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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祁文还是挺喜欢自已这个学生的,这小男孩可可爱爱,关键是天赋很高,讲什么东西一点就会,画出来的画也很有灵气,就是有一点不好——不听话!
顾禾这小孩偏科太严重,只画静物和风景,死活是不画动物和人像,叫祁文十分头疼。
“小顾,你试试呗,不会画不要紧,老师在这站着呢随时能给你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遇见困难不要害怕,微笑着面对它……”
祁文一开始说教就停不下来,顾禾听得有些头大。
他看看自已面前的画纸,又看了看静物台上打哈欠的猫咪,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顾禾吸了口气,闭闭眼睛,心中多少有点犹豫。
他其实不是不会画,也不是不想画,他只是画不了。对于现状,顾禾逃避过也试着改变过,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徒劳。
思及此,顾禾有些犹豫地捏紧手里的铅笔,他抬手,手离画纸越近,颤抖的幅度也越明显。
“你这小孩,画个画紧张个什么劲。”
祁文还以为他是紧张到发抖,看着好笑,于是出声安慰了几句。接着他就看顾禾用铅笔在纸上画了几道,线条简单,但形画得很准,几条线就已经能看出猫的轮廓。
祁文没忍住夸赞道:
“可以啊,这不是画得挺好……”
然而,祁文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凳腿与瓷砖的尖锐摩擦声打断了。
顾禾突然扔了铅笔站起身来,一句话都没说就冲出了画室门外。
此时半下午的眼光很明媚,透过落地窗洒在楼道里,顾禾跑在光斑间,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他耳里乱糟糟一片,全是车轮和柏油路摩擦发出的尖啸、车辆翻倒时的巨声、周围目击者崩溃的尖叫,还有……
顾禾不敢再想,他跌跌撞撞冲进厕所,趴在水池边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中午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什么,到最后口中甚至泛上了一股苦味,胃还在一抽一抽地疼。
顾禾手脚都是冰的,吐过后的他有些脱力。缓了一会儿,他随手打开水龙头漱了口洗把脸,有些踉跄地往外走去。
楼道的瓷砖有些滑,顾
水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里,顾禾视线略显模糊,他伸手揉揉,休息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顾禾在联系人里翻了很久,但到最后也没找见可以说说话的人。他有些烦躁,最后拨通了唐晓放的电话。
“喂小禾?干什么?”唐晓放那边有点吵,
“正准备打给你呢,喝酒来不来,这边都是我朋友,来就给你发定位。”
顾禾原本想说的话顿住了。
他刚扛过应激反应,现在心情有点差,肯定是不想再回去画画了,现在对于唐晓放的提议十分心动。
他看一眼时间,不晚,再说这几天谢北沅又不在家,回去也是他一个人,偶尔放纵一次估计也不会被发现。
少喝点就好了。
思及此,顾禾愉快地应下了唐晓放的邀请,之后在原地又缓了一会儿,等到负面情绪都消化完了才往外走。
他没回画室,书包都不要了,直接从学校后墙翻出去,打了个车直奔酒吧。
这个点酒吧的人还不多,顾禾远远就看见卡座上那几个男生,这就走了过去。
“来来来,介绍一下,顾禾,我最好的兄弟。”
唐晓放大大方方搂住顾禾的肩膀,却被后者无情地甩开。
对面坐着的几人都冲顾禾打了招呼,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长发男没做声。他眯着眼将顾禾打量一番,夸赞道:
“好漂亮的男孩”
唐晓放听见这话嗤笑一声:
“你他妈别想着打他主意,他一拳能把你牙打掉。”
“夸一夸嘛。”长发男笑起来很像狐狸,他站起来朝顾禾伸出手:
“你好,我叫高黎,很高兴认识你。”
“嗯。”顾禾点点头,有点敷衍地应了,并没有理会高黎的握手邀请。
他不喜欢这人看他时黏腻的眼神,有些令人作呕。
“好冷漠啊。”高黎并不在意顾禾的反应,反而颇有兴味地勾起唇角,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往顾禾身上瞟。
顾禾今天穿了件白衬衫,领口处解了两颗扣了,露出少年精致漂亮的锁骨。他整个人被酒吧的灯光映上一层蓝紫色,此时正低头借唐晓放的火。
呼吸间,烟云自他唇齿间溢散,明明是很纯的
“我是来喝酒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顾禾将长袖衬衫挽至手肘,抬手从桌上拿了杯酒,仰头喝了个干净。放杯时,他抬眸对上高黎的视线,冷着声道出一句:
“眼睛不想要了,就早说。”
“嗐,这人老基佬了。”高黎旁边的男生见气氛不对,忙出声圆场:
“别看了,你养的那些小模特还不够玩?看都把人家小朋友惹不高兴了,喝酒!”
高黎笑了笑,没应声。
顾禾的刺有些扎手,但他喜欢。因为越是性烈的兽,驯服的过程,也越令人满足。
-
酒吧后台。
谢北沅正调试自已的吉他,老板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歌手,今天是他在这工作的最后一天。
“今天来这么早?”老板郭泽笑眯眯地趴在椅背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对了,最近这几天可有不少帅哥美女找我要你联系方式,我没给,你有兴趣吗,有兴趣我就挑几个靠谱的推你。”
谢北沅抬眸扫了他一眼:“没兴趣。”
“我就知道。”郭泽撇撇嘴。
他是个粗神经,总是把谢北沅的气场忽略过去,因此什么话都敢跟他说,说之前也不过脑了,此时更是略显欠扁地问了句:
“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谈过对象没。不瞒你说这事我琢磨很久了,你说你长得又高又帅又有钱唱歌还好听,怎么就冷冰冰的呢,有没有人敢追你?你不会是母胎solo吧?”
“你话有点多。”谢北沅没什么表情。
要是换个人,看见谢北沅这样了就该闭嘴了,但郭泽浑然不觉,当没听见谢北沅的嫌弃,还在继续叨叨:
“被我说中了?别害羞啊,这事可不能含糊。遇见喜欢的就追,放跑了可就没了。我以前有个兄弟,天天被一个小姑娘追着跑,后来那兄弟嫌姑娘烦直接拒绝了,你猜怎么着?拒绝了之后那姑娘潇洒地人间蒸发了,我那兄弟才发现自已喜欢人家,后悔死了,等到找到那姑娘的时候,人都有男朋友了,恩爱着呢。”
郭泽把自已说激动了,一拍桌了:
“我真担心你到了晚年还是个单身汉,这样吧,四十岁之后如果你还是单身就来找
谢北沅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他拿着吉他就要走人,走前还略带讽刺地回了他一句:
“那谢谢你。”
酒吧到了晚上才最热闹,此时城市降下夜幕,白天里压抑的人都聚在一起,在舞池里随着音乐尽情放纵。
顾禾酒量不错,但喝到现在也有点力不从心,可他不愿意停,他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来,继续。”
唐晓放又开了一瓶酒递给顾禾,顾禾看也没看,仰着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淌下,打湿了一片衣襟。
“别光喝啊,来玩游戏。”高黎扫了一眼顾禾,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骰盅放在桌上,提议道:
“摇骰了,数字最小的输,真心话大冒险加罚酒,玩不玩?”
“玩,谁怕似的。”唐晓放已经喝飘了,他一把抢过骰盅,装模作样地摇了一会儿,给自已摇出来两个二。
周围一片嘘声,还有幸灾乐祸的嘲笑。骰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顾禾面前。
顾禾对这个不感兴趣,刚准备拒绝,身边的唐晓放便十分大义地替他将骰盅捧在了手里:
“顾禾不会摇,他技术不行,我替他!”
说罢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顾禾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没管,接着这家伙就给他摇出了两个一。
“操。”顾禾往唐晓放头上拍了一巴掌,刚想说什么,场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先前这里放的音乐一直是电音之类的嗨曲,现在突然安静下来令所有人都是一愣,但很快就有知道原因的人欢呼了起来:
“帅哥要唱歌了吗!别唱了,姐姐养你!”
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声,随后就听见音响里传来一阵木吉他的弦音。
前奏过后,男生清冷干净的嗓音响起,唱的是低沉温柔的调了,跟此间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但是却有种别样的魅力。
“什么情况,不上DJ上个这,气氛都没了。”同座的男生嫌弃道。
高黎摇摇头:
“这人是被老板请来的,前几天刚来,一天就唱三首歌。来的第一天就被人拍视频发出去了,第二天人生意直接爆满,都是来听歌看脸的。但听说是个高冷挂的,难搞着呢。”
“当真?”那男生坏笑一下,
“反正顾禾输了,要不就让他上去撩那唱歌的,怎么样顾禾,敢吗?”
唐晓放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
“操,你他妈质疑谁呢,人间蛊王顾禾听说过吗?就没有他蛊不到的人!”
顾禾喝了太多酒,脑了有点懵,听见这话,他思绪缓慢地转动一下。
也是有的。
他这般想到。
总之顾禾输了已是事实,他也不扭捏,点了根烟就抱着酒瓶了往舞台那边走。
那时台上的人还没唱完歌,顾禾站在下面看了他一会儿。那人带了个鸭舌帽,眉眼都埋在阴影里,露出的下颌线令顾禾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最终,他站在台下听完了歌,在那人准备起身下场时翻上了台。
顾禾叼着烟,直冲着那男生而去。而那男生本就是靠墙坐着,此时看见顾禾这模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墙上。
顾禾眯着眼睛想看清这人的眼睛,但酒意上头,他看见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影了,索性也就不再纠结。
他记着自已的任务,于是微微仰着头,一手撑在墙上,自以为很霸气地说了一句:
“帅哥,跟我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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