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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放开…”她气道。

顾钧没理,把她扛到了卫生间,放下。更新最快手机端:

“凉凉凉!”林莞没穿鞋,脚上是一双薄丝袜,踩着冰凉的地砖,更站不稳。

他怕她当真摔着,大手钳住她胳膊,又脱下自己脚上的拖鞋,“穿上。”

林莞将小脚丫小心伸进去,低头看了看——那鞋很大,硬塑料的那种,穿上去空荡荡的。

“赶紧洗。”顾钧伸手给她拧开水龙头,往热水那边拧了拧。

“哦。”林莞点头,掬了捧温水,用力搓弄着睫毛和眼线。

洗完脸,她习惯性地拿起旁边架子上的牙具,刷牙。

顾钧有点不耐烦,但也没说什么。

林莞刷到满口白沫,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大对,将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打量了会儿,转头看他。

顾钧脸色微一变,嘴唇抿紧。

林莞含糊不清地说:“……这、这是我的牙刷和杯子啊。”

说完,她顺势往上一瞥,那个粉色小毛巾也还在。

她当时返校时觉得还会回来住,所以这些日用品都没拿。

现在都隔了一个多月,他居然还留着。

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林莞漱了漱口,又拿那毛巾擦了下嘴,才转过头,眼睛亮闪闪的,“你为什么没扔?”

她见他半天没说话,眨了眨眼睛,好像陡然有了许多力气,说:“钧叔叔,你没舍得扔啊?”

顾钧却没接这茬儿。

“洗完了?”他盯了她几秒,见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基本褪了,扯着她胳膊往回走。

林莞撇了下嘴,双腿酸软得不行,拖鞋还很大,走起来“啪嗒啪嗒”作响。

她躺到床上,忽而又伸手攥住他的衣角,轻声说:“我想换件睡衣,这衣服太难受了。”

他刚刚只脱了她的长外套,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蕾丝裙,裹得紧紧的,睡觉特不舒服。

见他压根不理,林莞不适地扭了扭身子,“……真的,我想要那件绒绒的,印有小熊的那个。”

“我知道你没扔。”想了想,她特别小声地补了一句。

“很难受?”顾钧皱眉,把她

的小手掰开,低头看她,“那你就脱光了睡。”

“你……”林莞瞪他几眼,最后轻哼一声,“我怕你受不了。”

他像被她一下子说中,直接转过身,往门外走去,“你要没事了就赶紧走。”

林莞一听,颤抖着手掀开被子,迈下床。

她站不太稳,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眼看着要一头栽下去。

顾钧深吸了口气,把她摁回床上,盖紧棉被,朝她乱动的双手看去。

林莞蓦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侧过头。

“钧叔叔,我是不是生病了?”她吸了吸鼻子,难受地问。

顾钧顿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从柜子里翻出那件睡衣,扔了过去。

林莞看他出门,换好睡衣刚要睡觉,就见他又进来,手里还捧了一杯热水,几片药,“吃了再睡。”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乖乖地把药片吞下,蒙上被子。

可能是药物原因,加上特别疲惫,林莞很快便睡了过去。

再起来时,竟是晚上。

房间黑漆漆的,没有亮灯,窗帘也被拉得紧紧的,不露半点缝隙。

她伸手拧开了灯,发觉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林莞揉了揉眼睛,感觉好了大半,慢慢下床。她目光一转,停在角落的垃圾桶上,细看了几秒,才推门出去。

走廊里也没亮灯,林莞往外走几步,发现沙发上倚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身后屋内的灯光透了过来,隐隐约约的,她瞧见顾钧头靠在后面,紧闭着眼睛,神情十分疲惫。

他好像是睡着了。

林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低头望着他的脸颊。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子,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那个吻很温柔,还带着几分眷恋。

林莞吻完,就感觉到顾钧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迅速起身,咬住嘴唇,猜到他大抵是醒了,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结果,他压根就没有反应。

顾钧依然闭着眼,一副睡沉了的样子。

林莞心里低叹一声,揉了揉头发,轻声说:“钧叔叔,我知道你醒了。”

她的声音娇娇

软软的,还带着一丝鼻音,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你不要我了,但我还是好喜欢你。”

见他还是没有动,林莞将嘴唇靠近了一些,小声说:“其实,我看见你房间里的垃圾桶,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怎么有那么多团的卫生纸呢……”

她说完,低头看着脚尖,沉默几秒,缓缓地往门口走去,“我好多了,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林莞拧了拧那把厚重的大锁,手指有些颤抖,背影也有些摇晃。

“你站住。”

顾钧见她还真要走,只能睁开眼,抬头望她,“大晚上你准备去哪儿。”

她没有转身,奇怪道:“你不是睡着了么。”

他喉咙动了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回去躺着,明天早上再走。”

林莞见目的达到,小心地挪了下脚步,却还是执着地问:“钧叔叔,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团卫生纸……”

顾钧听她又提这个事情,抽了下嘴角,却没说话。

“你……在为我守身如玉吗?”

她忽然走了过来,步子有些急,差点跌倒,扶住他肩膀。

见他并没推开自己,林莞咬了咬唇,坐在沙发上,转开话题:“对了……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我马上就要二十岁了。”顾钧指间一顿,也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电话内容。

小姑娘说要二十岁了,可以嫁人了。

“嗯。”他淡淡应了声儿。

“就是今天。”她转头看他,一双眸子清透澄澈,睫毛纤长,“二十周岁的生日。”

“生日快乐。”

林莞摇了摇头,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钧叔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顾钧又听她说这种话,将手抽走,神情中透着烦躁,“别闹。”

林莞垂下眼眸,嘴唇微微颤抖,心里倒不觉得意外。

她抬头望他,眼底蒙了层薄薄水雾,显得楚楚可怜,“那这个心愿满足不了……别的,可以吗?”

“……”

林莞见他沉默,一只手比了个“二”,另只手比成拳头,晃了

晃,委屈道:“二十岁生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二十岁……”

“你说。”

她迅速“嗯”了声,扯住他的袖子,往二楼走去,“那……你跟我来。”

紧接着,她推开那扇门,打开顶灯,从一堆油画中回眸看他,“我想问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好不好?”

顾钧看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不知为何……莫名有种上当的感觉。

“钧叔叔,二十岁的心愿。”她闭上眼,双手合在一起,呈许愿状。

“……行,你问。”

林莞环顾了一圈那些人像,想努力从中看出某个人的影子,但实在是太怪异抽象,色调大胆,啥也看不出。

她吸了口气,问:“钧叔叔,这些真是你妈妈画的吗?”

“嗯。”

见他答得利落,她挠了挠头,问:“那……丁蕊姐姐以前为什么会住这里?和你妈妈住一起?”

听小姑娘这么问,顾钧有点惊讶,但还是答道:“她来照顾我母亲。”

“可是……为什么是她来照顾?你们有血缘关系吗?或者说……是重组家庭之类?”

“没有,也不是。”

林莞更不懂了,越听越糊涂,问:“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我们那时根本就不认识。”

林莞:……

“你是牙膏吗,要我挤一下你才会说吗……”她轻戳了一下他的手臂,有点不满。

顾钧皱眉,说:“丁蕊当时在这里照顾我母亲,有几年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沉了一下,“我母亲去世后,她就定期来打扫卫生,后来我回来住,有次就碰上了。”

“哦——”林莞点头,似懂非懂地问:“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她是义工吗,或者……是请来的保姆?”顿了顿,她的目光忽而落在那些画上,“那你爸爸呢?”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眸色陡然一黯,声音也冷了些,“你到底还有多少问题。”

林莞撇了撇嘴,看着他阴沉的样子,也觉得问得实在太多了。

她挠了下头,决定将好奇心重新分配一下。

“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她认真地望

着他,不愿错过他脸上丝毫的神情,忽而问:“钧叔叔,你以前是军人,对不对?”

“嗯。”他搞不懂她问题的转向,应道。

“但你……不是解放军叔叔。”

林莞想到那张境外的卡,还有之前各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迅速地接道。

她用的是肯定句,压根也不需要他回答。

顾钧低头看她,沉默了一下。

许久,林莞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了一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她犹豫几秒,忽然大胆地问道:“钧叔叔,马赛的风景美吗?”

顾钧听到这话,身子略微一僵。

紧接着,他勾了下唇,把她的手扯下,拽住手腕,直接往楼下带,“你懂得还挺多。”

林莞摇了摇头,她其实完全不懂这个——那天看见那个境外账户,更是奇怪得不得了。

加上盛磊的关系,她甚至一度以为顾钧会是……

但慢慢的,林莞才对应上了号——他身上那种奇怪冰冷的感觉,偶尔克制不住的暴戾,还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习惯。

那家军品店,以及他对军事上的热爱。

林莞思索半天,内心一颤,难道钧叔叔——就是传说中的——

咸蛋超人!?

不对,咸蛋超人是日本的。

她吐了下舌头,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

……

下了楼,见顾钧神色不太好看,林莞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抱住软绵绵的垫子,喊了一声:“钧叔叔。”

“又干什么。”

“我是不是该吃药了?”

顾钧:“……”

“头还是晕。”她难受地咳嗽了几声:“刚刚是……回光返照。”

他盯了她几秒,只觉得小姑娘生个病都那么任性,简直莫名其妙。

林莞咽下药片,往沙发上一躺,蜷起身子来,像只困倦的小猫。

“我明天早上八点的课,你记得叫我。”她懒懒地说了句。

顾钧紧皱着眉,回忆刚刚她说“重新开始”时,自己的答案有没有出错。

……并没有。

林莞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先是害怕,接着又想到了那团卫生

纸,心里轻哼一声。

——他嘴上会骗人,但身体和行为却不会。

至少在这段日子里,他都是靠那种方式解决的,不愿碰别的女人。

没过一会儿,林莞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顾钧拦腰抱起来,放回床上。

他果然还是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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