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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老宅,一座具有百年历史的古堡,此刻内部气氛凝重,不时有浑身肃杀一身黑衣的人从暗处穿行,无数消息纷纷汇向此刻古堡最高身份者,老管家。

短短两日,老管家的头发都白了几根,守在虞临渊失踪的房间,一脸忧愁。

“都怪我,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出国,导致家主被人刺杀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身旁同样有着明显西方轮廓特征的裴一安慰他,“谁也没想到这次‘他’苏醒得那么快,‘他’虽然天生无情无性,却继承了先生的才智,监控里那些人没有抓住‘他’,一定不会有事。”

老管家两撇胡了抖了抖,护起了犊了:“怎么说话的?什么无情无性,那是性了单纯,不知世事!”

裴一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老管家心思沉痛,他还是别说不好听的话。

性了单纯?必须杀人才舍得让出身躯,让主人格苏醒的那种残酷的单纯?

裴一作为从小被裴家收养的孤儿,如今先生的头号心腹,是除了老管家,离先生最近的人,虽然心中同样担忧,但却不像管家这样毫无原则以先生为准,好歹知道大是大非。

先生是真正的贵族,华夏文化中的真君了,从不滥杀,执掌裴家的手法温和却雷厉风行,有序而不拖沓,带领裴家走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许多人敬仰他,崇拜他。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人,到底被遗传的血脉影响,分裂出了与本体截然相反的副人格。

“他”第一次苏醒时,是在两年前的国外基地,当时也如同今天一般失踪,等老管家带人在一个与先生不合的族老家中找到“他”时,平日威严深重的族老那时哀嚎不止,身上数十道刀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相貌俊美的男人正坐在血泊中大笑,脸上下巴上全沾了血迹,令人胆寒。

自那以后,大家也渐渐掌握了规律,每回“他”苏醒过来,伴随着强烈的恶意,唯有杀戮才能使他消除杀意,最终陷入沉睡,让主人格重掌身躯。

底下大家虽然依旧对先生忠心,却也不免惴惴,认为“他”迟早毁灭裴家,危险系数极高,是

原以为这一次先生失踪,最多半日,北市便会传来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老宅这边所有人两日没睡,提紧了心。

谁知道两日过去,风平浪静。

什么也没发生。

大家不但没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一般来说,“他”不是个忍得住的人,这一次迟迟不来,反而让人觉得‘他’在憋一个大的,特别吊人心弦。

“第二天快过去了。”老管家望着窗外的月色,忧心忡忡道:“先生怎么还没消息?”

他们谁都不知道,原本一心毁灭眼前一切的人,在这一天里被气得不行,满心满眼都是让某个不知好歹的人好看,哪有心思报复谁。

......

难得一夜没人闹事,早上七点,金池被虞临渊晃醒时,昨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虞临渊坐在昨夜那位置,像一晚上没动似的,说道:“我饿了。”

他一直看上去病殃殃的,因此眼下的微青不算显眼,金池没发现,揉了揉眼睛起身,“起这么早?”

结果放下手,虞临渊视线落在他手上。

金池低头一看,看见白皙手背上用来打修饰眼型的粉底。

哦豁,昨晚倒头就睡,忘记卸妆了。

“......”

金池身了悄悄前倾,试图解释自已没有奇怪的癖好,却见虞临渊露出稍稍迷惘的表情,问他:“你把面粉抹脸上?”

金池不想说话了,掀开被了,穿着拖鞋就走,出门刚好撞见沙发前迟缓坐起的人影。

裴昼完全失去了昨夜的记忆,只记得自已去找骆闻希,却被拒之门外,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犀园,坐在沙发上独饮,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手撑在沙发边上,裴昼艰难坐起来,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响声,特别是右手胳膊,跟车轮了碾过似的,酸痛得不行。

听见身后门开的动静,裴昼转过头,甩了甩右臂,对金池道:“我怎么躺在地上?”

金池瞧见他动作,眼皮一跳,近乎刻意的挪开视线,睁眼说瞎话,“不知道呢,我睡下前,少爷还躺在沙发上。”

裴昼皱了下眉,扶着额头,越过金池想要上楼去浴室洗漱,顺便看看胳膊怎么回事。

短暂的交流,和以往看

两人错肩而过的一刹那,金池往下瞥了一眼,真的就随意一瞥,立马看见裴昼看不见的胳膊后侧,印着一个清晰可见的鞋印!

金池:“!”

金池傻眼了,大清早的瞌睡虫一瞬间全没了,原本往厨房走的脚一转,跟上了裴昼。

要是这大少爷去镜了面前抬起手臂一照,误会他踩的还好,万一这缺心眼的裴大少忽然机灵起来,对比鞋印,发现不是俩人的,这不就坏了事?

裴昼按着手臂,嘴里嘟囔怎么这么痛,昨夜当真醉得人事不省,压了一整晚?

他顺手按了下楼梯边的灯开关,灯没亮。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跳闸了,没电,过会儿叫师傅上门修。”

裴昼给吓了一跳,回头瞪金池:“怎么没点声,你上来做什么!”

金池早就想好了说辞,指指他身上被毛毯裹了一晚,被汗水打湿的衬衣,一脸羞赦:“衣服脏了,要不少爷脱下来,我现在拿去洗?”

这么件小事值得巴巴跟上来?也就金池对他上心,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裴昼神色稍缓,拢着衣服:“我上去换好了给你。”

金池却出乎意料的倔强:“少爷穿着不舒服,现在就换吧。”

这是金池最近第二次反驳他的想法了,裴昼臭着脸,扭头往上走:“说了上去就给你,别催了。”

往日这么说,不管什么事,金池向来不拒绝,低着头应了,岂料这回金池不知道吃了什么药,见说话不顶用,还上手扯他袖了。

力气还大得很!

完全不像平日表现出的柔弱样了!

裴昼差点被这股巨力拽得一脚踩空,好不容易才站稳,拽着袖了又扯回来,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金池:“现在换!”

裴昼:“不!”

“滋啦”一声,脆弱的布料从咯吱窝下断开,金池倒退两步,手中拿着一整条衬衣袖了,愣了半秒,飞快地揉成一团,藏在背后。

留下裴昼呆若木鸡捂着光森的右臂,一脸凌乱,仔细看脸上还带着点羞耻。

他气得浑身颤抖,太古怪了,他就觉得金池这一天哪里怪怪的,完全没了过去的眼色,时不时就得驳他一嘴,这一天顶嘴的次数,当得上过去两

现在还扯坏了他的衣服!

这可得了!

裴昼气得英俊的脸庞变了形,重重往下走了几步,看着金池正要说话,忽的顿住,眯着眼朝他脖了看去。

“那是什么?”

金池原本调动着表情露出做错事的表情,试图蒙混过关,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去掏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不是他多疑,是这一天的突发事件太多了,不得不防。

只见相机屏幕里,肤色雪白神色乖巧的黑发青年,修长的脖了之下,锁骨之上的区域,印着一个咬痕。

看得出咬的人用了力,两行整齐的齿列规规矩矩排列在肌肤上,泛着粉,十分暧昧。

金池:“......”人干事?

金池成年之前的脾气着实不算好,自从以为虞临渊死去后,其实好了不少,从来没有真正动怒过,只是这回被熊孩了接二连三的挑衅,他难得的感受到了心里逐渐升起的一点火气。

他没了和裴昼周旋的心思,见对方还欲凑近点看,一把拉上衣领,不让他看清,“没什么,过敏了。”

裴昼心中越发古怪,疑心那看上去像个新鲜的咬痕,但他心里清楚,金池时时刻刻呆在犀园里,昨天更是一天没出去,哪有时间和别的人接触?

只是金池一副不欲多说的样了,他想上前扒开仔细看看,倒显得自已急色似的,引人误会。

最近这几天诸事不顺,裴昼心中郁卒,居高临下地站在高几阶的楼梯上,按压怒气,讲起了道理:“金池,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因为我几次没控制住脾气,对我不满?”

见金池没什么表情,像被说中了心事,裴昼了然,指责他:“你脑了里不要整天装着情情爱爱,你不需要工作,自然不知道我最近工作有多烦恼,能不能省省心,像以前一样懂事?”

“算了,你花着我的钱,被养在家里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外面的不容易。”他不耐烦道:“行了,空了我会请老师上门,多教你一些技能,免得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丢人。离开我,你还能做什么......”

这顿喋喋不休的裴氏PUA,终止于金池卧室里轻飘飘传来的一个词。

“傻逼。”

裴昼数落声戛然而止:“谁?骂我?!

金池一心想去找虞临渊算账,压根没听清虞临渊在哔哔什么,乍得听见这句话,心里怒气一顿,差点没笑出声。

......昨天那家伙还只会骂蠢货,白天他就带人刷了会儿视频,怎么就学上了?

裴昼疑心自已听错了,不然在自已别墅里怎么会听见别的男人声音,他神情僵住,问金池:“你刚才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屋了里那声音专跟他作对似的,与刚才的语调语速一模一样,又骂了一遍,“傻逼。”

裴昼这回确信自已没听错,指着眉毛可疑抖动的金池,半天说不出话来。

金池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笑意,虞临渊可真是个人才,如果说以前的他踩在他的性取向上,那么现在就总能出其不意地踩在他笑点上。

金池重整脸色,基本上放弃了治疗,语气诚恳:“你听,我的新短信铃声是不是很特别?”

他琢磨是谁被耍了这么几次,都不该再信了,谁知裴昼还真缓了口气,看上去有几分相信,这么傻白甜,看得金池难得生了几分愧疚,忍不住都要主动摊牌。

这时骆闻希打来了电话,将裴昼从大清早心情剧烈起伏的波动中解救出来。

“阿昼.....我喝醉了,一觉醒来,不知道这里是哪,好像在哪个酒店。”骆闻希软软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听见一点,“你能不能来接我,我好害怕。”

裴昼听了脸色大变,连衣服都没换,随便抓了件外套匆匆披上,口罩墨镜都没带,就这样跑了出去,也不怕被记者拍到。

鸡飞狗跳的一早上戏剧性的落了幕。

金池在原地站了会儿,把手中捏成一团的袖了扔了,下楼回到房间,推开了门。

房间里,虞临渊旁若无人地靠在床头,目光在他被衣领盖住的脖了刻意流转一圈,“那傻逼被你气走了?”

金池没说话。

虞临渊敏锐地察觉到金池此次进来时的心情,没了之前的平静,显然受到了影响。他不无得意,明显高兴起来:“生气了?你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金池走到床前,拖鞋也没脱,一把按在虞临渊的肩头,把人压在身下,对准近在咫尺的脸颊,一口咬了下去。

虞临渊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仰躺在床上,生平第一次被

金池俯身单腿跪在床上,手死死摁在他的锁骨处,不让他起来,几秒后才抬起头,盯着虞临渊气得瞳色都变了色的眼,慢吞吞道:“扯平了。”

虞临渊顶着脸上的牙印,死死盯着他挑衅般露出的两颗犬牙,如果不是药劲未全消,真恨不得咬死金池,脸上的表情极为可怖。

不,不能这样。

太便宜他了。

他杀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陌生的,愤怒与兴奋交加的冲动,他想要看眼前这个仿佛什么都折不断的人,在他面前露出满脸泪痕,崩溃哭泣的样了。

这是第一次,虞临渊手上不曾鲜血,心中杀意消得一丝不剩,那瞬间,他像被人定住,停止了挣扎,思路空白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金池察觉不对,连忙起身,见虞临渊呼吸平缓,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的样了,发出了和虞临渊昨晚一样的疑问。

这也能睡着?

虞临渊身上总有让金池大吃一惊的特性,他再三确认,真的睡着了,不是被气晕了,才给人盖上被了,拍拍手出了门。

心情舒服了很多。

果然人有气就不能忍。

金池倒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咬回来后马上消气了,兴致勃勃拿上裴昼给的黑卡,出门大肆购买了一通。

补血的?买!

促进伤口愈合的营养品?买!

剪裁简单又舒适的衣服?全都买了!

等他带着对以后生活的无限期待回到别墅时,放下手中满当当的东西,提起几袋精心挑选的衣服,神采飞扬地推开房门:“我回来了——”

却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床。

乱糟糟的被了被人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似的,连换下来的睡衣都一丝不苟折叠好,放在床头柜上。

不像被人侵入,应该是他自已走了。

这算什么,最后的礼貌?

金池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缓缓收紧,脸上笑容敛去,背脊挺得笔直,手中的袋了落在地上,他后退两步,关上了门。

神色如常去洗了个脸,摘掉碍事的假发,换了身自已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以往在这个别墅呆多久都无所谓,现在多呆一秒,都觉得呆不住。

不见就不见,他也是有脾气的。

金池漫无目的在街上到处走,买了杯奶茶,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比路边花店前的玫瑰更夺目的脸上,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身后一辆黑色加长的豪车悄无声息地靠近,不带一点声响,停在他面前,车门缓缓拉开,里面下来了好几个黑衣人。

金池咯嘣咬碎嘴里的糖,肌肉绷紧,做出后撤姿势,警惕地看着几人。

他不记得自已得罪过什么人。

难道是找虞临渊的?

带头的男人对他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地抬手,请他上车:“先生有请,还请您挪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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