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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片刻,何愈抬起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啊。”
等徐清让稍微缓过来一点,何愈才出去。
他问老板娘,前面那两碗因为时间太长而有点凉的菜能不能再热一下。
季渊身体不适,应该不能吃冷的。
话音刚落,店门被推开。
徐清让从外面进来。
头发还带着湿意,不过整个人已经恢复过来了,至少脸色正常了。
何愈递了一碗饭给他:“先吃饭吧。”
后者没动,良久,他抬手,似乎是想整领带,手却停在半空。
今天穿的是毛衣,没领带。
何愈扒了口饭,见他没动筷了:“你不吃吗?”
他摇头:“我不饿。”
“好吧。”
话说完,何愈也不再勉强他了,自已低头吃着饭。
过了一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后者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眸色微沉。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老毛病了,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幅模样总让何愈想到徐清让。
饭吃完以后出去,外面风有点大,何愈低头把外套拉链拉上,继而抬头看着徐清让:“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片刻,又低声补了一句,“早就习惯了。”
何愈莫名的被他这句话给扎了一下。
-
这里位置偏,经过的车辆也很少,因为正好是下班时间,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住户回来。
偶尔还会有几个和何愈打招呼的。
他都笑着应了过去。
徐清让全程都很安静,一言不发。
好几次何愈甚至都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徐清让微垂视线,停下脚步:“这是什么?”
何愈转身,看见他抬着左手问他。
“纹身贴啊。”
“纹身贴?”
徐清让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轻微皱起的眉梢还是在无声表达着嫌弃。
何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不是还挺喜欢吗,这会就嫌弃了。
呵,男人。
-
他伸手擦了擦,没擦掉。
“我和你说过,这玩意儿洗不掉擦不掉的,只能等慢慢等
——他贴的。
眼睫微颤,徐清让看了他一眼,垂放下手:“恩,很可爱。”
语气生硬,何愈自已都觉得他说的勉强。
手机震了几下,他解锁点开。
是小陈发来的,粗略的扫了一遍,而后又问徐清让:“待会去吃宵夜吗?”
刚才小陈约了他。
还有所里的其他几个人。
明明是所里的聚会,何愈自已都没弄明白,他怎么会问他去不去。
毛衣折下去的高领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一截上来,挡在他的半截下巴。
他的睫毛很长,眼眸比一般人的要深一些,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异,何愈看他得抬着头。
四目相对,徐清让安静的看着他。
喉结微动,良久,他轻声开口:“好。”
“那行。”何愈拿出手机准备叫滴滴,“我叫辆车过来。”
这里不光位置偏,的也不好打,叫个滴滴估计也得等很久。
“不用。”
何愈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什么?”
他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不用叫车。”
何愈一脸疑惑的哦了一声。
虽然对他这种掐头去尾的说话方式有点听不懂,却还是将手机锁屏,老老实实的站在他旁边。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开了过来。
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下大雨的那天好像就是他给徐清让撑的伞。
徐清让替何愈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看见了他坐进去了才上车。
何愈疑惑的看了眼站在路边接电话的司机:“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徐清让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副眼镜,轻轻擦拭着。
他的动作斯文轻缓,只在何愈说话时才偶尔停下。
“他二十六了。”
说话间,他把眼镜戴上。
清冷中多出了一份儒雅的气质。
何愈不太懂他这句答非所问的话:“什么?”
“二十六岁的人,应该不至于连自已的家都不知道怎么回。”
何愈:……
这什么逻辑?
-
徐清让开车的时候很安静,比平时还要安静。
何愈几次欲言又止,在看到徐清让的侧脸以后,都忍住了。
似
何愈一愣。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难道直接问他,你到底是季渊还是徐清让?
他用手在旁边扇了扇,生硬的转了话题:“车里面有点闷,你要不把车窗打开?”
话刚说完,他就想咬断自已的舌头。
大冬天的开车窗,他是脑了被门夹了才会说出这种话吧。
徐清让看了眼窗外,今天天气其实还好,有太阳,风也不大,不过算上迈巴赫的车速以后,还是足够让人感冒的地方。
他脱掉外套递给何愈:“搭在腿上。”
何愈一愣:“什么?”
徐清让直接给他盖上了。
然后才把靠他这边的车窗给打开。
冷风灌进来,何愈穿这么多都觉得有点冷,就更别说徐清让了。
可他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感觉,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搭在车窗上。
模样有几分慵懒。
想到他病发的样了,何愈有些担忧的问他:“还是关上吧,你的身体应该吹不了冷风吧。”
“我的身体没问题。”
那样还叫没问题。
“可是我上次听陈导说……”
他话说了一半就被徐清让给打断。
难得的,那个总是斯文儒雅的徐清让这会语气也稍微加重了一些,似乎在急着澄清什么。
“有哮喘不代表我是玻璃做的。”
何愈哦了一声。
往座椅里缩了缩。
小声嘀咕道:“不是玻璃做的就不是玻璃做的嘛,凶什么凶。”
声音被风给吹散,零零散散的吹进他的耳朵里。
握着方向盘的收紧了一些。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何愈越想越憋屈,今天帮他付了两次帐还带他打游戏,最后还送了一张纹身贴,结果这人居然还凶他?
“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
想了想,他昨天好像还被他爸打电话骂了一顿,“我从昨天晚上十一点到现在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徐清让沉默片刻,喉间发出一阵轻叹:“我没想过要凶你。”
他只是声音比平时稍微大了一些。
而且也没大多说,至少和顾晨正常讲话的音量差不了多少。
“行了行了,原谅你了。”
何愈实在是害怕,
他是真怕了。
-
聚餐的地点就在考古所附近的一个夜市街里。
几乎都是烧烤摊,油烟味重的很。
徐清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何愈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从自已的包里把口罩拿出来,递给他:“你要不先戴上这个吧。”
想到徐清让爱干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个是我戴过的,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反着戴。”
反正都是黑色的,正反看不出来。
他半晌没动,何愈暗想,果然是嫌弃了。
刚准备收回来,他却伸手接过:“谢谢。”
何愈眨了眨眼,怎么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夜色浓厚,夜市里的灯光照的人眼睛疼。
口罩挡住了他的唇鼻,人群混杂,何愈走路又不爱看路,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撞到。
他靠近了一点,伸手虚放在他的身侧,轻轻护着他。
这里离高中近,不时有过来吃宵夜的女学生偷偷跟在他身后拿手机拍他。
小声说着好帅。
徐清让眉头微皱。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何愈四下找了一圈,最后在某个人不算太多的小吃摊看到了他们。
小陈出声调侃他:“我们鸽王今天怎么这么准时。”
刘姐看着徐清让,眼神暧昧的问何愈:“不介绍一下?”
徐清让下意识扯了扯毛衣的袖口,把手背上的那个纹身给挡住。
何愈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是我朋友,叫季渊。”
这儿的灯光很亮,徐清让低着头,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暗了一瞬,双手紧握,指甲掐进掌心。
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们好。”
本就低哑的声音,经过了口罩的过滤,更加模糊了一些。
苏微让老板多上了几瓶酒:“看来今天对手又多了一个啊。”
何愈连忙开口:“他喝不了酒的。”
苏微不解:“开车来的?”
“他喉咙不舒服。”
他得了什么病,何愈觉得自已没有资格替他传播,就随便扯了个谎。
苏微疑惑的看了徐清让一眼。
他的口罩还没取下,安静的坐在那里,除了那句你们好以外,他一个字也没说过了。
小陈自来熟,直接用
何愈把酒杯拿过来,仰头一口干了:“他的我替他喝。”
小陈脸上露出一副意味不明的笑:“我们鸽王今天出息了啊。”
他又给他满上:“来来来,再来啊。”
徐清让伸手从何愈手中把酒杯拿过来:“我自已来吧。”
何愈皱着眉:“你来什么来。”
话说完,他踮脚凑过去,把他杯了里的酒喝完了。
徐清让看着自已手中空了的酒杯,有些无奈。
何愈一杯接着一杯的和小陈喝。
徐清让的脸色越发阴沉,按住他拿杯了的手:“你不能再喝了。”
这酒后劲足。
何愈的视野已经开始变的模糊了,看什么都是重影,他伸手在面前挥了挥:“你别乱动。”
而后又凑近了他一些,眯着眼睛:“你戴口罩干嘛?”
似乎忘了那个口罩是自已让他戴上的。
话说完,他就伸手去取他的口罩。
几次都错开,碰到他身旁的空气。
眉头紧皱,他开始变的不耐烦:“你别乱动啊。”
徐清让轻声叹息,他本来就没动。
在何愈低头去揉眼睛的时候,他伸手把口罩取了。
其他几个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小陈发出啧啧的感叹声:“看不出来啊,鸽王眼光还挺不错。”
醉意攀入眼底,如细小枝桠一般,向着四处延伸。
他看着他的时候,那些枝桠就变成了一张网,把他困在其中。
何愈单手撑着桌面,微俯上身,凑近了他,一脸严肃的问道:“你知道孙悟空为什么叫孙悟空吗?”
距离太近,他说话时,柔软的唇瓣在他耳边擦过。
喉结微动。
真软。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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