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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容歆所想的,太上皇当初保留了靖北王府的一切,就没打算借此机会削除靖北王的爵位,但显然的,太上皇和今上,也都不信西云公主带来的这个养子是靖北王府的后人。太上皇和今上不信,却没有立刻将人赶出去,原因很简单,西云公主带了养子过来,还带了信物,便是当初册封靖北王府时,赐给靖北王的大印。
西云公主的说法,当初靖北王府的忠仆带着孩子找到西云国,求见西云公主,就带着靖北王的大印作为信物。这话说起来不大合理,靖北王守着北疆,与乌云国是世代的仇恨,西云国不同,但也谈不上好感,更何况有当年西云公主仰慕靖北王,在靖北王已经定亲的前提下愿意做侧妃,被靖北王拒绝,这样尴尬的关系,靖北王府的人怎么可能带着王妃留下的骨肉去找西云公主,不怕西云公主害了自己的儿子吗?
西云公主只当不知这些怀疑,表示她虽然仰慕靖北王,却发乎情止乎礼,跟靖北王妃还是闺中密友,当初是因为事发突然,靖北王和王妃出事,王府中还有叛徒,京城又太远,靖北王妃才选择将孩子和信物托付给她。
这话说的好听,话里话外却说朝廷忌惮靖北王府,甚至怀疑靖北王夫妇的死,与朝廷有关。毕竟靖北王过世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而在靖北王过世之后,王妃很快又出了事,西云国怀疑朝廷鸟尽弓藏,害死靖北王,逼得靖北王妃将孩子托付给西云国的好友,似乎也合情合理。
太子和李湛这个年纪,虽然听着靖北王的故事,也会仰慕靖北王的功勋,但许多事情就没有那么感同身受了。要说太上皇忌惮靖北王,在战争结束之后害死靖北王,李湛是不信的,对于西云国公主的说辞,李湛也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怀疑靖北王大印是怎么到了西云公主手中的。毕竟,西云国可以怀疑太上皇迫害靖北王府,他们为什么不能怀疑西云国害了靖北王呢?
话虽如此,但一方面,太上皇和今上确实不愿意靖北王府就此消亡,另一方面,西云国手中的靖北王大印,确实值得探究,太上皇和今上的意思,都是暂且将他们留在京城,若能找到当初靖北王遇害的真相自然最好。
这事皇家的意思,但也确实要照顾靖北王府老人的心情,李湛听王府的忠仆陈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道“陈叔,那不是靖北王的庶子,西云国的说法,那是王爷和王妃嫡出的孩子,只是因为靖北王和王妃不在了,由西云国的那位公主养育长大。”
李湛这么说,陈叔就更不赞同了,道“老奴虽然没有去过靖北,没有见过王妃,但老奴服侍靖北王府三代了,那小子与王爷还有祖上两代,没有半点相像的,怎么可能是王府的子孙,副统领一定要为王爷做主啊!”
儿孙与父母祖辈相像的不少,但也有并不相像的啊,李湛瞧着陈叔一把年纪的,想跟他解释,又说不通这个,只得先安抚他,“太上皇和皇上心中有数呢,陈叔你放心就是。”
“那立刻将他们赶走!不能让他们败坏了王爷的名声!王爷绝对不可能将小主子交给西云国的!”陈叔年轻时是追随靖北王的祖父上战场的,靖北天寒,年久日长落下了病根,才被年轻的靖北王留在了京城。靖北王的父亲死的早,靖北王是陈叔照顾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后来靖北王过世,陈叔也见不得任何人败坏靖北王的名声。而西云国虽不是仇敌,但与乌云国的战争中西云国两头倒同样让陈叔厌恶,他根本不相信,靖北王遇到危险时,会将孩子送到乌云国。
这也是李湛和李钧都不大相信的地方,当年靖北王遇害时,王妃确实刚刚产下一子,还没来得及请封世子。之后靖北王妃也没了,相隔距离太远,京中得到消息时,靖北王和王妃已经下葬,孩子也不知去向,更无从得知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但隐约查到,靖北王妃的死,与西云国有些关系,这也是太上皇和皇上一开始就不大相信西云国公主养大了靖北王之子的缘故。
李湛见陈叔有些激动的样子,犹豫了片刻,道“西云公主带着靖北王的大印做为信物,太上皇和皇上虽然怀疑,也只能暂时留他们在京城。”
李湛本意是安抚一下陈叔的情绪,叫他知道皇上也不易,就别生这个闲气了,左右过段时间,西云人也该走了。没想到陈叔听到靖北王大印,反而越发激动了,道“什么靖北王大印,他们怎么可能有靖北王大印,当初王爷将大印留在京城的啊!”
靖北王与普通的宗室亲王不同,有靖北封地,也掌着靖北兵权,以至于不少人都觉得,靖北王大印是调动靖北兵权的信物。其实不然,靖北王大印是当初册封靖北王府时赐下的,是作为一种荣誉,当做王府的传家宝世代相传,并没有实际的权利。相反,靖北虽然是靖北王的封地,但靖北王只享受靖北的租税,各地官员依然是朝廷派遣,若要调兵,也是朝廷派人拿着兵符去合符的。
因为靖北王大印没有实际的用途,因此,自靖北王夫妇过世,靖北王大印失踪至今已经近二十年了,并没有影响靖北的管理。反倒是李湛听说靖北王大印在京城,惊讶得愣了片刻,道“你说,靖北王大印在京城?”
“当年与乌云国的战事结束,王爷进京述职,王爷说本意想带王妃一道来京城,给老王妃磕个头,但刚好王妃有了身孕,不便远行,就留在了北疆。”陈叔回忆起当年的事,也有些怅然,“那回王爷没有在京城久留,他说,战争虽然结束了,但他总有些不安,最后将大印留在京城,吩咐老奴守着,没想到,之后没多久,王爷就遇害了。”
李湛听到这里,难免宽慰他一回。
陈叔是维护主家心切,也没想为难李湛,见李湛之前并不知道靖北王大印的事,陈叔便猜想,王爷将大印留在京城的事应当没人知晓,只是在靖北王府没找到大印,才叫西云国钻了空子。想通了这些,陈叔便催着李湛去跟皇上说,自己也往外走,道“你快同皇上说去,可不能让那个不要脸的西云人坏了王府的名声!”
李湛见他要走,便起身送他,陈叔不要他送,只催着他去告知皇上,李湛拗不过他,只得点头,道“行,我知道了,陈叔放心就是。”
李湛也确实没耽误,已经将近晚膳的时候,李湛也没顾得上在府上用膳,便直接进了宫。
容歆不知其中因由,只是陈叔来过了,李湛就赶着进了宫,容歆边猜测跟靖北王府的事有关。当然,容歆也没空去管,因为李琰又跑来诉苦了。
宫宴之后,李清幽已经被接到宫中,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交换婚书,但人选已经基本定下来了。先前李老夫人也想磨一磨李琰的性子,知道和亲的事定下来了,也没告诉李琰,但到了这个时候,不用说李琰也猜到了。之前李琰担心和亲,还能耐着性子跟着学规矩,如今人选定了,她的怨言就多了,一来就给容歆看她的手,道“大嫂你看,陈嬷嬷她、她就这么对我的!”
“……”容歆扯扯嘴角,学规矩这个环节,她也经历过,不过那些教导嬷嬷怎么教这些小主子,她们心里其实有一套路数的。像容家找嬷嬷时,说的是希望两个女儿明些事理、懂些规矩,那嬷嬷便知教导的重点在待人接物、起居礼数上,至于宫里的规矩什么的,倒不必花太多工夫,因此,容歆和容玥也没受什么苦。
而给李琰找嬷嬷时,李老夫人特意提了,要找个严厉些的,磨一磨李琰的性格,那嬷嬷自然知道是姑娘家不大懂事,得磨一磨,自然而然,功课就重了。偏李琰粗枝大叶的,跟着嬷嬷学习也不大用心,今日教的,明日便忘了,手心也就挨了不少戒尺。
见李琰一脸委屈的模样,容歆已经提不起力气安慰她,叹了口气道“阿琰,你若是实在不想学,就对祖母说,宁愿嫁不出去,只想如今安逸的去玩乐。”
“……”容歆这么说,李琰惊讶地微微张口,仿佛气到说不出话来,停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说罢,也不等容歆回应,一甩袖拂了桌上的茶盏,抹着泪往外跑去。
“世子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好?”杏秋看着李琰的丫鬟追了上去,瞧着容歆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忍不住劝道。
“这些天她日日来,每回来便道那嬷嬷如何不好,我每回好声好气的劝着,她才高兴起来回去,明日再来。”容歆摇着头,“你当她为了什么?知道祖母铁了心要管教她规矩,想叫我替她去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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