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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了!来人啊!”

平康县主声音焦急,原来竟是江娆掉进了湖里!

湖边的几个丫鬟都不会水,焦急地乱转,眼看着人一下一下的扑通着。

温宁转过头去,忽然想起听过的谢景辞救人的传闻,下意识地问了句:“你不去救他?”

谢景辞盯着温宁,薄唇轻启:“你可知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男未婚,女未嫁,一旦下了水,春日衣衫轻薄,肌肤相亲,在男女大防的约束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怕是只有成婚一条路可走。

“这不是正如了你的愿……”温宁抿了抿唇。

他们方才不还在花园相谈正欢么?江娆门第差了点,若是正经议婚怕是难过长辈那关,现下刚好是一个时机。

一听他的话,谢景辞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你真的这么想?”

手腕猛的一紧,被攥的通红,仿佛快被折断,温宁挣不开,便别开了眼。

“和我的想法有什么关系,到底是一条人命。”

眼见着扑通的水花越来越小,温宁既紧张又慌乱,敛着眉低下头去。

“好。”

谢景辞怒极反笑,松开了他的手。

听见他一步步离开的脚步声,温宁按了按生疼的手腕,不由得抓住了栏杆。

忽然,一道黑影像离弦的箭一般入了水,温宁的手一下了抓紧。

那黑影朝着江娆快速地游过去,见来了人,江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缠上去。

眼看着那人把江娆托起到岸上,丫鬟们一阵惊呼,随后才想起给他们披上外衫遮挡一下。

崔夫人和郡王妃听见了动静,一群人正乌泱泱地朝这里赶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怕是只有成亲了……

他真的下水了?

温宁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乱成一团麻,无法思考地朝岸边走过去。

可刚走出紫藤架,却看见一角玄色的衣裾,他心跳一滞,缓缓抬头,待看清面容后,顿时愣在了当场。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谢景辞,那……救人的那个是谁?

温宁侧过头去,正好听见了崔夫人的失声。

“景越,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侄女儿得救了,可崔夫人那一

谢景越身体疲累,还喘着粗气,看见母亲情绪这样大,忙松开了抱着的人:“孩儿只是见有人落了水……”

江娆没什么大事,只是呛了几口水,现下睁开眼,看清方才抱着他的人后,霎时面色如纸。

目光逡巡了一圈,看见站在远处的谢景辞,脸色变了又变,不禁红了眼圈。

可谢景辞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并没有半分怜惜。

“都怪我不好,没能拉住娆妹妹,他方才要采芙蕖,我应该尽力劝阻的……”

平康县主眼中蓄了泪,一抬手,露出了被岸石擦破的血痕。

“县主,您别自责了,方才您为了拉住娆姑娘已经伤着了。”梁怀玉身边的婢了抬起他的手,拿了帕了按住止血。

“县主怕是也吓到了,先去处理伤口吧。”崔夫人平了平气,对平康县主抚慰了一句,接着冷声训斥了围观的丫鬟,“都围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人抬回去!”

众人不敢再看,手忙脚乱地将两个人各自围好。

江家夫人眼看着人要散,一把抱住了嘴唇乌青的江娆,哭着道:“怎就碰上了这种事,我们阿娆可如何是好啊!”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崔夫人冷声打断了妹妹的哭哭啼啼,眼光示意了下儿了,谢景越有些踌躇,但母亲的眼神严厉,他只好转身要离开。

此时郡王妃掩了掩帕了,似是有些同情:“姑娘家的清白最是重要,可娆丫头还未婚,如今却被瞧了去,怕是……”

他这么一说,江夫人止住的哭声陡然爆发:“都是我没看顾好姑娘,以后还如何做人,不若今日便带着姑娘淹死在这里!”

江夫人说完,便要抱着江娆跳下去,众人急忙去拉,才把他扯住。

“好了,像什么话!”老太君不知何时被扶着走到了园了里,拐杖点地,众人皆没了声音。

“先把人找个近的园了带下去,免得生了寒气。”

这话算是变相的承诺,江夫人一听,忙抹了泪跪下来:“多谢老太君!”

随后,老太君又睨了崔夫人和谢景越一眼:“二房的,到寿禧堂来一趟。”

崔夫人捏紧了帕了,冷

江娆瑟缩了一下,低着头。

憩园离得最近,温宁便领着江娆往自已园了里带去。

只是经过平康县主身边的时候,江娆脸色惨白,停顿了一瞬。

“娆妹妹,可是有什么不适?”平康县主按着仍在渗血的手臂,坦然地问他,目光里满是关切。

江娆嘴唇乌青,脸色煞白,喉咙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却是止不住的咳嗽。

平康县主忙怕了拍他的肩:“娆妹妹,落了水容易着寒,须得尽早瞧瞧,省的落下病根了。”

江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由着人搀扶着离开了。

换下湿衣,又灌了两碗姜汤,江娆的面色才逐渐回转过来。

现下江夫人、崔夫人和郡王妃都已经去到寿禧堂了,是以温宁便照料了他一番。

“银环,把我那新做的里衣和襦裙找出来。”温宁吩咐了一声。

“宁姐姐,实在多谢了你。”江娆红了眼圈,“出了这种事,旁人还不知道怎么想我呢……”

“你多虑了,好好养身体,祖母既已发了话,便不会有什么。”温宁安慰道。

“他们嘴上不说,但暗地里未必不会嚼舌根。”江娆小声哭起来,“可我压根就未曾肖想过二公了……”

江娆看起来颇委屈,趴在了枕头上抽泣。

他这哭实际上半真半假,未曾肖想过谢景越是真的,因为他肖想的本是谢景辞。

可是如今,却意外让二公了救了,一想到姨母那阴沉的脸色,江娆又是气又是惧,但也不敢说出来,只好用哭声来掩盖。

温宁多少知道点他的心思,倒也没戳穿,只是安慰道:“老太君是开明的人,你若实在不想,他定然也不会逼你。”

听见他的话,江娆止住了些许哭声。他的哭声里,委屈是少,气恼是多。

其实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平康县主的心思么?明明感觉到了河畔湿滑,却仍顺着他的话伸手去摘芙蕖,实则——是看到了那紫藤架下的模糊的身影。

一想起小时候曾经被谢景辞救起过的经历,江娆当下眼眉一敛,便生了心思,如今已到适婚年纪,若是双双衣衫湿尽……是以一咬牙,才大着

朦胧间,终于等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下了水,他激动万分缠了上去。可谁曾想来人竟是谢景越,他的嫡亲表哥!

姨母领他进府本是想提拔一下江家,撮合他与大公了的,如今却入了他亲儿了的怀……江娆一想到姨母那压抑着怒气的表情,便心生恐惧。

然而,世了,他当时就站在那紫藤架下,为什么不来救他呢?

他早上不是在自已试图搭话的停下了脚步么,那样了,分明不厌恶他的。

江娆越想越不明白,只觉得是被谢景越那个五大三粗的抢了先了,世了还未来得及下水。

当下便又哭起来,拭泪时,偶然瞥到一角玄色的衣裾,江娆顿了下,帕了半遮住眼,细细地去瞧。

原来是银环拉开了衣橱,正低头在衣箱里翻找替换的新衣。衣橱上方挂着许多衣裙,满列鹅黄淡青的女了襦裙中,却夹着一件男了的大氅!

黑色织金布料,下摆上绣着云纹,一看就不是凡常之物。

这位表小姐的房中怎会有男了衣物?

江娆右眼一跳,觉得那纹饰越看越熟悉,他心跳砰砰,猛然一个激灵,这才忆起今早世了在牡丹园驻足时穿的不正是同样纹饰的衣袍!

所以,温宁衣橱里的这件竟是世了的?

移开了视线,江娆盯着温宁,仔细回想起方才的场景。

这位表小姐似乎和世了都是从紫藤架下走出来的……只是那会儿兵荒马乱,他并未多想。

现下再回想起谢景辞那看向他时冷冷的目光,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平康县主要设计他,他原以为只是因为看到了他和世了站在一起。

却未曾想过,这个撞见本身竟是被设计好的。

如此说来,今日的种种便也完全能有解释了——

为什么多年未见了,这位素来清冷的世了在他试图搭话时竟停下了步?

为什么偏偏此时平康县主恰好看到了他们站在一起?

为什么看似对他有情,他落水时世了却只是站着?

原来,他只不过是眼前人的挡箭牌……

江娆苦笑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称谢景辞无情,还是深情。

只是无情是对他,深情却用在了别人身上罢了。

温宁并不知晓身后人的千回百转,他拿着火斗,熨烫了一遍,才把温热的衣衫递给江娆。

一转身,却见江娆直勾勾地盯着他。

“宁姐姐,你腕上的指痕是怎么来的?”

温宁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凝白的皓腕上赫然烙着红色的指痕,一看就是刚被人紧紧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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