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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就遇到了岑平远和方书仪。好不容易摆脱掉岑氏夫妇,又陷入更深、更无止境的漩涡中。
这个世界注定不会待他好。
他的确活着,咬紧牙关、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活着。
能活下去就行。
何必幻想那些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池烈盯着还在表演的年轻人,神色渐渐冷下来。他的手背在身后,拳头缓慢攥紧。这一套动作做过无数次,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只要对方再胡言乱语一句,就毫不犹豫出手。
没必要讲道理或辩解,没人会听。
他们只会像现在这样围在一旁,看戏一般,对他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你骗人!”
即将动手的前一秒,身后,少女清软嗓音响起,脆生生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池烈一怔,捏紧的拳头顿了下,没能打在年轻人脸上。
他愣神的功夫,一片裙角从身侧划过,柔软雪白,像晴空里捉摸不透的云。
喻见凭借纤细的身形,从围观人群里挤出来,毫不客气地直接对上年轻人:“这是废品站吴老板拜托他来卖的东西,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在吴老板面前重新说一遍?”
听见那声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担心,于是领着大虎和兔子过来看一眼。没想到一走近,就听见这两个骗子在毫无廉耻地扯谎。
喻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看池烈面生又年轻,一个人好欺负,于是随口编个谎言来讹诈。要么骗走那个衣柜,要么强行逼着池烈掏出钱来息事宁人。
老城区不缺这样的骗子人渣,但喻见倒是不怎么怕他们。
比起毫无顾忌不知分寸的小混混,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好对付多了。
“什、什么吴老板!”果然,一听她提到吴清桂,年轻人立刻怂了,“你该不会和他是一伙的吧!”
吴清桂性格大胆又泼辣,无论骂人还是打架都是一把好手。附近这一片没人不知道吴老板的厉害,即使是最无法无天的小混混,也会选择远远绕开废品站。
喻见一点儿不怵年轻人
的胡搅蛮缠:“那你可以现在打电话问吴老板。”
吴清桂人缘好,一条街上大半人家都有她的号码。
喻见言之凿凿,条理清晰,又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见她这么说,周围的人立刻信了大半,纷纷催促起年轻人:“就是就是,你说话得有证据。我手机借你,现在就给吴老板打个电话?”
年轻人哪料想过会有这种局面,视线一瞥,看见中年人已经趁乱悄悄溜出人群,一咬牙:“我才不问!”
说完,他猛地推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竟然直接拔腿跑了。
骗子跑得没影儿,围观群众顿时失了看热闹的兴致。回摊位的回摊位,逛集市的逛集市,才围起来没多久的圈子顷刻散开。
等人都走了,喻见这才扭头看池烈:“你刚才怎么不解释?”
她声音里难得几分恼火。
骗子固然可恶,一声不吭的少年却更让人生气。原本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他硬是一句话都不说。而且刚才她看见了,他背在身后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分明是想直接冲上去揍人。
哪有这么解决问题的。
喻见气得不行,池烈不说话。
他只是稍稍低下头,垂眸看她。
少女还是那幅细瘦纤弱的模样,即使因为生气,眸中沁着薄怒,也依旧毫无攻击力。一如既往的脆弱、幼小,轻而易举就会被摧毁。
可就是这么一个单薄的小姑娘,在所有人看热闹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站到他身前。
明明她自己遇上小混混都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
温热夏风吹过,蝉鸣声骤然聒噪,刮在耳膜上,一声高过一声。
池烈喉头动了动,若无其事别开视线:“你凶死了。”
眉眼冷淡,嗓音发哑,少年语气和以往一样懒散恣意。
他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个很不明显、几近于无的笑容。
喻见顿时愣住。
直接被这一句气懵了,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想起手上正好拎着芦苇叶编成的小笼子,于是干脆利落的往他身上砸:“你乱说什么!”
他好意思吗?
一个只知道动手的家伙哪
来的底气说别人凶。
天生的体力差距摆在那儿,喻见没什么力气,草叶编制的小笼子又软,即使距离近,砸在少年胸口上也一点儿都不疼。
他嘴角那点笑意甚至更明显几分,弯腰去捡滚落在地的小笼子。看清里面装着的草蚱蜢,动作顿了顿。
这次池烈是真笑了:“以后别随便拿东西砸人。”
心情很好,少年尾音里都带着磁沉的愉悦。
他把小笼子塞回依旧气呼呼的少女手中,不再看她,转身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柜子。
立式衣柜做工不错,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被压在底下的老式爆米花机就遭了殃,摇手与葫芦头连接的部分彻底断裂,池烈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这两个部件重新拼在一起。
阿婆没说什么,只是苦着脸看爆米花机。
她一个人带小孙子,靠低保不够养活一老一小,这才想着来集市上卖爆米花。如今钱没赚到,机器反而先坏了。
池烈蹲在地上,试了最后一次,确定凭自己的本事不可能修好爆米花机,抬头看阿婆:“这机器多少钱?我赔您。”
毕竟是他先撞上了衣柜,才会砸到爆米花机。尽管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但那两个骗子已经跑得没影儿,无论如何不可能追回来。
阿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然而少年一再坚持,不得已,她只好说了一个价格。
三位数,不算太贵。
池烈下意识伸手去拿钱,摸到钱包,动作又有些迟疑。
今天出来他没带多少现金,估计不够赔给阿婆。摆摊赚来的钱倒是绰绰有余,但那些都是吴清桂的钱,他一分也不能拿。
当然,不是不可以先紧急借用一下。以吴清桂的性格,多半不会拒绝,只会乐呵呵地说没问题,甚至还要夸一句做得好。
可池烈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是他的,他不会碰。
池烈还在犹豫能不能和阿婆商量,先付一部分,剩下的等他明天送上门。没来得及开口,手被拍了一下。
少女依旧在生气,偏头不看他,只把那张粉红色的纸币用力拍到他手背上。
“这是我自己的钱,不是岑家的。”
过了一会儿,她鼓起脸,很不高兴地补充。
*
周末很快过去。
周一早晨,司机按时来接喻见。
回到别墅,喻见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房间,就被岑平远叫去了书房。
岑清月也在,见她进来,冷哼一声,把头扭过去。
这一回,岑平远没训斥岑清月,简短地关怀了喻见几句,然后直奔主题:“刘秘书已经把你的学籍转进了一中,再过半个月要开学。一中开学有期初考试,你看这两天要不要请个家庭教师?”
平城一中是平城最好的高中。
严进严出,学习强度高。一中每年都比其他学校晚放假、早开学。高一升高二的这个暑假也不例外,硬生生比正常假期少了一半。
喻见没想到岑平远叫她来是为了说这个,想了一会儿,没有推辞:“可能确实需要一个老师。”
老城区的教育水平远远不如一中,即使喻见在区高中成绩不错,和一中的学生相比,大概还是有一定差距。
喻见话音刚落,岑平远还没有说什么,岑清月面色难看:“可是周老师已经在带我了!”
岑平远皱眉:“别闹,谁说让周老师教你妹妹了。”
“既然需要的话,就安排刘秘书给你找一个老师。”随即,他看向喻见,笑容和煦,“不过你也别太紧张,慢慢来。只是一次期初考试,尽力就好。”
喻见点头:“我知道了。”
岑平远还有事,没继续留她们。走出书房,岑清月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喻见:“你还是抓紧时间学吧,我们一中的考试可没你们老城区那么简单!”
岑清月的语气十足挑衅。
喻见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对方。
根本不搭理岑清月,她目不斜视,一脸平静地走回自己房间,然后直接反锁上门。
走廊里,岑清月表情有一瞬的狰狞。
猖狂什么!
不就是个从孤儿院里领回来的野丫头!她还不信了,就算请了家庭教师,野丫头又能考多好?
*
刘秘书最后领回来一位很年轻的
家庭教师。
家教姓裴,单名一个殊字,是平城大学的在读研究生。年纪不大,又天生长得面嫩,喻见第一次见面时,差点儿把他错认成自己的同龄人。
“叫我裴哥就行,别叫裴老师,听起来怪老的。”
裴殊一笑,脸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来来来,咱们先把这几套卷子做了,让我看看你的基础怎么样。”
喻见:“……”
这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吗?
年轻归年轻,裴殊在校成绩拔尖,教起学生来也很有一套。他不搞乏味的题海战术,在看过试卷后,只着重给喻见补习她薄弱的部分。
“都说名师出高徒,”一点儿不客气,裴殊对喻见得意道,“我对你有信心,到时候期初考试,咱们不说年级第一,至少也能考前十!”
喻见:“……谢谢裴老师。”
她觉得裴殊分明是对他自己自信心爆棚。
不过喻见还是认真准备起来。
对于学习,她一直都有很高的热情。来到岑家后,这大概是唯一能让她感到高兴的事了。
距离一中开学还有三天。
夜渐深,岑氏夫妇参加晚宴没回来,岑清月去同学家通宵补作业,喻见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间里。
才洗过澡,喻见把头发擦到半干,披在肩上。然后坐在书桌旁,拿出一套英语语法题。
裴殊说她其他科目都不错,唯独英语薄弱一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比那些从幼儿园就开始单独请外教的一中学生,喻见只在学校上过英语课,老城区的教育水平又不高,基础难免要差一截。
喻见做了五十道选择题,开始对答案。
判完对错,她用红笔细细标出重点。
“叩叩。”
今夜有风,窗外枝叶茂密的槐树枝条被吹动,打在窗户上,发出近似于敲门的细碎响动。
喻见没有理会,继续专心致志改错题。
“叩叩。”
窗户又不屈不挠地响了两下。
喻见依旧没搭理,在心里想着或许明天要和杨阿姨说一声,拜托园丁剪掉一些枝条,以免秋天刮风时撞破玻璃。
“叩叩。”
但当
声音第三次响起时,喻见笔尖一顿,红笔在纸面上划过,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红线。
不是树枝。
有人正在敲她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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