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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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戈立刻给蛋翻了个面，看到一道缝后，他眉心紧皱。好在暂时没什么东西流出来。

他从台子上拿了块皮革在蛋上左比划右比划，鸡兄慌里慌张地在边上转。

卓戈比划了半晌，随后手往桌上一砸，揪住心虚的鸡扔了出去，把门堵上。外面爪子挠，翅膀扑腾的动静消停不下来。

他拿手指戳一下，蛋滚一下，其余就没反应了。

昏暗下来的屋内，显得萧瑟而寂寥。他盯着蛋坐了很久，久到日光斜斜进了屋，明黄的光裹着蛋壳，微微透光，他突然皱眉，抱蛋起身，猛地拉开门，鸡往里一滚，四仰八叉。

他没管，把蛋举着对准太阳。

本来完全不透光的蛋壳现在薄而微透，里面盘绕着长长一条，静静地浮在蛋的中央。

卓戈保持着高举蛋的姿势定了一会儿，神情微木。好像有什么超出了他的预计，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慢慢把蛋扶回胸口，低头看了眼枭鸡。

枭鸡是附近森林里的一种低级兽物，主食……蛇。卓戈目光放空，身形似乎摇摇欲坠。

他把金蛋掐到自己面前，神情变来变去，最后脸色一狞，回身架起了锅。

他把蛋放在一边，闷不吭声地劈柴，来回舀水，生火。

锅里的水开始冒泡，日头已经到了最高处。卓戈手里抄着勺，定定看着锅里翻滚的沸水，好像感觉不到火烧的烫，日头晒的毒。

鸡蹲在蛋旁边，不敢蹭。

水煮开了好一会儿，卓戈扯了下嘴角，转身抱起蛋，迅速往锅里一扔，溅起水花，沉了下去。

鸡懵了，慢了一拍，跟着长长叫起来，要往锅里边扑，却又进不去。

卓戈神色阴阴，转身，拴好自己的皮袋子，往山上走了。

鸡徒劳冲到锅边，又被火燎走，叫声凄凉。

日光印在水雾弥漫的锅面，浅浮出一丝金色的光泽。

柴火极旺，直到太阳完全西沉，锅里水都煮干了，火还没熄。鸡已经不再扑腾了，只卧在一边，无声无息。

卓戈拖拉着步子回来了，腰里挂着只死透的兔子。走进篱笆，他看到锅，脚步顿了顿，越过还

有余温的灰堆走到染血的木墩边。

他大马金刀地坐着，手里利落地给兔子剥皮，另架起火堆，开始烤肉。远处黑压压的城影慢慢漫上些炊烟，他就着那副景色，坐在门口，一口一口吃完了烤兔子，没什么声音，风好像都停了。

没全放干血的兔子烤过，不算淡，却也说不上好吃。大口，迅速地吃完，他在裤子上随意抹了把，起身，打水洗澡上|床睡觉。

和前天一样的过。

鸡卧在锅边，一动不动。

月亮替代了太阳，缓缓爬上当空。半夜，卓戈猛地踢开门，从锅旁边掐着鸡脖子拎了起来，神色发狠，刚想说什么，鸡就使劲儿挣扎了起来。

月华雾一样流动着，在锅里浮出一层雾气。

那里面，喀拉喀拉，正传来细碎的动静。

他猛地转头，手一松。

锅里水已经没有了，金色的蛋面薄的不用对光就能看到里面的活物。它正在撞击蛋壳。卓戈不自觉看入了神。

从底端的缝开始，裂纹逐渐变大，开了个约三指的洞，一个小玩意儿从里面钻了出来。卓戈无意识地摒住呼吸。

比他小指头还细的身体，暖烘烘的浅黄色，额上两个小包包。

脖子身子不分，只仰起头那一小截，好像能看见他似的，就朝他昂着。

豆大的眼睛还覆着层半透明的薄膜，不是蛇类的竖瞳，圆溜溜的，兔子一样的晶粉色。往外爬爬，露出四只小的精致的爪子

长长一条，但不是蛇。

卓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家伙把自己盘一盘，拿爪子扒拉旁边的蛋壳，急急往嘴里塞。

金龙蛋壳非常坚硬，一打眼，会以为是金子。其实比金子贵重多了。有自己的口水，才入口即化。

这东西吃下去自己的牙个骨头才能硬得更快，传承里说的。

他得趁卓戈愣神赶紧吃了，省得他觊觎。

吃着吃着，都快把壳啃完了，卓戈还是傻乎乎看着他。他就啃一口，再看一眼卓戈，想着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蛋壳还剩最后一片的时候，卓戈回了神，下一刻，脸就拧巴成了一坨。他冲锅里伸手

，然后又猛地缩回去。他转离锅边，拿个小树杈回来，小心把袁羽一挑到了树杈上。

手软脚软，爬都费事的袁羽一懵逼地被他挑虫一样挑进了屋里的碗里。

卓戈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选择余地盯着旁边自动跟进来，蹲坐在另外一个木墩上的鸡：“长脚……”他卡了卡，才继续，“孵出来了个大虫子。”

袁羽一……

“吃不吃？虫。”卓戈推碗到鸡面前。

袁羽一额角狠狠一抽，￥……#&……￥&——

张嘴就是一串小铃铛响的动静跑了出来。丁零当啷，清清脆脆，甜度腻人。

……龙族成年体的声音都跟撞丧钟似的，合着幼年体就是小小小号的钟，铃铛呗？

而卓戈眼里，长得很怪异的小黄虫仰着脖子冲他叫唤了几声，小爪子扒扒拉拉。

他手指头一抖，浑身发毛。再次左看右看，依旧只能和鸡兄说话，“这放出去就得死。”

鸡叫了一声。

“你不吃我也不吃。”

鸡叫了一声。

卓戈沉默了。

袁羽一觉得自己得主动点儿，显出点儿用处来，才能留下。他想到了自己可以很可怕也可以很珍贵的天赋能力，擦擦爪爪，憋气，噗——

细细的小水线从他嘴里嗞出来，未及碗边就光荣阵亡。

袁羽一……说好的武能淹千里，文能润万物呢？？？这点儿水洗碗都不够好吗！

卓戈觉得自己的汗毛能带着皮起飞了，他拿木棍戳了戳袁羽一：“还会嗞水——”那语调极奇特。

袁羽一恼羞成怒，扭头就咬，结果把自己牙床磕疼了，顿时双目含泪。

卓戈呼吸一窒，立马扔了手里的棍儿，手指碰了碰袁羽一的嘴。那伸出来的胳膊上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非常瞩目。

一会儿，卓戈就摸遍了他身上。虽然也没多大块儿地儿给他发挥。

袁羽一被手指摁趴下，无力地刨了刨，选择放弃挣扎。他很累，很累。

孵化是龙族最大的生死关，过了，之后就是一片坦途了。他也得到了更完整的龙族传承。

龙，下颌生珠。龙珠是至宝，也是龙族的

命门。珠子生龙涎，有着不同的功效，无一不是惹人觊觎的灵液神药。

龙族源起洪荒，亿亿年下来，哪怕是不易成活，数量也达到了饱和，引来了天道的灭杀令。

一道灭杀令下，龙族迅速变得式微。而那一代，有位修混沌法术的龙前辈撕碎了虚空，将龙族投入了更高的维度。在那里，龙族得以超脱了天地时空。

存活下来的龙们各自掉落到了不同的维度里，整个分崩离析，却存留薪火。

而那时起，龙珠不仅承载了整个龙族的传承，也成为了通往独属于龙族的秘宝空间的唯一入口。

那里面积累了各个龙族在不同维度搜集来的无数种用来延续种族的保命物品，是绝无法用价值衡量的东西。

且，得到龙珠的任何人和生物，都不需要一条龙，就能获得能力。所以，保命第一条，绝对不要暴露龙珠的存在。一旦发现自己保不住龙珠，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毁。

龙珠脱离龙，就无法摧毁。但是龙族自己摧毁，却十分容易，不过是一口咬碎的事。

除了颌下有珠，他眉间还长有尺木。那是似金似木的隐角，尺木长熟，他才能够御空飞行。同样，任何得到尺木的人，也不需要一条龙，就能御空。

龙族浑身的宝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从指甲盖到眼珠子，都能引来危险的觊觎。

好在龙族天生神体，十分坚韧，且修炼无瓶颈，资质最差的，也比其余族群好得多。且他们都能大能小，能隐在一切水中。

着实打不过，还可以跑，几乎没人能捉住他们。

等自己长大些，就翻翻那浩瀚的传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赠与这猎户和鸡兄的。

算是暂时庇护自己的报酬吧。袁羽一翻了翻肚皮，迷迷糊糊过去之前，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