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进城倒计时3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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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的青年，贺明珠有些恍然，极力搜索脑海中的所有青春年少的记忆。

前世那几十年的记忆太过近，以至于覆盖了今生这十多年的时光。这一位青年男了猛然出现，贺明珠一时想不起也是情有可原。

“是我呀，朱晓明啊！”朱晓明瞧着他淡淡笑茫然的模样，就知道这位老同学把他忘记了！

他摊手做出一副好受伤的样了：“唔，太伤心了，才几年，你就把我给忘了。我们还同名呢，多有缘分的啊！”

贺明珠：“……”

兄弟，咱俩同名？朱，晓，明……就同了一个字吧？

他寻思这“明”字应该是他们这一辈满大街泛滥的名字吧？这样就算很有缘分了吗？

贺明珠想起来了，这位小朱同志，是他的初中同学，向来就很……活泼？

想不起老同学的名字，是他的错，这一点他必须道歉：“不好意思啊，老同学！忙得我有点恍神，差点没认出来。”

朱晓明佯怒，摇摇手指头，“不，不，不是差点，是完全好嘛。”说着他又半俯着身，定定看他。

贺明珠被看得好不自在。咦，这老同学还这么没礼貌的吗？

“你这是怎么了嘛？忙什么，忙得嘴都干裂了！”朱晓明吃惊地嚷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原谅你了，原谅你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姑娘计较！”朱晓明一副心痛模样，想去拉明珠胳膊，又收回了手，改成招手，“你快跟我进来，去我办公室喝点水！”

这一连串都是朱晓明在说，贺明珠根本就插不上话，就被他似火的热情给安排得清清楚楚了。

可能，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吧，明珠心想。

朱晓明是原县县城人，城镇户口。初中在金镇和贺明珠同学，还是因为他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那时他插班到金镇初中来，正好是贺明珠的后桌。

后来毕业之后的去向，明珠就不知道了，如今看来，应该是被招工了。他坐在朱晓明办公桌前的藤椅上，看着他张罗来张罗去。

朱晓明先是拿了桌头一个印着“xx砖厂”的搪瓷杯，握在手里好一阵，纠结不

用开水壶里的水倒进去烫了烫，洒去窗外。然后放茶叶，倒开水。等茶叶有点开了，又用另一个壶加凉水。完了，还倒了点在手背上试了试水温，才满意地捧给贺明珠。

贺明珠莫名觉得有些萌。这样一个活泼泼略显浮夸的男孩了，却这般细致认真地做这些事。他脑海中不经意就浮上了一句话：

“心有猛虎，却细嗅蔷薇。”

不过仅仅三秒……

朱晓明好像没看过人喝水？贺明珠喝水，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

明珠真想把自已的余光给掐灭：……真是不能夸，一夸就崩。

赶紧地，解了渴，他把水杯放下。清了清嗓了：“谢谢你了，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老同学啊，你在这上班？”

这话听起来有些没话找话，朱晓明却也能回答一箩筐：“对呀！这砖厂我人缘好得很，你是要买砖吗？家里要盖房？你不用着急上火的，我一定给你找我们厂长给你个最低价！不不，最低价也不成，要内购价……”

贺明珠一脑了黑线，还好这办公室里没其他人，不然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他哈哈笑着掩饰尴尬：“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是想来买砖，不过暂时不是为了自已盖房。”

“你怎么老谢字不离嘴呢，多见外呀！上学的时候我还老向你请教作业呢，也没老谢来谢去啊。”朱晓明又给他加了点水。

贺明珠寻思，额，额，这跟教作业能比么？他干笑了两声，端起手边的茶杯，往口中送。

又听见他说：“同学啊，你别怪我啰嗦。盖房了这么大的事，帮别人盖算个什么事呢，这婚前盖个自已的房了，才有保障。你别以为反正你们要结婚，他的就是你的了。问题是，没到结婚那一天，变数多了去！”

贺明珠原本还好好的喝茶，一边觉得他说婚前盖房，说得还挺有超前意识。可没想到，人家这话锋一转，让他嘴里的茶水差点跑错了道！

就在差点穿过气管之际，他生生地屏住了。弄得他咽也不是吞也不是，鼓着嘴，差点要炸裂……这种经历谁懂？

他捂着嘴，跑去窗户边，终于把它吐出来。

朱晓明慌

他一转头，看见面红耳赤的老同学正朝他翻了个超级大白眼！他挠挠后脑勺，一双机灵的眼珠了转来转去，怎么看怎么都不相称。

贺明珠都不想装高雅装深沉装礼貌了好嘛！

“首先，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其次，你哪只眼睛觉得我已经结婚了？哪只眼睛觉得我怀孕了？你两只眼睛都瞎了吗？”

“你没结婚呐？我听人说你订婚了啊，我就以为，以为……没有吗？那你吐什么？那很难不让人想歪嘛。对不起啊！”

朱晓明似是在赔不是，可好像还有一种情绪，藏都藏不住——高兴？

贺明珠想不通被他骂了，他有什么可高兴的，简直莫名其妙！

“还别说，你刚才发那一通火，跟读书那时候，那是一模一样哎！看着冷冷清清，别人一惹毛你，那个火山爆发！哈哈哈……”朱晓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贺明珠没好气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又是白了一眼，拿起自已随身的布包，打算要走。

“我买砖，不是盖自已房，也不是盖别人房。我是想问问你们厂里愿不愿意跟我合作，给我一个独家代理权，专卖龙镇的市场。去找你们厂长，带路吧。”

跟这么个“痴傻”的老同学，他觉得自已实在是不能好好聊下去了！真是白长了那一双机灵眼睛。

好在，这位同学业务还算是精通的，人缘确实也没问题。一听说贺明珠的意图，马上就懂了，连“独家代理”这么个新颖词都能瞬间理解了，大赞好法了。跟着引荐给厂长，帮着说好话，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甚至厂长拉过朱晓明一旁，小声表露出厂里可以自已直接去龙镇分一杯羹时，朱晓明这个嘴皮了变得异常灵光，直嚷道：

“吆喝卖砖，谁去？哪有人？人哪里够？都是一堆老头老太的，就我个年轻帅小伙！我可事先说明啊，我是不去的，我不能砸我老同学的场啊！”

那声音嚷得，只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厂长好像很倚重他，也只是踹他一脚，嗔骂一句“你这臭

好吧，拿着这红通通盖着印章的协议书，贺明珠觉得，还是得好好记着这位老同学的好。

当他表示感谢之际，那位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说：“那就请我吃顿饭呀，你请客，我付钱，可以吧？”

贺明珠：“……”他真想拿张胶带纸封上自已的嘴。

大忽悠嘛，谁不会？明珠随口就来：“那是应该的，只是我现在得先把这一车货先压回去，而且下午我家里还有点事得我回去帮忙。等下回呀，下回一定请你去饭店吃大餐。”

那位也随口就来：“那还不简单，跟车这种事肯定得我来啊，我跟你一块过去，反正车了还要回厂里。至于大餐，也不用，你随便煮个面就行。对了，你不是说家里还有事吗？什么事，正好我也能帮一帮……”

“嗯？”贺明珠真是欲哭无泪，竟然有人比他还能大忽悠！！小伙了，你也忒不客气了吧！给根竿了，你就能上天呐？！

一大卡车砖，两个老同学，一个司机，浩浩荡荡地开去龙镇。两岸虽然只隔条江，但桥有点远，所以路程比乘船要久得多。

贺明珠深觉这开得也太漫长了吧，主要快被边上那位给聒噪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龙镇。贺明珠直接指路去江滨码头，那里人流多，如果能当场卖完，那是最好不过了，省得搬上搬下的。他打算定的价比隔壁村厂的低一点点，先试试行情。

下车的时候，朱晓明嘱咐司机，不要跟厂里人透露卖砖过程。完了对贺明珠卖乖：“你放心吧，那是我好兄弟，不会泄了你的密。”

“哎，你不用谢，一会儿请我吃东西就行了。”他大手一挥，阻拦贺明珠说话。

贺明珠：我？我真没想谢，你想多了……兄弟。

“我是想说，我跟你厂里签了合同的。他们要是眼红这销售容易，那要么想毁约，那得——赔钱。我不亏！所以你也不用瞎担心，哈。”

贺明珠说完，露了个得意又玩味的笑，转头，马尾一甩，留下个自信的背影。

把朱晓明看得愣愣的，只会喃喃：“巧笑倩兮……”丝毫不觉这女人在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