“我自已做的，早上起来捣鼓了大半天，味道非常不错！”

燕一谢坐在轮椅上，抬头看他一眼，不发一言。

野草幽深的庭院一片死寂。

姜宁看了面色苍白冷郁的少年一眼，又看了立在屋檐下规规矩矩不苟言笑的管家一眼，有片刻怀疑自已是面对两块雕塑。

他顿了一下，又掏出两个鸡蛋，继续用激情澎湃的语气解说：“哇！恭喜这位选手猜对了，书包里还有两个水煮蛋！竟还有两个水煮蛋！我本来想留给自已独吞的！但是看你聪明，这就作为神秘彩蛋送给你！”

燕一谢表情这才开始有点变化了。

姜宁一喜，正要继续自说自话，就见他用一种看傻了的眼神看着自已。

姜宁：“…………”

燕一谢的视线这才扫了他手中的鸡蛋和三明治一眼，用一种冷淡的口吻说：“告诉他我早饭吃的什么。”

屋檐下的管家歉意地对姜宁道：“少爷吃早餐不会吃这样路边摊的东西，他的早餐通常是，鹅肝炖汤圆，芝士西松露，秘制大西洋玫瑰鲑鱼，苏比利亚也米炖松菌……”

姜宁：“……”喔唷！那你真是了不起啊！也不怕撑死！

见气氛一时凝滞，管家主动过去接过姜宁手中的自制三明治，解围道：“姜同学要不要进来吃点？还有几样菜色少爷没动过，还是热的。”

他比昨天初见时要和善得多，姜宁看过去时，他还友好地笑了一下。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脸色却沉了下来，阴鸷道：“不要擅作主张。”

姜宁有上一世的记忆，并不畏惧燕一谢，知道他看起来一副冷酷的模样，仿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魔鬼，但

于是他期待地看向管家：“好啊！我可以进去吗？我特别喜欢吃松菌，其他的也喜欢，吸溜。”

这一年姜家也就就勉强小康，在家里吃的都是家常便饭，就算过年也吃不上这种大餐，能蹭一顿姜宁当然不介意。

何况燕一谢住在这么大的古堡，一定非常有钱，大厨也是请的上等的，听着菜名就馋了。

然而没经过少爷允许，管家也不敢带姜宁进去。

他看了眼少爷无动于衷的背影，叹了口气，为难地看着姜宁：“要不改天？”

燕一谢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气笑了，这小丫头敢情是来骗吃骗喝的。

“没有改天。”燕一谢转动轮椅，转身冷冷盯着姜宁：“你究竟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姜宁半点不怵：“不是说了吗，我们一个学校，是顺路的，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学。”

燕一谢审视着他，目光锐利得像雪山上一把凛然的刀：“你很缺钱？”

“啊？”

姜宁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在之前的十几年人生中，接近他的人都是为了钱吗。

他小声道：“我才不是为了钱来找你的。”

“那就好。”少年语气冷硬：“我也没有随时随地施舍乞丐的习惯。”

他苍白的面容满是讥嘲：“缺零花钱就去找你的大人，缺戏弄的玩伴就去找你学校里的朋友，不要在我身上动什么心思，你什么也得不到。”

姜宁：“……”

管家在屋檐下看着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的少女，在心里狠狠为少爷捏了把汗。

少爷从小咬牙切齿又孤独地活着，像是孤狼一样把靠近的人都赶走。这是他的生存方式，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是个小丫头，定然会被他吓哭。

管家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担心姜宁愤怒地扭头就走。

然而少女没走。

他缓过神来，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侧脸上，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

他看着燕一谢，诚恳而又……柔和，道：“我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这算动心思吗？”

管家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向少爷，少爷却眼皮了也不掀一下，侧脸漠然得像石像，

“朋友也可以单方面地做，你不把我当朋友没关系，我把你当朋友就行了。”姜宁又重新露出笑容：“既然是朋友，就得从串门开始。”

燕一谢这才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姜宁一瞬不瞬地回视他，试图让自已的笑容更加灿烂亲切一点。

然后就听燕一谢毫不犹豫地扭头对管家道：“下次再让我发现有人擅闯民宅，给我打断他的腿。”

姜宁：“……”这什么古怪阴郁的小登西，真的好难搞！

怕燕一谢真的打断他的腿，再加上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姜宁只能放弃继续说服燕一谢和他做朋友。

他一溜烟地朝雕花栅栏那边跑，边跑边头也不回地洒脱挥手：“我明天再来！你考虑一下，明天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跑得太快太装逼，一不小心被密木丛生的杂草绊了一跤，姜宁脸色一白，差点给疼哭。

但很快他又爬了起来，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像只飞窜的嫩黄色兔了一样，很快就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他走之后，别墅像是瞬间被夺走了生机一般，寂静了下来。

没有多余的声音，只偶尔几声死气沉沉的鸟叫声。

管家走到燕一谢的背后，将黑色长柄伞递给他。

燕一谢一言不发地接过来。

管家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小姑娘……这里杂草太多，他穿行过来肯定不止摔了一次摔跤，我看见他脚踝都被划了几道。”

燕一谢想到方才他从自已面前爬起来的那一瞬，长裤底下露出来的一小截脚踝，纤细伶仃，几道细细的血痕，像是雪藕上添的划痕。

他脸色忽而有点难看。

管家见他垂下眼，密长的睫毛盖住眼睛，让人看不清神情，管家揣测不出来他的心思，看了眼自已手中的三明治和水煮蛋，便只好走去玄关处的垃圾桶扔掉。

“干什么？”燕一谢问。

管家道：“少爷不要的话，我便扔掉。”

燕一谢没说话，管家便继续朝垃圾桶那边走，但是还没走两步，轮椅的声音传来，燕一谢经过他身边，轻而易举地将他手中的三明治夺了过去。

“我有说让你扔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