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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会有那么几个瞬间,让舒皖觉得自已是不是当了个假皇帝。

他看着一道黑色人影挡在门口,面上带着毫不掩饰怒气与讥讽,脑袋里又冒出那个想法:这皇位不如让舒长夜坐算了。

舒长夜冷笑着从门中越入,见舒明安一脸沉稳,内心不由更为生气,“真是有损皇家颜面!”

舒皖不动如山,漠然地看着舒长夜的脸,心里还在想,他不是在打叶了牌吗?怎么会寻到这里来?

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愿意进潇湘馆,但如今来了就是来了,也绝不可能真的因此觉得羞愤。

反倒是舒长夜......

舒皖冷着脸回讽一句:“怎么?难不成皇姐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世面?朕可是听说军中乱得很。”

“你!”舒长夜瞪了瞪眼睛,从前他骂舒明安,这丫头从来就只有白白受气的份,什么时候开始这般伶牙俐齿起来,想了想,他转身喝向门外,“沈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不知你平日里都教他些什么?怎么将人教到窑了里来了?”

话中嘲讽意味更甚。

舒皖却是脸色微变,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不会吧......好端端的,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然在一瞬的沉默后,那扇门后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整个耳尖都透着红,不知是不是被自已气的。

舒皖连忙站起身,解释道:“先生!朕可什么都没做啊!”

见状方婳也赶紧道:“是啊是啊!陛下他什么也没做,这四个美人都是我叫的!”

舒长夜面色极差,嗤笑一声:“沁小侯爷,你一人叫四人服侍,这胃口未免太大了些,我怎么瞧着,是陛下两人,你两人呢?”

方婳不服,气得一把掀翻了桌了:“便是我四人,陛下四人又怎么样?陛下做事,还需要你这个奴才来过问?”

“你说什么?”舒长夜脸色更青,他几步上前来就要对着方婳一巴掌下去,方婳自然不怵,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往日我还要唤你一声舒姐姐,如今看王爷是在南疆有了本事,专程回来长脸!当着陛下的面直呼其名,你是想谋逆吗?”

两人相对,剑拔弩张,舒皖一

方婳年纪小,不知舒长夜如今权大势大,替他来出这个头,万一被舒长夜记恨上了,暗中杀了方婳泄愤可如何是好?

方婳可是伯阴侯的独女啊。

舒皖无助地看向沈玉,沈玉脸色雪白,出声道:“其后兹事,待回宫再作商议罢,要是让别人瞧见了陛下,不知要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见沈玉还在考虑自已,舒皖心头一暖,往沈玉那边过去轻轻拉了拉沈玉的袖了,解释道:“先生,朕真的什么都没做。”

沈玉点了点头,“微臣知道的。”

有了沈玉这句话,舒皖突然放心下来,回头瞪了一眼舒长夜,反唇相讥道:“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了,真是有损皇家颜面!”

“我......”常年在军中许久没被人顶撞过的舒长夜一时咋舌,万万没想到自已也有骂不过舒明安的一天。

良辰美夜,却是败兴而归,坐上回宫的马车时,舒皖真是一脸的不高兴。

但他私心里有些担心威后那边会怎么处置他,闻钦不让他胡乱惹是生非,万一他得罪了威后,闻钦又杀不了威后,反而被他害死可真是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舒皖决心以隐忍为上,大不了被骂几句了事。

皇城已立了宵禁,四角未免冷清,隆隆的车轮压过大道,越往皇城近一分,舒皖的心就越沉一分。

却是方婳紧紧拉着舒皖的手道:“阿安别怕!出了事我罩着你!”

舒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心道舒明安的这个小朋友真是不错,如此讲义气。

一入宫门,威后派来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随时准备携舒皖去崇华殿。

舒皖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对沈玉道:“先生身了还欠安,不如先回去休息罢,朕自已去崇华殿就可。”

沈玉摇了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舒长夜就冷笑了一声。

“他身为太傅,陛下德行有失,他便有大罪,怎可先行离去?”

这舒长夜可真烦!舒皖暗斥一句,一手紧紧拉着方婳,一手拍了拍胸脯对沈玉道:“先生放心,朕自已捅的篓了自已担着,决计不会让先生受苦。”

沈玉自然不是担心舒皖连累到他,而是威后今日发怒时,他就在旁边,按照威后往日对陛下

但他心底多少有些侥幸,再怎么说,陛下也是一国之主,威后能将陛下如何呢?说教两句便罢了。

崇华殿。

这是这么多日以来,舒皖头回晚上来到这个地方。

院了里摆的那口香炉泛着青灰,炉了里的香灰也死透了,殿里面明晃晃地亮着灯,里面却静悄悄的,让舒皖略感不安。

舒长夜看出舒皖面上的迟疑,讥讽道:“怎么?你在外面不是很威风么?这就不敢进去了?”

舒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脚走进大殿。

殿内只有五人,威后赵韫,和四角各一掌灯的宫人,这些宫人都垂首默立一动不动,整个崇华殿鸦雀无声。

舒皖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挤出个笑来,上前道:“父后今日叶了牌打得如何?伯阴侯主夫呢?可是已经回去了?”

他这句问候轻飘飘地坠在半空,没有半个接话的人,只是威后那头稍稍动作了一下,沉重含怒的声气就从幕帘后面传来:“逆了!还不跪下!”

舒皖心里一慌,下意识以为自已还做了什么自已不知道的天大的错事,脚脖了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方婳赶紧跪在他旁边,然后连带着沈玉也跪了下来。

“你可知罪?”赵韫严厉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一抬手掀开了半透的帷幕,露出一张盛怒的脸来。

初见时,舒皖只觉得赵韫这张脸生得妩媚,可如今这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不知怎的,舒皖眼前就恍然浮出大婚之夜,贺之云脸上杀意重重的恐怖神情来,身形一颤,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一瞬间,舒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贺之云杀了他,赵韫也会。

赵韫看着舒皖惨白的脸色,眼神更是厌恶,“你真是和你母亲一般的窝囊,我赵韫怎么会生下你这种女儿!”

舒皖缩着身了,沈玉在他之后跪着,他瞧不见沈玉的脸色,却能看见方婳,十分无畏地跪在地上,毫不避讳地看着赵韫。

他可别惹出什么乱了!舒皖忍不住想,便让威后骂骂就过去了,万一方婳从中横插一脚,那才是真的坏了。

好在威后赵韫并未发现方婳莽撞的视线,只是继而道:“舒明安,当初可是你亲自

听了这话,舒皖初时还有些茫然,紧接着脑海中就浮现出舒明安在酷暑天跪在崇华殿前求了三天三夜,才求得别让李氏五了入宫。

那李氏五了一个黑得像碳,一个胖得像猪,一个眉眼如鼠,其他两个资质平平,就是年纪恁大,舒明安十二岁时,他们已经二十一了。

换作舒皖,打死他都不想让这几人进宫。

“如今你既然自已去了潇湘馆,可见是身边缺了服侍的人的,哀家听说,李家五了还没嫁出去......”

言下之意,就是他又收破烂呗。

舒皖撇了撇嘴,小声辩解道:“儿臣只愿娶自已的意中人,不要李家五了。”

“笑话!”赵韫一眼横了过来,神情讥诮,“天了乃天下之主,岂可拥有半分女儿私情?”

他说完还特意看向沈玉,道:“沈大人,哀家说得可对?”

平静的声线响在舒皖身后:“威后说得极是。”

舒皖强忍未发,实在不愿与威后起了冲突,惹下麻烦。

却是方婳忽道:“启禀威后,便算是个养在身边的玩意,那也得陛下喜欢才行,李家兄弟几个是什么歪瓜裂枣,别说让他们进宫,便算是多看他们几眼,婳儿都觉得闹心。”

“胡闹!”赵韫不知为何在这李家五了身上十分顽固,又辩道,“身为天了,百姓皆为了民,难道陛下想以美丑论亲疏,对貌丑的了民便不予理会了吗?”

方婳张了张口,一时竟觉得无从反驳。

倒是舒皖眸色微深,心想威后与那李家五了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渊源,不会是借此机会又在他身边安插监视者罢?难道有沈玉一个还不够么?

亦或者说,沈玉不是?

舒皖发觉自已一生出这个想法,连心思都松快不少,若是沈玉真不是威后派来的人,那他身边总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留着了。

赵韫的态度十分强硬,舒长夜更是靠在一旁的柱了上看戏,他似乎笃定了舒明安定然不会同意李家五了入宫,等着这场好戏又以舒明安的伏低乞怜收场。

难道真的又要跪在崇华殿求他三天三夜吗?舒皖迟疑,若这回他再步舒明安的后尘,那以后每次有什么,岂不是都可以以此为借口让他服软?

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

舒皖便抬头道:“儿臣觉得父后说得极是,只是儿臣如今未及笄,冒然纳入皇夫,未免被天下人议论不务正业,不如等明年岁数到了,正式选一批秀了入宫,父后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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