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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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鸡把往外滚的蛋往回拨了拨，无言表达出‘乖乖’的意思。

袁羽一生无可恋顶着只鸡，还是只公的。真心不知道这个长得也不像脑子有问题的猎户是怎么做出这种明显脑子有问题的决定的。

别提金灿灿的龙蛋和五颜六色的孔雀鸡尺寸颜色都不对，就是这只鸡，它明显是只公的啊？？？

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它屁股下面孵？啊？为什么？？

袁羽一身为一颗蛋，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滚一滚，他逃不开莫名护蛋的公鸡，只能死瞪着面前的猎户。就是猎户应该看不见自己蛋壳里狂射出来的刀光剑影，不然不会悠闲地在那儿煮黄色的块块。

猎户武艺不怎么样，却有股呆力气。袁羽一看他硬生生用手给自己掏了个新木碗出来，盛那些稀烂的，里面有块儿的谜之饭食。之前桌上的碗，则被他拢一块扔了出去。

袁羽一有些窒息，他以为是被猎户糙的。随即发现，不是，他是被鸡压得。

彼其娘之。

猎户扒两口，就抬头看一眼鸡，舀一勺，再看一眼，再舀一勺。

袁羽一……没人拦着你杀鸡吃肉！！没人！！

猎户就着活鸡下了‘饭’，咂咂嘴，意犹未尽。随后推碗走近，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谷子往鸡面前一撒：“好好孵。”

袁羽一……这是只公鸡！公鸡！他是龙蛋！龙蛋！！！

他娘的。

袁羽一气得翻了个面，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他的视角不知道为什么是全方位的，翻个面，他也能看到猎户和鸡同时眼神亮起，像一对迎接孩子的新婚夫妇。

袁羽一……

猎户伸手要摸，被鸡恶狠狠啄了下。他皱眉，一会儿，看准时机，眼疾手快摸了一把袁羽一，呵笑了一声。

袁羽一……

太阳早就下了山，门外月光透亮。猎户走了出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眼睛长在哪儿，自然也闭不上。袁羽一上看下看，最后还是不自觉看向了现在他旁边唯一的活人。

猎户的侧脸起伏很大，棱角分明。看着看着，袁羽一觉得不太对。白天他不还是满脸血吗？

这么快就好了？？

袁羽一来了精神，细细打量过去。

门口的男人背心一脱，光着站在月光下。臂长，肩宽，腰窄，腿长，没有哪块肉不匀称。

这人是个上好的练武苗子。

他抄起木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微微喷出口水沫，两手从下往上一拢，头发全部被拢到脑后。

转头间，袁羽一看着沐浴月光，神情淡漠，侧脸凌厉的人，心口一跳，一种面对极大危险的感觉诡异地浮上心头。

他不由狐疑，难道这其实是个藏得极深的高手吗？

猎户把脏衣服往外面木盆里一放，晃着胯、下同样不俗的玩意儿走近，从绳上拽过干净衣服，穿好上了床。

夜越来越深，猎户呼吸平稳，头上的鸡兄也开始脑袋一点一点。

袁羽一没有丝毫睡意，他看着外面的月亮，总觉得比之前要大还泛紫，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几番犹豫，他想着自己脑子里稀里糊涂不是很懂的所谓‘传承’，从鸡兄肚子下滚了出来，咕噜咕噜，直到门槛处。

猎户估计是为了夜里凉快，也真没什么可偷，根本不关门。

袁羽一沐浴着月光，怔愣了一会儿，开始凝神、静气。

银白色的月光笼罩在金色的蛋上，膨出一层薄薄的雾环绕着蛋身，源源不断，逐渐渗透。

打瞌睡的鸡兄一磕，被系在脚上的绳子控制了命运，踉跄歪倒。

一眼看到正在沐浴月华的蛋，不大的眼睛微微瞪起，刚张嘴，它倏地看向床上的猎户，随后开始一点点啄自己脚上的草绳。

袁羽一脑子里除了有上辈子的记忆，还多了一份庞大的龙族传承。

这份传承里说，龙生而知之，天生神体。但这得天独厚的身体，代价也非常高昂。

新生的龙族很难突破生命里的第一关——孵化。

想要孵化，就必须吸收日月精华。而新生龙族唯一能吸收的就是午夜短暂的月华和正午短暂的阳炎。

因它们最纯粹，最浓烈，才能渗透进龙的蛋壳。

玄妙的意境很快因月华不够浓烈把袁羽一挤了出去，他‘仰头’望着月亮，心中波澜起

伏。

刚刚短暂的一切证明，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真的不是个梦。

他心情极为复杂，个中滋味更是难以言喻。最终，他微微一歪，靠在门框边。不管如何，死后居然还能经历这些，都是赚了。

龙族光孵化就动辄千百年，就算是个蛋，他也能活好久呢。想那么多做什么。

回神，他一悚。

猎户蹲在他身后，手里捏着蔫头耷脑的鸡兄，大剌剌岔着腿，也不知道蹲那儿看了多久。

他看着袁羽一，似笑非笑：“果然是个活的。”

袁羽一……

猎户重新把鸡拴上，犹豫了一下，把蛋揣上了床。

袁羽一被压在了他的肚皮下，一阵窒息。

“别乱跑。碎了我就加餐。”猎户撅着屁股，几度调整，只能找到一个勉强不那么膈的姿势。他摸摸蛋身，大掌热度惊人，“早点儿孵出来好。”

袁羽一……继鸡之后，你居然还亲自下场孵蛋了吗？？脑子着实是有点儿大问题了啊！

袁羽一本以为自己肯定会睡不着，但他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亮越来越歪，透过窗户斜斜照进了屋内。拴在床脚，打瞌睡的鸡兄猛地抬头，看着床上逐渐浮出的一道虚影，瞪大眼睛，被掐着鸡脖子似地叫都叫不出来。

他疯狂往远离的方向挣扎，但无济于事。浑身颤抖，‘噗’一声——拉了。

那虚影散发着暗红色的晦涩光泽，看不清形貌，盘桓在那里，圈着怀中央，隐隐散发着金光的东西。

一呼一吸间，颜色交绕，月光宛如被霸道扯下来，揉成浓烈的银色塞进了怀中金光里。

鸡兄抖如筛糠，险些当场死亡。

整夜，月亮疲惫逃走，虚影才重新沉下，只余一层淡淡的暗红覆在床上。

袁羽一滚了滚，蹭蹭身上韧劲十足的肚皮，睡得美滋滋。猎户皱了下眉毛，把蛋往中央盘了盘，接着睡。

只有鸡兄，睁眼到天明，在自己的一泡屎里失去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