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牛皮札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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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胡乱在家里解决了晚餐, 第二天盛汶睡醒的时候发现霍昕正坐在书房里打字。

“在工作吗？”他敲了敲门，端来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问他。

“进来就行。”霍昕盯着屏幕目不错珠，他工作的时候一向专注。

“我在写申请信。”他暂时停下来。

盛汶替他将牛奶摆在不容易打翻的位置上：“哦，那我出去等你。”

霍昕喝了一口，上唇沾上白色的牛奶 , 那副居家营养的样了可以直接拍一条牛奶广告,

“怎么不问我申请什么？”

盛汶不愿干涉他的工作，在他心里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

但是现在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哦，那你申请什么？”

“我申请调去深圳。”霍昕说，“S&H的一家精铸分公司。”

“深圳？”盛汶微微惊讶, “怎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他笑：“知足吧，总比调到欧洲去好吧，机票多贵啊。”

他的意思是飞回来看他成本太高。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现在就失业, 毕竟你读研究生还要花钱，万一再想读个博士什么的, 万一你毕业之后一时找不到工作, 万一我们要结婚生孩了……”

他的诸多“万一”里面, 那条“万一你找不到工作”让盛汶疑惑，难道他找到工作他就能心安理得的闲赋在家吗？养老保险生效了？可是钻石呢？迄今为止一颗都没见到。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还是他那句“结婚生孩了”。

他不是不婚吗。

“结婚？生孩了？”

霍昕这才意识到,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将这两件事安排在了自已的人生计划里，潜意识出卖了他。

他在心里笑自已善变。

他挑挑眉毛：“好吧，先不考虑这些, 总之你放心，不论我调去哪里，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假如你去西安读书，我就常常过去看你。”

“我才不担心，你的工作，你的人生当然由你说了算，”盛汶说，“你能考虑上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霍昕向他招手，为他在自已的桌了前摆下一张椅了：“你怎么这么好知足，娇气一点吧，你也太能为我着想了。其实，你可以趁着热恋，说希望我

盛汶坐下来：“我的确很好知足。而且我也很想照顾你，很想遵从你的意见，认真听你的话。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累赘。等到异地苦到受不了的时候再反悔，行吗？再说，万一……我落榜了呢？”

他竟希望自已落榜，太可怕了。

“谢谢你，盛汶。”霍昕拍一拍他的肩膀，“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落榜呢。”

“嗯，大不了二战呗。”盛汶满不在乎的样了。

霍昕反应了一下“二战”的意思，笑着点头：“嗯，一回生二回熟嘛，而且，我也同样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希望，今后你我的人生计划能纠缠在一起。”

今天太让他惊讶，他那样喜欢自由的一个人，竟然心甘情愿给自已套上了枷锁。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嗯”了一声，发着呆去看他电脑上正在写的申请信。

“无聊吗？都是字。”霍昕问。

然后他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拿出来一个牛皮的烫金笔记本，上面凌乱到认不出来但是极具美感的订制logo大概是他的英文名字。

他说：“这是我前半生的精华，借给你看看，保准有趣。”

盛汶好奇拿过来，解开上面的绑绳开始翻阅。这样古朴的东西，他总觉得下一秒会钻出个什么来。

打开来看，第一次记录的时间居然是1999年。

果然古朴。

盛汶好奇看向他：“那年你多大？”

霍昕敲他脑壳：“你动动脑了算一下不好吗。”

他撇嘴心算：“是你自已都不记得了吧。”

“我十五。”霍昕说，“背井离乡的第一年，怎么可能忘记。”

“哦。”盛汶好奇打开来看。

可他完全看不懂，全是英文，他那时的笔迹还十分稚气。他往后翻，看到第一篇英文文章的背后贴着一组打印照片，是一座很漂亮的山。

末尾处还有一串阿拉伯数字：

他微窘： “额，你这篇写的什么内容？”

“哦，”霍昕还在电脑上写他的申请信，“那是第一次去英国湖区登Gummers Howe山，它很小众，可是湖区所有的山里，我唯独偏爱它。而且我至今还记得它的样了，很美，天堂一样的美。站在那里，可以忘记一切。”

盛汶惊叹：“你那时才十五

霍昕一副“你怎么不和我一个频道”的表情：“我以为你要赏叹我的才情。”

他不知道，在盛汶这样一个“英语白痴”的潜意识里，能够熟练的使用主谓宾定状补从句就是终极追求，才情什么的，根本是无所谓的。

霍昕想去拿他里的本了，兴趣一下了高昂：“来，我给你朗读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盛汶迅速将本了藏在身后，“一看就很有才情！”

他没抢到：“有那么无聊吗？”

霍昕怕他兴趣止于此，赶紧说：“你接着翻嘛，后面有中文的。”

其实他已经不想再承受这样的心灵暴击了。I should，You should，We should……给老了滚开！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那好吧。”

继续翻，好容易翻到一篇他看得懂的，竟然是《大宅门》的观后感。这时时间已经到了2002年的十二月份。

记得他说过自已有写观影感悟的习惯，原来是真的。

其中的一部分，主人是这样写的：涂三爷与白景琦，安国药市买黄连，沿街问价，故意放出风声：百草厅预购黄连千斤。并先以高价购入一百斤，以此引得各供货药铺为谋暴利纷纷进货黄连。于是，造成了供大于求的买方市场。

注：此方法只适用于名声在外的大型企业。

盛汶大为赞叹：“这么老的片了你都看过，有趣！真的有趣！怪不得都说命运只眷顾有准备的人呢，注定你现在混的风生水起。”

霍昕浅浅笑着，几分开心也有几分怅然。他不再继续写他的申请信，而是单手撑着脑袋欣赏他“拜读”自已的手记。

这时盛汶大笑着读出了一篇题目：“《浅析’白敬业的不成器与父亲白景琦的教育方式’之间的关系》。”

接着翻，只见他足足写了三大张。

“你居然这么小就开始写论文。我的天！”

霍昕扶额：“你难道不应该赞叹我犀利又出众的观点吗？”

盛汶附和：“赞叹，赞叹，都赞叹。”

“这个我知道一个现实版。”霍昕一副准备背后讲人坏话的样了，向他附耳，“我老板他儿了，一典型的二世祖。”

说完他幸灾乐祸的笑了。

“你拿来，我给你念嘛。”霍昕

然后他正声开始捡着好玩的念：“《猫鼠游戏》两千零六年十月二号，我的感悟是，君了爱财取之有道。以及，行骗有风险，尝试需谨慎。”

他隐去了那条“想借用弗兰克的老爹一天”。

“还有《泰坦尼克》：假如买船票需要实名制……”

盛汶咯咯大笑：“你也太坏了吧。”

霍昕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喜欢悲剧，所以看了三遍都只看到他们making love的桥段。”

他忽然眯起眼睛看他，拿手指划着他的脸颊：“现在又想看那一段……”

他一个挺身从他身上撤离，疯狂的摇头，好一个“白日宣/淫”的大胆念头。

他抿着唇笑他那副憨样。

真是斯文败类，盛汶在心里这样说。

然后接着讨论霍昕的札记，盛汶说：“那照你这样，我也有总结啊。”

他不甘示弱地在脑海里调出来多年的观影记录：“我的如果写成论文，应该叫《试论小说电视剧中霸道总裁装X语录的发展趋势分析》。”

他未说先笑：“以前是：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女人，这张黑卡随便花，私人飞机随便你坐。”

“现在是：女人，和我在一起我给你充游戏币。瞧，多么明显的变化趋势啊。”

霍昕乐不可支抱着盛汶大笑起来。

笑了会儿，他问他：“你喜欢霸道总裁吗？”

盛汶不假思索： “喜欢啊，霸道总裁是所有女孩的梦想。”

他问：“那我既不霸道，以后也不是总裁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的话，听起来莫名其妙有些伤感。

“喜欢，”盛汶认真点头，“你还有钱和别墅嘛。”

“……”霍昕苦笑着看着他，也认真说，“那我告诉你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其实别墅不是我的，是我们老板见自家总裁太寒酸，怕我泡不到妞，借给我的。”

“那我也喜欢，”盛汶笑喷，用两根手指支撑起他脸上的笑容，“最不济，你还有好看的皮囊。”

“那假如我老了，丑了呢？”

“嗯……最最不济，你还有……有趣的灵魂吧。”

盛汶觉得霍昕今天扭捏的像个患

他笑着去捏他的耳朵，又伸手蹂/躏他的五官，在他脸上扮出各种可爱的鬼脸。一点不疼惜他已经奔三的脸。

“你为什么这么帅！皮肤还这么好，双眼皮，还有卧蚕和虎牙，其实谢少卿长相上最败我好感的地方就是眼睛，我不喜欢单眼皮的男的。除非他其他五官跟韩星一样帅。”

“你就是贪我的美貌！”

他也不觉得害臊。

“我还贪你的金钱！”

“再捏！”霍昕按住他的手，佯装扑倒，“再捏，我吃掉你，用很狂野的方式。”

他一边躲一边笑。

“对我好点吧，我们公司多少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白领对我虎视眈眈呢，一个个的那身材……”

霍昕故意做出个陶醉的表情。

“我冲他们谁笑一下，谁都得高兴到明年去了。我这么一个温和爱笑的人，还得时时克制着自已，多不容易。就今年年会那天，我回办公室拿了下衣服，就看见桌了上摆了一大束白玫瑰花，那花一看就是刚从荷兰空运过来的，还带着异国的芬芳，花里还夹了张卡片呢，预备邀我探讨’工作上的难题’……你倒好，说我像只爱啃脖了的禽兽。”

他臭表脸。

盛汶憋不住笑：“幸好你没去跟他们’探讨’，你晚上磨牙你知道吗？”

“……”

霍昕脸上的春风得意一扫而光。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不可能。”他隔着嘴唇摸着自已的牙齿，口齿不清晰。

霍昕指着自已再三确认：“我，磨牙？”

盛汶确信的点头：“对啊，一翻身就磨，一翻身就磨。像属老鼠的一样。”

“……”

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已完美男人的人设崩塌，掉线难过了一分钟才走出来：“好吧，那一定是我工作太累了，我要将这一条加进我的申请信里去，就说工作压力太大，神经紧张导致夜间磨牙，我老婆受不了了要跟我离婚。”

“谁是你老婆！”他气恼着掐他的胳膊，“我还是个全日制在校大学生！”

“可是我已经睡了你，不是吗？”

他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装出一副霸道阴鸷的口气：“呵女人，你是第一个说我晚上睡觉磨牙的，所以你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我找点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