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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神殿的大厅,亚里士多德才发现神庙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部看起来的要大,大厅里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石像的影子。阿里斯提波走在最前方,他看了一眼,用手一指祭坛后方向下延伸的阶梯,说道:“看来那里是一个仓库。”
亚里士多德也想起了雅典神庙中的结构,看来这里的建筑也相差不多。他们走到那条阶梯尽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破开的洞穴,和一条条漆黑的印迹。
“你能把它限制在这里吗?”阿里斯提波转向优西比乌斯问道,“这里似乎是个封闭空间。”
“我不知道这个房间有多大。”优西比乌斯一拍身边的提蒙脊背,“嘿,用用你的量地术,看看这个房间的大小?”
“这……”提蒙左右看了看亚里士多德和阿里斯提波,无可奈何地走到了仓库的门口。他小心地把头伸进门里,然后迅速地抽了回来,“啊,那里很大!有很大的面积!”
“废话,这是量地术告诉你的?”阿里斯提波敲了敲对方的额头,“你还算是个数学家吗?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
“和地上一样吧。”提蒙缩着头小声嗫嚅着,“那个怪物在里面,我不敢看太久。”
“那就必须得进去了。”阿里斯提波一拍亚里士多德,“小子,你在这里把着门。”
“不用,我想怪物一时不会离开这里。”亚里士多德率先走进了门内,“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阿里斯提波没想到亚里士多德此刻还有提问的闲暇,于是惊异地看着他。
“之前我们看到那座石像刚刚建好时,好像是没有面孔的。”亚里士多德说道,“那为什么后来它有了眼睛?”
“等等,我好像也想起来了。”优西比乌斯点点头,“那座石像一开始被雕刻成蒙面的样子。”
“难道是那道闪电?”阿里斯提波猜想道,“是某种神秘的作用凿出了它的眼睛?”
“我想说的并非是石像的眼睛,而是它的视觉。”亚里士多德接过话头,“我们知道,灵魂要认识世界,要么是靠理智,要么是靠感觉,而感觉认识事物总是需要一定的工具,也就是感觉器官。”
“我刚刚实验过,它既没有听觉又没有触觉,这说明,它没有获得这两种感觉的器官。”他继续解释着,“而它明显可以看到要攻击的对象,这说明,如果它有灵魂的话,那应该是一个有视觉能力的灵魂。”
“啊,我想到了,你说过,灵魂是身体的形式,也就是使身体现实化的能力。”阿里斯提波补充道,“这么说,那个家伙获得了灵魂,同时也获得了身体的感觉器官?”
“按照常理,这是不可能的。”亚里士多德答道,“因为身体是一个既定的载体,它只能通过自然的方式获得器官,而这种靠灵魂的力量制作出感官的方式,更像是自然学家的变形术,不是吗?”
“问题来了,你们说那是谁的灵魂?”优西比乌斯插话了,“他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
“我只能从现有的条件推测,那不仅是一个有视觉的灵魂,还是一个有基本理解能力的灵魂。”亚里士多德摸了摸鼻子,“我想,他能够听懂‘求知’是什么意思,并据此作出判断指导自己的行动,那就说明,他不仅有感觉,还有起码的理智。”
“一个人的灵魂。”阿里斯提波说道,“但那并不是什么聪明人的灵魂,不是无所不知的,否则,他就根本不需要来神庙里找什么知识了。”
“没错,做这事的存在绝对不是神!”优西比乌斯兴奋起来,“这说明,石像身上被结合的是一个人的灵魂,而不是什么超凡存在的降临!”
“什么……这不是神吗?”提蒙喃喃自语道,“那么……献祭……”
“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骗局吗?”亚里士多德对他说道,“不管其中原理如何,总之,石像根本不是神的载体!”
“年轻人,那根据你的推理,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它呢?”优西比乌斯继续追问,“即使他有一个人的灵魂,但他的身体明显过于超出常人了。”
“我觉得不应去对付它的身体,而应从灵魂下手。”亚里士多德说道,“想办法,让它的灵魂和身体分离开,那么它就变成了一摊死物,成为无害的东西。”
“说得好,但身体就是为了保护灵魂而生的。”阿里斯提波呵呵一笑,“绕过身体直接面对灵魂吗?这种技艺我只在高明的数学家那里看过。”他看了看提蒙,“但我们现在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你说,它到底在看什么?”优西比乌斯推了推提蒙,问道,“你看到它距我们有多远了吗?”
“我想那大概有四五十尺吧。”提蒙观望了一下,“看啊,它现在不动了。”
“谢谢,我们都能看到。”剩下的三人也注意到了那个怪物停在了一块石板面前,那里似乎镌刻着一些文字。
“怪物还能理解文字?”优西比乌斯摇摇头,“还是说,不是石像在看,而是那个灵魂在看?”
“我想,大概就是如此。”亚里士多德缓步向前走了五步,“它没有动,我们可以缓缓接近它。看来,不具备听觉的东西对我们的脚步和说话都不会有反应的,而它的眼睛正盯着正前方。”
四个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很快来到了石像背后大约十步的地方,而石像仍然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石板,纹丝不动。
“那块石板上写了什么?”优西比乌斯再次询问提蒙,“我听说数学家的视力都很好?”
“我看看。”提蒙伸长了脖子,艰难地边看边说,“那上面有好多字啊。”
“快点读出来!”阿里斯提波不耐烦地说道,“别忘了,你的小命在谁手里。”
“是。”提蒙用力眨了眨眼睛,读道:
“显耀的宙斯与赋予生命的赫拉,埃多涅乌斯和涅斯提,
她让道德生活的源泉从她的眼泪中流出。”
“这说的是水火土气四种元素。”阿里斯提波听完后就做出了解释,“这座神庙果然与恩培多克勒有关。”
“后面还有。”提蒙接着读道,“它们连续变化永不停止。”
“哼哼。”阿里斯提波点点头,“这么说恩培多克勒可不支持‘存在不动’的学说。后面还有什么?”
“那个……下面的文字被石像挡住了。”提蒙哭丧着脸说,“不是我不努力看啊,是它块头太大了,我看不见。”
“绕开它的身子,从侧面看看?”优西比乌斯拉住提蒙走到另一侧。
“不行,它离石板太近了,我怎么也看不到。”提蒙无奈地说道,“那些字就在它的正前方,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如果你一点儿都看不见,那你怎么知道哪里有文字的?”优西比乌斯停下来问他,“不要耍花招啊,年轻人。”
“我能看到两个单词,它们不成一句话,所以后面必定有其他内容。”提蒙说道,“那是‘某一时刻’这个短语。”
“某一时刻……会怎么样呢?”亚里士多德沉吟着,“水火土气,它们不断流转,然后,下一句应该是什么呢?”
“如果这里镌刻着恩培多克勒的名言,那应该与他自然学的原理有关。”阿里斯提波思索了一下说道,“按照元素论的说法,事物的生成来自于元素的聚合,而事物的毁灭来自于元素的分离。这是最重要的原理之一。”
“你不是自称不是元素论者吗?”优西比乌斯嗤笑一声,“那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要知道,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阿里斯提波也笑了,“这么说来,我们也可以认为,最了解你的理论的不是你的学生,而是你的论敌。”
“那下面刻的就是分离与聚合的原理吗?”亚里士多德没有顾及两位长者的争论,一心思考着自己的问题,“那么,为什么这个怪物会盯着这三个原理看这么久?它们明明很容易理解啊?它们其中又包含了什么了不得的知识呢?”
“这个怪物实在不太聪明。”阿里斯提波仿佛看出了亚里士多德的疑惑,“这三条原理分明是学园的学生都了解的知识,算什么求知的对象呢?难道它所表达的比我的知识更为高深吗?”
“不要自吹自擂了,你的理论难道比恩培多克勒更精妙吗?”优西比乌斯不忿道,“他才是最伟大的自然学家,而你不是。”
“不是程度,而是流传范围。”阿里斯提波吐了口气,“如果这是众人皆知的东西,那为什么还要跑来向它们求知?”
“确实,它们都是一些基础的理论,但或许……不同的人对这些原理的理解不同?”亚里士多德思忖道,“对于这个怪物而言,这三个原理中包含了不为人知的知识?”
“算了,我们只需要禁锢这个家伙。”阿里斯提波转而提议道,“优西比乌斯,以这个石板为界限,你能不能设置一个让它不能移动的空间?”
“从石板到房门这段距离,可以试试。”优西比乌斯说道,“但我们不能自己也在这个空间里。”
“那要退出房门吗?”提蒙已经做好了逃出去的准备,但他马上被优西比乌斯抓了回来。后者的话让他面如土色,“为了将敌人准确地限制在这个空间内,我们需要离它越近越好。所以,我要绕到它的正面。”
“那不是会被发现吗!”提蒙退缩着想要抽身,但面前老人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一刻都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他转向亚里士多德哀求,“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不如让我离开吧?”
“你不想了解这些铭文的含义吗?”亚里士多德突然问道,“求知,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吗?”
“啊?”提蒙一愣,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像……当我知道是这段恩培多克勒的话时,就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那为什么石像还在看着那块石板?”亚里士多德惊讶地一指那伫立不动的石像,“难道它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吗?”
“下面那一行字到底是什么?”阿里斯提波忍不住走向了石像的前方,“我到底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奥秘?”
“小心!”亚里士多德话音刚落,只见身体散发着炽热气息的石像突然动了起来,仿佛阿里斯提波的出现打扰了它求知的进程。
“呼——”一股夹杂着浓烟和水汽的雾气从石像胸前的空洞中喷出,灼热的气体如利箭穿透空气,射向阿里斯提波。
“哼哼,这点小伎俩吗?”阿里斯提波的身体旋转了起来,一层云雾包裹了他,当热浪穿破云层时,他的身体已经轻盈地落在了石板和石像的中间。
“呼——”愤怒的石像举起了双臂,朝着阿里斯提波的头颅重重砸下,而昔兰尼人此刻已经看到了石板上的文字,身体猛地向前冲出。他的双手撕开了石板,直接穿行到了石板的另一侧。
石像的双臂无法回收,它们正砸在已经被分开的石板上,瞬时将它击的粉碎。石像稍微停了一下,便大步追赶着阿里斯提波连连发动攻击。似乎这个结果使得它似乎异常愤怒,连动作都快了几分。
“哎呀!”优西比乌斯被捎带的热风扫到了衣角,那布料顿时成为黑灰。他连忙拉着提蒙退到了亚里士多德身边,待三人背贴背围成一圈,他高声喝道:“阿喀琉斯追不上乌龟!”
亚里士多德感到正在追逐的两个影子与自己的距离远了一些,但阿里斯提波那里已经险象环生。被激怒的石像不再只是盲目地追赶,它开始利用自己的力量破坏房间中的东西,似乎在单纯释放着自己的怒气。但是这样的破坏让整个房间破烂不堪,阿里斯提波的动作也受到了阻碍。
“这样下去,这里会被摧毁。”亚里士多德看到石像的一击让条石筑成的墙壁出现了一道裂缝,心中暗道不好,“这里是地下,如果地基倒塌,那整个神庙都会塌陷下来,把我们埋住。”
他想到此处,朝着阿里斯提波喊道:“先生!请到这边来,和我们呆在一起!”
“不行,那会让你们跟着被攻击!”阿里斯提波快速着躲闪着倾倒下来的杂物,“告诉你,那行字是:某一时刻,一切因爱而聚合;而在另一时刻,一切因恨而分离!”
“一切……因爱……因恨。”亚里士多德念叨着这句话,突然伏低身子冲向了石像的前方。在其他人还未来得及惊呼时,他已经对上了石像通红的眼睛。在巨大的手臂落下前,他冷静地吐出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问题的答案。”
石像的动作僵在了空中。它的头部动了动,似乎在模仿人类思考的形态。一震轰隆声从它的胸口传出,各种声调在空气中相撞,凝聚成一个问题:
“爱……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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