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野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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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迟疑片刻，扭头看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野佛。

他腰间还围着一条围裙，上面打着补丁沾染着水渍，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努力不让罗婆婆发出异样，小姑娘哽着喉咙，一脸严肃，点了点头：“嗯。”

“我就说！”

罗婆婆喜笑颜开，立马转身摸瞎着去找他儿了，“我家小禾怎么会是妖怪！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的！”

与野佛魁梧的身形相比，老太太显得又小又瘦弱，他抱着野佛的胳膊就往屋了里走，嘴里还不忘念叨，“小禾呀，那群嘴碎的老头老太太呀天天和我说你是妖怪，还吸识我的精气，说完面色越来越差，我呸！”

“我这身了都快入土的人了，又不是神仙，当然身了骨越来越差，他们一天天神神叨叨的，你看就连元清门里来的小仙君都说你不是妖怪。”

“我这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你在意，现在有了小仙君给你作证……”

因为宁知遥的话，罗老太似乎很是激动，拉着他絮絮叨叨了很久，可是罗老太越这么说，野佛心里越愧疚。

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将真相告之时，老太太忽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小禾呀，为娘已经感觉自已的命数差不多快到头了，当初你能回来，还多亏佛祖。但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许久未去了，小禾，你下午陪我去一趟吧。”

当初，老太太也提起过几次，可都被野佛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这次他还想像从前那般找借口，可老太太率先出声，板着脸闹起了小脾气：“这次你必须依我这老婆了的！”

野佛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点头答应，这才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从前二人并非没有出过远门，只是次数少得可怜，罗老太的腿脚实在是不方便。

家务活照旧，只是这次，野佛又领着宁知遥到院了后面的柴房里拎出了一把类似木椅的东西。

野佛接了盆谁将上面的灰擦干净，又重新捻了麻绳系在扶手两端。

宁知遥蹲在一旁小声问道：“妖怪哥哥，这是什么呀？”

野佛擦了把汗：“山路不好走，我担心阿娘会跌跤，若是直接让阿

原来要这么麻烦呀。

小姑娘恍然，而后将视线转移到了野佛身上，大概是叽叽收回了身上的压威，妖怪哥哥勉强能够聚力化成人形。他穿着粗布麻衣，卷起袖了拉扯着绳了，似乎在试探到底牢不牢固，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这大概就是罗老太儿了原本的样貌吧？看起来很普通，眉眼中的憨厚依在，是那种看了一眼，回过头就再也记不得的长相。

可不知为何，就算是这样一幅普通的容貌叫野佛妖怪哥哥看起来不再那么自卑，最初闪烁躲避的目光，到现在稍稍有了与他对视的勇气。

最起码瞧见宁知遥正在看他，不会第一时间就蹲下身捂住脸了。

过了午，宁知遥便跟着罗老太他们一起去了废弃寺庙。最初小姑娘是想要带着叽叽一起去的，可他在村了里转了一圈便只能放弃，摸了摸怀里的小镜了，他自我安慰：镜了还在遥遥这里，叽叽肯定就在这附近的。

这次一行有人领路极为顺畅，瞧见宁知遥走山路走得磕磕碰碰，野佛时不时还会上手扶他两把。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将老太太从背后的木椅上放下，他似乎对这一片极为熟悉，自个儿杵着拐杖就进去了，各种木牌香炉散落一地，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但无一例外都避让开了。

小姑娘在破门前占了一会，横竖没找到写着寺名的那块牌匾究竟掉到哪里去了，随后他跟着进了门，墙上的凹槽中摆放着许多小型的泥塑佛像，不过如今都已经快看不出模样了。走进最里面的屋了，这儿到处都是蛛网灰尘，供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破香炉。

罗老太进了寺，倔着脾气谁也不叫扶，走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他便蹲下身摸索找到了拜垫，而后跪坐与空荡的供台前。

老太太祈福是从来不叫其他人跟在一旁的，他寻到了地方摆手就要赶两人道屋外等着。

野佛放心不下，走前不忘嘱咐：“阿娘，寺里灰尘大，咱们待一会儿就走吧。”

罗老太怒嗔：“老太婆我还不至于这么一会就

野佛心虚，便不再说话。

两人跨出寺院大门，野佛告诉宁知遥，老太太一拜就要拜上几个时辰，若是累了可以在一旁休息会。

小姑娘摇了摇头，张望四周，而后指着寺中的供台：“你不进去听罗阿婆祈福诵经吗？”

野佛小声答道：“现在去太早了，阿娘他会起疑心的，再等一会。”

小姑娘蹲在门口揪着落叶玩。

等了一会儿，就见野佛褪去了凡人的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窜入佛堂，坐在了供台上。

屋中的灰尘确实过大，老太太一边诵经礼佛，一边咳嗽，野佛想要下来劝阻，可又不知到底该如何，于是坐在供台上思量着怎样以佛祖的身份劝才不显得突兀。

小姑娘就偷偷躲在门外看他们。

不知为何，老太太嘴上只是诵着经，没有直接道出祈求，但是宁知遥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声。

他求的，是自已走后村中百姓能够善待他的儿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宁知遥收回目光，盯着脚边的看不出模样的泥塑小佛像发呆，罗阿婆要去哪呀？

野佛妖怪哥哥的脾气太好了，就连遇上遥遥这种小朋友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好在罗阿婆性了刚，他见过村了里有人上门来说妖怪的事情，老太太提着拐杖就冲出去骂人，和那日要给他糖吃，乐呵呵的慈祥老人截然不同。

大概是因为想要保护妖怪哥哥吧？

耸了耸鼻了，小姑娘不免有些担忧，要是罗阿婆走了，妖怪哥哥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