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少年逆光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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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桐午睡醒来，脚踝抹过扶他林，吃了活血化瘀消肿的药已经不太疼。

手指戳了戳，只有一点点可以忍受的微痛。

衣柜里面挂满了花花绿绿粉粉的衣服，一大半都是各式各样的裙子。

长的短的，连身的半身的，花色的一色的，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多的裙子。

霍清桐从里面扒拉出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换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中的腿两节颜色，上面一截不白不黑，膝盖以下却是黑得不忍心看。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司少阳光下的脸，白得晃眼却又白得健康。

男人没事长那么白干什么？又不能卖钱。

霍清桐找出离开姚村穿的那条裤子换上，这还是表婶不要的，旧归旧，长短款式都和她心意。

霍奶奶和玉姐都在午睡，霍清桐留了纸条出门晃晃，背着一包钱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霍家。

这一次，她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去了银行，用夏清桐的身份证办卡，往表叔的账号上转了二十万。

十七年的人生中见到的第一笔巨款。

很快，表叔的电话打过来，开口就问：“桐桐，钱是你打的？”

“嗯。”霍清桐推开银行的玻璃门往外走，眼睛随意地往四周看了看，前走几步靠墙停下，抬起左脚。

“你哪来那么多钱？”表叔的声音透着紧张。

霍清桐没忍住，轻笑，“他们给的见面礼。”

表叔沉默片刻，“你这孩子，唉……。这钱我帮你给周家，不过往后别再打钱回来，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报答他们。”

霍清桐捏了捏手机，掀起眼皮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透过视线转到脑神经的却是空白。

“叔，你知道的我爸这辈子就俩愿望，我回霍家，善待周爸周妈。我欠周家的，一辈子都不够还。叔，就拜托你了。”

“唉。”表叔轻叹，“你钱还够花吗？”

霍清桐笑笑，仿佛表叔能看见她的笑容，眼里是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揉碎了天上的星星，又美又甜。

她拍拍口袋，“我在霍家有吃有喝，每个月还有好多零花钱，你别担心

我。”

“那就好！那就好！桐桐啊，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别受委屈了，霍家欠你的。”

“嗯，表叔，你照顾好舅爷舅奶，别告诉舅爷我给你打过电话。”

“好。”表叔哽咽着挂断电话。

霍清桐怅然地靠着墙，轻轻地放下左脚。

左脚舒缓过后隐隐的痛感消失，失去亲人的痛感再次爬上来。

她揉揉心口，茫然地看了眼四周。

陌生的高楼大厦，陌生的人流潮动，在姚村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的繁华，对她而言只有隔阂。

出都出来了，她想在外面逛逛，沿着公交线路往回走。她走得很慢，顶着日头，走一会歇一会儿，很快就满头大汗。

离开姚村来a市才两天，她却好像离开了两年多，而她已经两年多没走在烈日下了。

黑黝黝的皮肤就是这样晒出来的，顶着烈日走街串巷贩卖各种东西。

霍清桐走到丁字路口，右边是条小巷子。她很随意地往巷子看了一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取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霍奶奶。

霍清桐正准备接电话，视线中突然多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接着她的手机没了。

然后，一道人影从她身旁往前飞奔。

卧槽，她被抢劫了！

昨晚遇到假劫匪，白天遇到真劫匪！

宋小芸买的最新款手机，四千多块。霍清桐这辈子也没用过这么贵的东西，换成别的比如电视冰箱能买好几样。

劫匪抢的不是手机而是她的命！

劫匪往小巷子里跑，年轻人，身高体重各项都比霍清桐强许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子真他娘能跑，没多久就追上他，还把他堵在巷子里。

劫匪转过身利用身高优势，对霍清桐挥出一拳。

霍清桐身子一偏让开，猛地抬起右脚踹上劫匪的不可描述之处。

这一脚，又快又狠，比昨晚踢司少的那一脚力道大许多。

不远处，跟过来帮忙又想看热闹的司少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要不是沈黎就在身旁站着，下意识地就想去捂突然间隐隐作痛的地方。

这小妞，打人打要害，够tm狠！

“哎呦喂，这一脚踹的，狠呢！”沈黎目瞪口呆。

小丫头巴掌点大，打起人来跟不要命似的。

司少在家喊无聊，拖着他骑摩托出来转悠，看见霍清桐在街上游魂，正想喊呢，霍清桐掏出手机接着就被抢了。

两人跟过来就看见霍清桐一身的嚣张霸气，像个社会大姐大，完全不知道怕。

劫匪脸涨得通红，弯腰捂着要害部位，嗓音颤抖，“别、别打了，手机还你。”

他腾出一只手，似乎痛得很厉害，手臂只能抬到半空。

霍清桐走过去拿了手机，不跟他废话直接打110。

分神按号码，劫匪突然爆发，跃起来用力推她一把，撒腿就逃。

霍清桐被他推得退了两步，踩在一截废木头上，脚下一滑，身子没站稳，手撑地坐在地上。

掌心传来刺痛，空中传来刺耳的尖叫。

她抬头，正前方一个个子特别高，皮肤特别白，长得特别好看的少年一脚踹翻劫匪，踹翻了又往人肚子补上一脚，潇洒地甩甩头，“老沈，报警。”

少年逆光走来，皮肤白得耀眼，脸好看的要命，周身带着一层光晕像是画中的美人。

少年在她面前蹲下，眼尾上扬带着玩味，眼底的星光潋潋，语气漫不经心，“脚还能用吗。”

这是什么混账话？

脚当然能用。

霍清桐低头，手撑地站起来，没看见司少伸过来的手又收回。

霍奶奶的电话又打过来，霍清桐犹豫着不想接，手机被司少拿过去。

“霍奶奶，是我。嗯，还有沈黎，您放心。”

不知道霍奶奶说了什么，司少的态度很恭敬，接电话的时候看了霍清桐几眼。

很快，警察赶来了，带着劫匪和三人去派出所做笔录。

笔录做完，三人一道走出派出所，霍清桐对他俩点点头就往前走。

衣服被人拽住，她回头，对上沈黎担忧的眼。

“桐桐，你的脚痛不痛？我带你去医院，手也得包扎一下。”

“脚没事，不用去，谢谢。”霍清桐拽回衣服，转身就走，走了一

步回头问他，“附近有药店吗？”

“有有有，我带你去。”沈黎回头对司少伸出手，“车钥匙，我骑车带她过去。”

司少懒懒地掀了眼皮，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神寒凉，自顾自走开。

“唉。”沈黎甩了甩手，回头对霍清桐换上温柔的笑，“我打车带你去。”

“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去。”

沈黎和司少形影不离，虽然能感受到沈黎的善意，但霍清桐不想和他过多接近。

有摩托车停在身边，霍清桐顺着沈黎的视线往后看，司少塞了一个头盔到她手上，头朝后座偏了偏，那意思喊她上车。

不是嫌弃她麻烦走开，而是去骑摩托过来。

但其实，霍清桐都不想和沈黎一块打车去，更不想坐他的摩托车。

正要拒绝，司少不耐烦地说：“快点！想晒成鱼干吗？”

“桐桐，我给你戴上。”沈黎拿走她手上的头盔，不容她拒绝就往她头上套。

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近到霍清桐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鼻尖扑来的是少年带着些许汗味的味道，不难闻。

霍清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把头盔塞给沈黎，目光从他身上转到司少，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沈黎举着头盔，惊讶到不可思议，“老大，我这是被女生拒绝了？”

“恭喜你。”司少有点幸灾乐祸。

沈黎白他一眼，“她好像很怕我。我们。”

“你想多了，上车。”

司少突然很想拜托霍清桐一件事，让她也踹沈黎一脚，让他感受一下他口中所谓的怕。

霍清桐走得很慢，身旁传来了摩托车声，偏头看了一眼，司少骑车带着沈黎随着她的步伐慢慢往前。

沈黎手往前面指，“就在前面。”

她低头看了眼右手，掌心蹭破皮，刚才jc叔叔已经给她简单处理过不流血了。

这样的伤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去医院去药店都得花钱。

沈黎拍拍司少的肩膀让他停下，跳下车追上霍清桐，“桐桐，脚很痛吧？我扶你。”

霍清桐侧身让开，眼神有些不耐

烦，语气透着点冷，“不用。”

司少眯了眯眼，总觉得霍清桐在故意避开和沈黎的身体接触。

他掀了头盔面罩，“老沈。”

沈黎回头看他，明白他出声的意思，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扶一下受伤的人嘛。

霍清桐最终还是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进了药店，沈黎熟门熟路地买碘伏、棉签和纱布，还给她解释怎么处理。

一套流程熟悉的不行。

药店员工笑着打趣，“小伙子，你这是经常受伤吗？”

沈黎瞥了眼一直不出声的司少，似笑非笑：“是别人，我经常给他包扎。”

司少转身浏览货架上的药品，似乎不认识他。

沈黎要抢着付钱，霍清桐没让他付。

沈黎要抢着给她涂碘伏，霍清桐没让他涂。

没要纱布，左手拿棉签，沾了碘伏抹在右手上，动作娴熟好像经常用左手。

“你是左撇子？”沈黎好奇地问，一直专注地看她摸伤口。

“不是。”

“你好像也经常干这种事？”

“嗯。”霍清桐涂完，棉签扔到垃圾桶，盖上碘伏瓶盖。

“真不去医院？”

“不用，习惯了。”

霍清桐将碘伏和棉签放进塑料袋里，提了往外走，头抬起时无意间和司少的目光相撞。

他穿着黑色宽大的t恤，灰色七分裤，懒懒地靠着玻璃柜面站着，黑亮的眼底氤氲着细碎的星光，带着探究看着她。

这个少年清隽高挑，眉宇精致好看，懒懒散散地往那儿一站，都是遮掩不住的气度光华。

霍清桐承认，她看上这个少年的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