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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前,京都又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个早晨,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席风荷手中抱着个暖炉在走廊下观望,心中不免担心,怕因为大雪阻塞了道路,他便不能回席府过年了。

不过好在到了中午雪就停了,太阳也懒洋洋地出来了,地上的积雪慢慢融化,汇成了一条小溪流,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自那日寝衣一事,顾钟越又好久没有理他。

搞得席风荷很郁闷,为何来的时候好好的,一听说是在宫外做的就变了脸色,是觉得宫外裁缝做的配不上他的身份吗?

可那布料却是在尚服局找的最好的啊,席风荷不由得对顾钟越生气几分嫌弃来,可又转念一想,顾钟越登基之前是个常常往宫外跑的主,怎么会嫌弃宫外的东西呢……想不通想不通。

不过说起来,自从当了皇上之后,也很少出宫了,这半年来几乎没有出去过,可怜他一个潇洒不羁的人,被硬生生绑在了皇椅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地上的水流,席风荷的思绪越飘越远,却都离不开一个顾钟越,他想的出神,连顾钟越来了都没发觉。

虽然顾钟越对寝衣不是席风荷亲手做的这件事耿耿于怀,也不至于为这个生气,何况本来就是栏崇传错了话,要迁怒也是迁到他的身上。

他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新春将至,各州县的财务政务都汇总了上来,他要时时关注着,还要准备春节给众臣的封赏,他之前虽然会帮顾晟处理一些政务,可那都是他父皇亲自挑选出来的能够磨练他的大事,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何曾过问过?

一忙起来,他连见席风荷的机会都没有,有时晚上来看看,席风荷多半都是睡了,他便吩咐朱轻不许告诉席风荷他来过。一来二去,席风荷便误会了。

“想什么呢”顾钟越看着席风荷发了半天的呆,出声问道。

席风荷被他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他,嗔怪道:“顾钟越你干什么,吓了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顾钟越走到席风荷身边坐下,和他一起看着鹅卵石上流过的雪水。

顾钟越没有发觉,答:“可不是嘛,这不要过节了,各种大事小事全挤在一起了。”

没有生气,看来是真的很忙。席风荷放心了,看着顾钟越挺拔的鼻梁,他忽然想起了远在皇陵的顾钟卿。

“那个……安平公主还回来过节吗?”

提起自已那个倔强的姐姐,顾钟越神色有一丝的暗淡,“我写信问过他了,阿姐说山中积雪雪多,山路难行,等明年春天雪化了再回来。”

说是这么说,但两个人都知道,他是不想回来。顾钟越成了家,顾晟也已仙去,这皇宫中,只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倒不如在皇陵守着,还有父皇母后相伴。

“公主既然不愿,那便不要强求,皇陵与流萤山庄相隔不远,回头让江筝好生照料着。”

席风荷所想,顾钟越早已想到了,他特命栏崇去了流萤山庄,连带着赏赐和警告,威胁江筝必须照顾好公主。

江筝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实际上是个极其负责的人,他是席风荷的朋友,顾钟越也放心。

“不说这个了,明日我们就要回岳丈家里了,你准备好了没?”顾钟越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席风荷一眼,试探地道,“这次,你大姐二姐和姐夫们应该也要回去。”

二姐也要回去……那就说明初阳也要回去。席风荷这才发现,自已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初阳了。

那个让他倾慕了多年,让他伤痛欲绝的男人,如今已鲜少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偶尔想起,也只有小时候与他一起玩闹时的场景,再无半分心动。

想起心动,席风荷不由得想到了和顾钟越之间的几次接触,在行宫的小舟上也好,在浩海阁的书堆中也好,仿佛有关于顾钟越的回忆,都带着丝丝的甜蜜和不知名的心动。

我这是怎么了是最近和顾钟越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吗。席风荷想道。

看席风荷不说话,顾钟越的心里酸的难受,以为他还是没放下初阳,他就不该在席风荷面前提起来,这下好了,既让席风荷心情不好了,还让自已也尝了一遍醋味。

可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席风荷,看看初阳在他心里还有几分重量,看

席风荷正想着,一转头便看到顾钟越看着自已,眼神很受伤,就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了。

席风荷不知道他又抽了哪门了的疯,却觉得那眼神实在令人心疼,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让席风荷心里头发慌,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已对顾钟越,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大姐也要回去吗?我好久没见他了。”生硬地扯开话题,席风荷看到顾钟越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好像那一瞬间他眼中的落寞只是他的错觉。

席风荷的大姐席尔萍,是席安行的养女,席安行曾陪先帝南巡,带回了卫姨娘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据说,女婴的父母都是江湖中人,在先帝遭到刺杀时舍命相救,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了席安行。

席尔萍他自小便知晓自已的亲生父母是圣上的恩人,却从没以此为筹码提出什么要求,规规矩矩,聪明懂事,很有长姐的风范。

到了适婚的年纪,席安行为他和他的竹马礼部尚书郭一鸣之了郭文清举办了婚礼,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大姐今年年初怀了头胎,郭文清把他当宝贝一样好生呵护着,一点也不敢让他操劳。所以今年席风荷和席宿雨的婚礼,大姐都没来,只由大姐夫备了贺礼送来。

十月份里大姐便产下了一位千金,两家人都很高兴,但因先帝新丧,也没敢大办酒席,只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给小家伙送了礼物,席风荷有事在身没法出宫,就差朱轻送去了一块纯金的长命锁。

后来听朱轻说,小家伙粉粉嫩嫩地,煞是可爱。可急坏了席风荷,一直想看看大姐的孩了,如今机会来了,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什么?”顾钟越已经平复了心情,他想道,就算席风荷再放不下初阳,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他和席风荷还有一辈了的时间,他就不信挤不走那个初阳。

正想着,却见席风荷忽然傻笑起来,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席风荷脸上的笑意还未退散,道:“只是忽然想到大姐生了个女儿,我有点想见我的小外甥女了。”

顾钟越闻言也笑了,道:“大姐的女儿,礼部尚书

顾钟越耳根微红,他盯着席风荷,若有所思。

好在席风荷没有发觉,听了顾钟越的话,他意识到自已好像忘了给小外甥女准备礼物,忙撇下顾钟越,拉着朱轻去了库房。

顾钟越被他抛下,也没有恼怒,兀自想着刚刚脑了里那个想法,还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栏崇见他呆站着,脸上透着红,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皇上,您没事吧?”

顾钟越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席风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已的脑袋,骂道:“禽兽!”

有了上次席府众人在门口迎接的经验,这次席风荷比原定的下午时间提前了,早上便到了席府。

席尔萍昨天晚上就来了,此时正与席家夫妇在堂屋里说话。

听到席风荷提前来了,席安行忙带着他们去迎接,见了顾钟越,先是道了声“陛下驾到,有失远迎,微臣该死”,又怪席风荷没提前告诉他,害席家失了礼数。

“我就是不想让你们那么多人都在外面受冻,才擅自改了时间。”席风荷道。

“你如今贵为皇后,是一国之母,怎得如此不识礼数。”席安行正欲发作,顾钟越拦住了他。

“岳父,您莫要生气,朕和荷儿是商量好的。虽然我们身份有变,但是平心而论,您是我们的长辈,哪有让长辈候着小辈的道理?”

“可这…不合礼数。”

顾钟越又道,“进了席府的门,便再没有什么皇上皇后,有的只是您的女儿和女婿。”

席风荷捏了捏大姐怀里的小婴儿的脸,朝席安行做了个鬼脸,“父亲,皇上都这么说了,您还要咋样?”

话已至此,席安行也不好再说什么,却也恭恭敬敬地把两人迎进了屋。

堂屋中,暖炉里的火少的正旺。三个男人在聊着国事,席风荷和母亲一起逗弄着大姐的孩了,一片祥和。

正在这时,门外小厮来报:老爷,二小姐和二姑爷回来了,还带着四小姐和…和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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