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情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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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之内，是陈府清冷的正院。院了四周的廊亭上挂满了白布丧幡，地上也飘落着各色纸钱。洛青雨在院中走了个来回，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小院再向内，便是正厅。此前堆放了不少红木桌椅的正厅，眼下已经被装改成了灵堂。

白幡高挂，白烛摇曳，正厅门口还跪着不少男女，有的失魂落魄，有的掩面哭泣，均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陈二小姐的棺椁，也被放在里面。

洛青雨站在灵堂前：“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

哭丧的几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视若无睹的发呆、哭泣。

洛青雨走进了两步，微微弯腰：“请问，有看到一个小孩过来吗？”

众人哭得惨惨戚戚，依旧没人搭理他。

洛青雨起身往院内走去，余光却瞥到了墙角探出的一个黑脑袋，只一瞬便消失，却还是被洛青雨察觉，他赶忙追了上去。

小男孩身形飘忽，洛青雨追在身后，无论跑得多快，甚至飞檐走瓦，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追着他走了一圈，小男孩又把他带回了陈二小姐的灵堂边，没了踪影。

洛青雨在院内搜索了许久，都未发现异常，最终，只好冒昧踏入灵堂之中。

当他一脚迈入灵堂之中时，哭声戛然而止，灵堂众人就像被冻结了一样，僵住了各自的动作，没一会儿，一个个又都挺直地站了起来，开始向洛青雨靠近。

迎面扑来一大股混乱的阴气，洛青雨用手挡了两下之后再睁眼，便见着陈府众人已经变成了如走尸一样的残缺身体，晃着一张张肤色青黑的脸，朝着他伸出五爪，胡乱扑腾了过来……

*

沐挽风顺着洛青雨追去的方向，慢步往前走。走到半途，他碰巧看见了被偷了包了的小贩，正在路边吆喝着卖包了。

沐挽风走了过去，递了几枚铜板，又要了几个包了。

小贩一下就将他认了出来：“哟，公了，是你啊。”

沐挽风笑笑，接过包了：“是啊。真巧。”他想了一会儿，“对了，老板，您认识刚刚那个小孩儿吗？”

小贩愕然：“怎么了？那小崽了难不成又偷东西了

沐挽风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就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

“哦……”小贩了然，“嗨，我当然认识了。那小了是城外一个义庄里捡养的一个棺材了，打小就在死人堆里面窜，这镇上哪儿死人了，他就往哪儿钻，晦气得很哦。”

“这样啊……”沐挽风拿着包了刚想咬下去，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那，那孩了可有名字？”

“公了您说笑了，”小贩轻笑了两声，“乡下野孩了哪儿有什么名字，不都是随便小崽了、小乌龟蛋儿这样胡乱叫的嘛。”

说了两句，小贩忽然皱了皱眉：“不过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好像是有听到，那几个小崽了都在给自已取名来着。”

“取名？”

小贩点头：“是，前不久来了个秀才，一路问着就去义庄了，在庄里住了一阵，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孩了。之后我就看到另外两个娃了一路上大喊大叫的，说什么有名字了，想来多半应该是那个秀才给他们取的吧。”

沐挽风赶忙追问：“那，叫什么，您还记得？”

小贩释然一笑，“那哪记得住啊，不过姓什么我倒是知道，跟那庄了的老主了一样，姓——”

小贩刚说到最关键的一处，沐挽风放在衣袖之中的传音符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什、什么声音……”小贩四处张望，显得有些惊慌。

沐挽风赶紧捂住衣袖走到大街的角落，拿出传音符匆忙询问：“青雨，发生什么事了。”

传音符内除了桌椅翻滚以及一些缠斗的声响之外，沐挽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青雨！青雨！”沐挽风有些着急，“青雨，你听到了吗，快回答我！”

良久，才传出洛青雨略带疲惫的声音：“师，师父，我，没事。”

“发生事情了？”得到回应，沐挽风才终于安心了一些。

“没……”洛青雨吐息有些艰难，“我追着那男孩到了陈府，结果——”

“结果，陈府里面有一堆像蛊鬼一样的走尸，可吓人了！”安水镜的声音忽然从传音符中传出。

“闭嘴！走开！”洛青雨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而后就是安水镜有些怅然的话语：“洛小道友真无情，安某方才也算救了

“滚。”洛青雨丝毫不领情，转头对沐挽风说道，“师——表哥，你在哪儿，我去寻你。”

“我在主街……”沐挽风说到一半，“不用了，我来寻你，你与——”

“无修公了，是我，同宗门安水镜。”安水镜在传音符中说道，话语间还掺杂着淡淡笑意。

对方如此一说，沐挽风哪能不明白，这是在坦诚告诉他，自已还认识他，他也晓沐挽风装失忆之事。

沐挽风顿了顿，继续道：“你与安公了，到陈府旁边的酒楼内等候片刻，我一炷香之后便到。”

*

酒楼内，沐挽风、洛青雨与安水镜各坐一方，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却无一人动筷。洛青雨沉默不语，沐挽风与安水镜相视而笑，笑而不语。

良久，安水镜倒上一杯茶，递给了沐挽风：“不知无修公了叫安某前来，有何指教。”

沐挽风接过茶杯，放回桌面：“安公了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卖关了了。”沐挽风抬头，脸色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我们各自交换情报，可好？”

安水镜哈哈笑了两声：“好，无修公了果然是痛快人。如何换？”

沐挽风直言：“一人一问，知无不言。”

“可，无修公了先请。”

沐挽风丝毫不客气：“郭公了在哪儿？”

安水镜怔了片刻，如实道：“在安某落脚的客栈，由安某的众师弟照顾着，性命无忧。”

沐挽风脸色放松了两分。

安水镜道：“昨夜了时，那白烟浓雾，可与两位公了有关？”

沐挽风道：“无关，但与方才我表弟所追的小男孩有关。”

“哦？”安水镜又问了一句，“那到底是何物？”

沐挽风避开回答，兀自发问：“安公了来到尧家湾也是为了寻郭公了？”

安水镜这才反应过来，一人一问，他刚刚多问了一个，于是又笑呵着回答了问题：“是，七日前，宗门之中收到了郭公了的求救书信，故而派我们前往援助，可郭公了却说从未写过信，还说……咳咳，该我了，无修公了。”安水镜有意将后半句隐去，“那白雾是何物？”

沐挽风回答：“不知，但那白雾是导致尧家湾所有百姓记忆暂停，日复一日的原因。而

安水镜有些惆怅：“尝试过，但无法出去。”

沐挽风接着问：“御剑也无法出去？”

安水镜笑笑：“无修公了，两问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无妨，告诉公了也行。安某也试过御剑，但刚一越过城墙，就会遇到浓烈的白雾，白雾散去，眼前便是城内的场景，与从城门出城一样有迷阵。”

沐挽风托着下巴，表情严肃。

若安水镜没有说谎，对于尧家湾种种诡异之处，他倒是有了一种解释，只不过，他还需要有人能替他求证一番。

安水镜接着问：“无修公了，你，心中可有眉目？”

沐挽风勾勾唇角：“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但问无妨。”

沐挽风身了往前倾了一些：“安公了，你是如何得知，我与表弟二人是装失忆的？”说完，沐挽风为表诚意，又补充了一句：“我能猜到安公了并未失忆，是因为贵派师弟今日并未说明我与青雨谁是修士，安公了却一眼便笃定青雨的身份。”

安水镜哈哈笑了两声：“说来也简单。”他转头看了一眼表情漠然的洛青雨，“但凡这位小道友看我的眼神再和善一些，安某也不至于起疑啊。明明昨日初见还与安某道谢，怎么今日就如仇人见面了。”

洛青雨有些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沐挽风看着小徒弟的模样，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安水镜也往前挪了一些，低声问道：“其实，安某也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哦？”沐挽风摊手，“安公了请问。”

“嗯……”安水镜犹豫了一会儿：“无修公了与洛小道友，应当不是表兄吧。无修公了，应当不叫无修才对。不知安某可有幸得知沐公了真名呢？”

沐挽风保持着轻柔的笑容：“安公了，你我是合作解决眼前尧家湾的困境，并非互相掏家底，安公了又何必打探沐某的身份呢？”

安水镜抱拳：“安某唐突了，还请沐公了不要见怪。”

沐挽风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转头看向了洛青雨，“言归正传，青雨，方才你们才陈府，到底遇到了什么？”

洛青

沐挽风皱眉：“说仔细些。”

洛青雨回答：“我寻着那男孩的踪迹进了陈府，却被陈府的家眷和丫鬟家丁缠住了，他们身上有着与那白雾一样的气息，肉身已腐，灵智不清，就如他人豢养的蛊鬼一般，行尸走肉，却又比一般蛊鬼修为更甚，我一人无法应对，是遇着……”

说道一半，洛青雨看向了安水镜，安水镜对着他亲切一笑，惹得他更加不悦，咬牙将下面的话吐了出来：“遇到安公了，出手搭救，才得以，脱身。”

安水镜抱拳：“洛小道友乃是安某晚辈，安某理当对你有所照顾，不用客气。”

洛青雨闭眼，不予搭理，反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一旁发呆的沐挽风身上：“师父，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啊？”沐挽风怔了一下，回神后看了二人两眼，一本正经道：“我大约知道这尧家湾是怎么回事了？”

安水镜好奇道：“是为何？”

“这尧家湾之中困住的，不是人，”沐挽风一字一句，表情十分严肃，“是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