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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寨之中,一个个一人高的巨大木箱,被搬了出来,数量更多的木板、绳索,都集中运往前营。
率先渡河的三千北地边军由张横、李堪、梁兴三人统帅,搭乘小舟木筏,摆渡杜水。
时间紧迫,大点的船只根本造不出来。偏偏边章等人又收敛沿河船家手中的舟船,聚而焚之。
三千人,只能够一次性渡五百人左右,分乘小船木筏四五十艘。
谈不上壮观,甚至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梁兴很快就带领五百精锐之士,达到对岸。择一平坦之处,钉入粗木。
又遣斥候散出,打探周边情报。
木桩钉好之际,第二批渡河的五百将士也抵达西岸,一部列阵,一部帮忙捆绑绳索。
船只回程之际,牵拽十余条绳索,缓缓回到东岸。
东岸旁等待良久的力士,早已按耐不住,接过绳索就开始捆扎。
同时,船队分成两部,一部继续运送先锋部队过河。一部则交由辎重兵,携带木箱、木板、铁钉、绳索等物,搭建浮桥。
先锋军全部抵达西岸之后,仍旧未曾见羌军身影,而浮桥已经搭建十之四五。
浮桥总有五座,木箱特制的卡扣,卡在绳索之上,又以四尺长的绳子,捆绑结实。最终,上钉木板,搭建走道。
左右之宽只有一丈,再长的话,中间部位便会承受不住压力。前后木板相互压扎,使木箱上的木板连成一块。甚至为了防止意外,木板之上又铺了一层。
眼看着浮桥即将完成,夏育不禁上前,带着丝丝恳求的语气,说道:“君侯,浮桥已经搭建完毕,命其余各部渡河吧。”
高诚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西岸沉思。
没一会,高诚突然手势一摆,急声喝道:“传令,立即命梁兴等人后退!”
嗯?
夏育愣了一下,见君侯不似说笑,神色不禁严峻起来。
望楼下令兵翻身上马,快速穿越军阵,来到浮桥前。未做停顿,纵马渡河。
所幸浮桥牢固,令兵安然无恙的抵达对岸。
“安西将军有令,命将军速速退军!”
一见梁兴三人,令兵当即下马,拱手说道。随后,递上令箭。
梁兴眉头一皱,缓缓接过令箭,有些不明所以。
如今己部兵马安然渡河,整列队形,加置障碍。更兼背后浮桥已成,主力部队大可源源不断渡河。
怎么又会突然下令退军呢?
“斥候可否传回消息?”没有管令兵,梁兴扭头问向身边的帐下小校。
小校摇了下头,言道:“未曾,此距上次传回消息不过两刻。想来,马上就会有人回来传讯。”
“不好,恐怕事情有变!”
李堪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梁兴同样阴沉着脸,预想着最坏的结果。反倒是张横一脸懵状,疑惑问道:“李兄,此言何意?”
按道理来说,斥候两刻钟传回一次消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有时候,半个时辰传讯一次,都不是不可能。
“速速退兵吧,迟则生变!”
“好,传令后军做前军,立即渡河回东岸,不得有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决定了先锋军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三千将士毫不迟疑,当即解散阵型,迅速赶往河边,踏上浮桥。
至始至终,张横都处于迷茫的状态,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感觉大事不妙了呢?
而就在此时,西面突然传出一阵惊雷,吓了张横一大跳。再回头观望渡河将士,最先渡河的人还未行走一半。
怎么会这样?
斥候呢?斥候在干什么?
“后军列阵迎敌!”
来不及多想,张横一声大吼,叫住已经停下来的一千后军将士。
千把人迅速回到先前阵线,倚仗拒马和前面的铁蒺藜布成方阵,试图拖延时间。
李堪回头望了一眼,刚想转身,却被梁兴拉住。
“李兄,不可鲁莽,速速退吧!”
李堪怒目一睁,看着指挥后军列阵的张横,不甘心的吼道:“吾等焉能弃张兄于不顾乎?”
“李兄,张兄所为,便是为了使吾二人带弟兄们退回。若李兄回去,岂不是白白辜负张兄高举?”
闻言,李堪不禁连连悔叹。
“退,速速过河!”
……
后军的举动,自然被对岸的高诚看的清清楚楚,眉头皱起。
“着人泛舟,准备救援断后将士!”
“诺!”
浮桥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边章,还真是会耍些小聪明!
浮桥不成,此人便按兵不动,深藏他处。浮桥一成,就将兵来攻。
除非自己能够在短短两刻钟内,运送一万将士渡河。否则,先头部队支撑不到大军后续援助。
一只只小舟,再度划起,缓缓朝对岸而去。
西岸,战斗已经打起。
约莫两万的羌军骑兵,呼啸而来。
一部正面直冲张横麾下所部军阵,其余分成两部,直取汉军左右翼。
拒马不多,堪堪阻拦正面杀来的羌骑,对于两翼奔袭而来的羌骑,张横一点办法都没有。
兵力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兼顾左右。
铁蒺藜的作用依旧很大,瞬间放倒了几十骑。而后,羌骑每进一步,都要倒下几人。
第一批冲锋上前的一千羌骑抵达拒马前,就损折了二三百人。
不过,地上的铁蒺藜也基本失去了其作用。
羌骑挥舞着套索,搭在拒马上,策马掀翻,打出二十余丈的安全通道。
紧接着,后方羌骑马不停蹄,径直顺着通道,杀到汉军面前。
人马相撞,血肉横飞。
缺口不大,汉军将士还能支撑一会儿。只是,眼看着两翼杀来的羌骑,已经调整好方向,加速冲锋而来。
张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拔出佩剑,怒吼一声:“诸君,随本将杀贼!”
“杀贼!”
几十名亲卫齐喝一声,跟在冲锋上前的张横,抵上阵线。
义无反顾!
没有什么国家情怀,他们也不懂这些深奥的玩意。可他们知道,羌胡与他们不共戴天!
在北地戍边,他们杀过数不尽的羌胡。同样,羌胡也杀了他们不少的袍泽。
有一血相连的亲人,有同浴战火的兄弟。
更遑论此刻,这么多弟兄在奋战,将军尚不畏死,他们又岂敢言退!
“杀!”
当小舟抵达对岸不远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千人,在近两万骑兵的三面夹击之下,支撑不了一刻钟。
但这短短片刻已经足够了,足够余下的两千人踏上浮桥。
羌骑冲到岸边,也下了战马,挥舞战刀,劈砍绳索。
浮桥之上,尚未及岸的汉军士卒,当即慌了。他们都是北方人,几乎没人会游泳,顶上天也就是在水中扑腾几下。
可想要游到岸边,有点为难。
而且,身上甲胄俱全,真若是落水,说不定就真的直接沉了下去。
军心已乱!
近千人在五座浮桥之上,丝毫不顾的往前面冲去。一路之上,或是挤开别人,或是被别人挤开。
无数人被挤下浮桥,落入水中。
李堪、梁兴本就在大军之后,见前面诸军皆乱,着急万分。
一边大吼着试图重新指挥,一边随着亲卫,缓缓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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