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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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新历204年 6月15日

上面比我想象的要良心一点，并没有插手玩家和NPC之间的战斗……说是战斗也不准确，应该叫挑衅之后被单方面压制了。

这游戏的自由度比玩家们想象得更高一些，也比我们NPC想象得更加自由。上面似乎打算放手让这个世界按照玩家和NPC的行为自然发展，除了掌控主线之外，并不打算干预太多。这好像是一种新的尝试，虽然终归是为了赚钱，但我还是衷心希望这个游戏能因此活得更久一点。

一千零一夜这件事证实了我的想法，事后虽然有一部分玩家对此怨声载道，甚至往上面举报……听说那天之后他们似乎对火还有鸟产生了心理阴影——啊，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小NPC而已啊！

即使如此，上面也没有对此做任何处理——这样的话，也许我不用担心狗蛋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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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红名渐渐地都退团下线，剩下的也没什么抵抗欲望。末日光辉打着打着就没什么人了，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便给团里每个玩家发了两千上品灵石辛苦费，然后散团，各回各家。

西米露没参与战斗，末日光辉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问：“之前是个什么情况啊？他们怎么那么怂？”

末日光辉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了，除了异常萎靡的红名玩家们。

相比起来，西米露就显得非常兴奋了，他激动地说：“一时说不清楚，回头我在论坛上写个帖子，这回可太有意思了。”

末日光辉注视着一片狼藉的仙华村，轻轻哼了一声：“他有本事就永远躲在线下吧。”

西米露淡淡地说：“这事还没完。”

末日光辉：“怎么说？”

“肯定还没完。”西米露：“如果我是官方，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搞点事的，这游戏不是快一周年了么。”

官方才不在乎玩家是打生打死还是相亲相爱，热度才是最重要的。他们需要一时上头的玩家，也需要长久的对立带来的竞争。

距离一周年还有两个月，末日光辉暂且没去思考那么遥远的事，她就是默默感慨了一下，自己居然玩这个游戏玩了快一年。

第二天她上线的时候，照常去水月阁做日常任务。刚刚飞进水月阁的时候，发现之前战斗时毁坏的那些建筑物都还没修好——玩家的行为对这个世界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末日光辉心情莫名抑郁起来，她憋着一口气，走到平时接门派日常任务的地方。

站在那里的NPC她很熟悉，但不是周芒，而是她的姐姐周娴。那个在白龙宫中引导玩家的NPC。

末日光辉心里猛地一跳，走过去忐忑地问：“周芒师姐呢？”

周娴眼眶微红，低声道：“妹妹她不在了，我来替她的班。”

末日光辉喉咙一哽，茫然地站在原地，感到轻微的头晕目眩。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一千零一夜带领玩家冲进来的时候，周芒挡在她前面的场景。

就这样不在了吗……末日光辉心里空落落的，明明之前做了那么久日常，她并没有注意过周芒这个NPC，但现在，她忽然感觉永远地失去了什么一样。

末日光辉闭上眼，片刻之后对周娴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周娴温声道：“前殿被毁了，你去帮忙搬运一些木材吧。”

门派日常任务也变了，以前都是一些浇花啊喂鱼啊或者驱赶盗匪之类的任务。

末日光辉接了任务，转身往前殿走去。

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周芒被杀的那一幕，画面越来越清晰，脚步越来越沉，到最后，她停下脚步，转身离开。

这事完了吗？

不，这事没完。

末日光辉记性好脾气大，平生最讨厌“原谅”两个字，尤其讨厌让她宽宏大量的人。她单方面加了一千零一夜的好友，发现对方果然没有上线，昨天那场活动消耗太大了，一千零一夜想必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精神力。

但屠门派这件事，参与的人不仅是他。

末日光辉面无表情地蹲在水月阁门口，背后是来来往往重建前殿的玩家和NPC。她看见西米露上线，发了条消息过去。

末日光辉：露露，怎么才能找到昨天那些玩家啊？

西米露：他们有个落南冠客的称号，你找他们干嘛？报仇啊？

末日光辉晃了晃腿，为NPC报仇这件事听上去就很离谱很上头，她怕西米露会劝解自己。

她不喜欢别人劝她做事，尤其是她的朋友……

末日光辉：是啊。

除了有仇必报之外，她还是个很坦诚的人。

西米露：这样啊，那些落南冠客和我们都是红名，出现在附近的话系统会提示的。而且他们不能去主城和仙华村这种中立地图，你在野外找比较快。

末日光辉眨了眨眼，被意料之外的答案击中，心里一下踏实起来，脑子又像在飘一样。

末日光辉盯着那行字，慢吞吞地说：露露要不要一起来？

西米露：我就不了，我等会儿要去趟千山门。

尽管西米露拒绝了，末日光辉还是觉得很高兴。

她切换了好友频道，广发通告：如果谁在野外看到有落南冠客称号的玩家，报告给她可以领取奖金。

随后，末日光辉重新召集了昨天参与的大部分玩家组成了一个团，因为下线前那两千上品灵石，愿意入团的人很多，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就叫末日团吧。”末日光辉大咧咧地把这个中二的名字喊出来，说：“名字很重要，有名字才会有概念。”

四十大盗是个修罗宗玩家，昨天参与了屠门派，下线后就迫不及待地向室友们分享了自己在游戏里的壮举。虽然最后根本没有成功，但冲进门派指挥其他玩家刷NPC就很快乐。

“老大说他今天不上线了。”四十大盗在聊天群里发消息说：“我上去看看，《仙缘》这游戏优化做的不行啊，玩一天太消耗精神力了。”

他口里的老大就是一千零一夜，他们其实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从很早开始就专门干这些事，在《救世主》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毒瘤团体。《仙缘》开服之后，他们便集体搬来了这边。

实话说，第一次进新手村的时候，四十大盗就被这个游戏的真实度震撼到了。游戏初期，他们实力太弱人数太少，在游戏里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直到最近，才借着屠门派一事出现在大众玩家眼中。

其他玩家把他们叫做毒瘤，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有趣好玩的事，甚至以此为荣。

反正那些玩家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四十大盗上线之后，他还在仙华村外。他准备先去趟主城，昨天死了那么多次，装备耐久度全掉光了，主城有专门修理装备的地方。

然而他飞到天云城门口的时候，红名的天云城守卫将他拦了下来，警告他禁止入内。

“落南冠客，禁止入内。”

四十大盗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个新的称号【落南冠客】。

仔细看完称号的描述之后，四十大盗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仔细想了想，野外地图确实也有能修装备的商人，但他们要价奇高。

四十大盗只好朝野外地图飞，他专注于自己的事，没发现周围有几个玩家鬼鬼祟祟地打量着他，然后默契地给末日光辉发了条密聊。

“四十大盗前往阴阳街了。”

末日光辉干脆利落给每个报信的人都发了钱。

阴阳街不是条街，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交易市场，位于月平州的南面，是一片自由混乱的区域。

四十大盗正在和修装备的NPC交涉，对面张口就要一百上品灵石，价格是主城的五倍。

而且NPC态度也不好：“想修就修，不修别挡我生意。”

四十大盗气得呕血：“你这也太没良心了吧，主城才二十啊！”

“那你去主城修啊，正经人谁来这儿修装备。”NPC斜睨着他：“我又不拦着你。”

四十大盗一咬牙，还是准备交钱。装备又不能不修，看上去无关痛痒的惩罚忽然变得肉痛起来。

就在他准备交钱的时候，忽然不能动了。

四十大盗被控住，随后五颜六色的技能扔在身上，他当即躺平，然后视线转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翅膀。

全服买大翅膀的人多，但天天带着的只有末日光辉。

末日光辉带着浩浩荡荡三百多人踩过他的尸体，四十大盗给末日光辉发了个问号。

末日光辉没有理他。

四十大盗：你他妈脑子有病？

末日光辉已经离开这里了。

四十大盗只好先回复活点，他刚从复活点起来，又是几个技能砸过来，便直接死在了复活点。

他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一群难兄难弟，有的人在无限复活无限被杀，有的人已经躺平懒得动了。

四十大盗又起来一次，围在复活点的末日团秒杀掉他，四十大盗躺在地上密聊了其中一个玩家，问：“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心甘情愿给光辉当狗啊？”

“打工人罢了。”末日团的玩家说：“光辉姐说了，杀你们一次一百上品灵石，直接星际通用货币结账，这比上班赚得多啊。”

“老板别躺着打字了，起来帮我们冲冲KPI吧。”另一个玩家说：“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