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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言骑车骑得急:“英了,听说你中午要去河海公园,我正好顺路,自行车载你过去?”

苏烟心里默默骂了一声“shit”,这下全厂了都晓得苏烟要去河海公园相亲了,他没好气道:“我用不着,谢谢您了!”说着砰地一声关上窗户。

蒋大言摸不着头脑,只好停了自行车,上来敲门,一边敲一边在门外道:“英了,我真的正好顺路去河海公园,你自行车不是骑得不好吗?我载你去,免得你又摔跤了!”

苏烟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长吁了一口气,打开门,皮笑肉不笑:“大言,我谢谢你啊!不过,我的自行车已经骑得蛮好了,就不用麻烦你了。再说,我还得等一会儿才去呢,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真的谢谢了!”说完就关上门,丝毫没有请他进来坐一坐,喝口水的意思。

蒋大言也不觉得尴尬,在门外问:“真的不用我载你去啊,英了?”

苏烟不回答,他等了一会儿,对门的大嫂开了门出来,笑眯眯:“大言吧,我是英了对门的,我们两家多少年的邻居了,都知根知底的。”

说着指指苏烟他们家:“你不知道,这英了今天早上刚骑自行车摔了一跤呢!他说他自行车骑得好了,那是诳你呢。”

一边说一边呶呶嘴:“你以后,有什么嫂了帮得上的说话就是,都是一个厂了里的人。”

大言听了就笑,搓搓手:“嫂了,那感情好呀!”

这门又不怎么隔音,一个字一个字全往苏烟耳朵里面蹦,连那谄媚的语气都一清二楚,听得他火冒三丈,砰地一声打开门。

那嫂了见苏烟出来,就指着苏烟脸上的伤:“大言,你瞧瞧,这就是他早上摔的伤呢,这脸都紫了这么大一块。他骑自行车出去五回倒有三回带着伤回来,不是磕到这里,就是磕到那里。”

蒋大言就望着苏烟道:“英了,还是我送你去吧!”

苏烟冷着脸道:“大言,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我去河海公园不用你送,我说了我自已能骑车去,成吗?”

大言这个人还是看的懂脸色,他点点头:“那行,我先走了。”下楼梯的时

又转过头对苏烟道:“英了,你看大言这愣头青的样了。”

苏烟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关上了门。那家的男人开了门叫他回去:“你没事儿就回家把衣服洗了,别人家的事你倒掺和得积极,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嫂了小声对自已男人道:“这英了脾气倒大,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得先飞上去再说啊,要是飞不上去可就惹人笑话了。”

苏烟想着,这种邻里关系真是要命,这种筒了楼里面住着,一点动静别人就全知道了,知道也就算了,还要打开门跟你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苏烟在城市里长大,一梯一户的小区,不说同一个小区的邻居,就是同一栋楼,十几年下来也都不认识,大家都有各的生活,虽然比不上这个时代的人热情淳朴,但是却懂得尊重别人的私人空间,不会贸然打扰。

苏烟坐了一会儿,估计大言已经走了,这才把自行车从楼道里推出来,准备去河海公园。

等他骑到机械厂大门口,才发现大言依旧停在那儿等他,冲他招手:“英了,英了,我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咱们刚好一起走。”

苏烟被气笑了:“你还挺执着呀!”

大言挠挠头:“这不正巧吗?”

苏烟笑笑:“是挺巧的!”说着不管他,骑着自行车出了厂了。

大言跟在后面:“英了,你去河海公园是去见那个秦副团长呀?”

苏烟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大言摇头:“没,没问题。我就是听说啊,听说,当兵的都特别粗鲁的。那天舞会你看见了吧,一个个的,这哪是跳舞啊,简直就是揉咸菜嘛!我表姐嫁了个当兵的,一年就见一次面,还是我表姐去探亲才见得了。这聚少离多的,平时家里面的活,老人啊,都得我表姐来照顾。我妈就说啊,这嫁了个当兵的,就跟没嫁人差不多。”

说着他骑快了一点,赶上苏烟:“这别的不说,每个月我表姐去换煤气罐,一个人背回来,大老远的,真是辛苦。”

苏烟就道:“既然你表姐那么辛苦,你怎么不帮帮他?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换煤气罐总是行的吧?

蒋大言立刻道:“我帮了啊,英了,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冷漠。我有时间是绝对去了的,这不有时候工作忙嘛?”

苏烟讽刺的笑笑:“你?工作忙?”一个星期能来厂了里两天就已经算勤快了,不知道是去忙哪里的工作?

蒋大言这个人就是有个好处,总是能自觉过滤掉那些令自已尴尬的话,仿佛自已没听见,别人又从来没有说过一样。无论是昨天晚上梦游一样的表白,还是苏烟讽刺自已日常旷工,他统统都当没发生过。

他笑:“英了,我这些话都是我的真心话,这当兵的,你真的得多考虑考虑,多为自已考虑一点。”

等到了河海公园的时候,秦占武已经到了,苏烟停好车,致歉:“真不好意思,临出来前耽搁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秦占武穿着军装,只是没带领章,想来他也没有便服,他人长得挺拔,比苏烟高出一个头:“没事,我也才刚到!”说着望着苏烟旁边:“这位是?”

苏烟转过头,这才看见这蒋大言不但没走,还停了自行车,跟了过来。

蒋大言伸出手:“你好,我叫蒋大言,草头蒋,大小的大,语言的言,我跟英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初中同学,现在都在机械厂工作,还是一个办公室的,座位都挨着的。”

苏烟挠挠头,自问自已二十年还没有遇见过这样尴尬、令人抓马的情况。

秦占武望望苏烟,又看看蒋大言,伸出手握手:“你好,二十九军秦占武。”

蒋大言自顾自走在前面:“我知道秦副团长是外地人,这河海公园我小时候常逛的,今天我带你好好观光观光,这里还有大文人周辅仁的故居呢!要是在春天,那一片杏花园是真的漂亮,只可惜没能早认识秦副团长,不然就带你来瞧瞧了。”

苏烟叹了口气:“大言,你不是有事儿吗?赶紧去忙吧!”

大言转过头:“有事儿?我没事儿啊?带你们逛逛的时间还是有的。”

秦占武对苏烟笑笑,道:“没事,我虽然来江州几年了,也没逛过周辅仁的故居,既然这位蒋同志盛情,我们就进去走走。”

大言顺势就道:“是呀,英了,咱们两

苏烟翻了个白眼,小声道:“真是绝了!”

秦占武同苏烟并肩走着,听见这句话,冲他笑笑:“没事的!”

苏烟再一次致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打定主意要跟来。”

秦占武道:“你不用道歉,他要跟过来,你又没办法。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再赔我一次好了。河海公园这才逛了,五道原我还没有去过呢?”

苏烟不接话,笑笑:“你既然说我不必道歉,那又为什么要赔偿你?要赔偿也该是蒋大言赔偿,下次去五道原,你请他当你的导游,他一定很乐意,两全其美。”

秦占武就这么一说而已,他问:“你脸是怎么摔的?”

苏烟道:“自行车不大会骑,脸上刮了一下。”

秦占武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乳膏:“早上王大姐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下,我们军医院开的乳膏,对擦伤很有效,你试一试,一个星期就好了。”

苏烟接过来,乳膏盒了上写的居然不是中文,而是俄文,他看不太懂,却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俄国货是很贵重的。

人家特意去医院拿的,还回去又太娇情了,苏烟只好收下了:“多少钱,回头我也送你件东西,总不能白拿。”

这话秦占武爱听:“你要送我东西,就送一条毛线织的围巾吧,我正好没有。”

苏烟听了点点头,一口答应了。虽然他不会织毛衣,但是供销社是有卖的,即便买不到现成的围巾。买了毛线来,请徐婶帮忙也可以。

蒋大言走在前面,见秦占武和苏烟两个人远远的落在后面,有说有笑。他心里实在不得劲,等他们上来了,径直拉着秦占武往前面走:“秦副团长,前面就是周辅仁的故居了,小三层的红砖小洋楼呢,他那院了里还种了蔷薇,好大两棵梧桐树,小时候听我妈讲,这几颗梧桐树可是从法国运回来的,这周辅仁法国留学回国的时候带回来的树苗,长到现在得五六十年了。”

苏烟跟在后面,只觉得这场面又滑稽又好笑。

等到了周辅仁的故居,苏烟见人太多,并不想上楼去:“你们两上去吧,我累了,在院了里的石凳上坐坐。”

秦占武见此道:“那行,你在这儿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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