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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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金的出现让在场的两人一龙都觉不妙。

特别是在他们看清阿诺金刚刚扔开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小……心——”刚刚还在和瑞诺拉家常的巫族如今只剩一颗头颅，艰难地发出气音，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脖子断面里血肉模糊的喉管还弹出了几个血泡。

袁羽一哆嗦了一下。

瑞诺呼吸滞住：“你把他们怎么了？”

月光绕过一个偏角照亮阿诺金的半身，白袍已经没有了一丝杂色，全部都是染上的血红。

“巫族，自然是杀了。”阿诺金看了眼自己，“有点脏。希望勇者大人不要介意我的失礼，待会儿我会处理干净衣物的。”

瑞诺呼吸瞬间粗重下来：“他们从没伤过任何人族，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逃避战争。我不觉得你看不出来！”

阿诺金皱起眉毛，似乎难以理解：“我刚刚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了。但作为巫族，逃避人巫争斗，本就是失去了价值。死不足惜。”

“什么！？”瑞诺错愕。

阿诺金看看卓戈又看看瑞诺，重复自己的问题：“勇者大人，你要去哪里？”

瑞诺抿唇：“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来迎接勇者大人回去的。”阿诺金弯腰，行了一礼，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诚挚和中肯。

但在这种情形下，这样的清正气质硬生生变得阴森诡秘起来。

瑞诺脸色扭曲：“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卓戈直接开口：“你看不出来他也是巫？”

瑞诺一脚就冲卓戈踹了过去，然后因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懊恼的咬唇。

卓戈扫了他一眼，拍拍自己的裤子。

袁羽一心说瑞诺还是没看清楚形势。阿诺金明显已经把现在的情形堪破地不能再破了，根本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了。

但阿诺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头一寒。

“我知道。”阿诺金淡淡道，“从第一天起。”他笑，有些自豪，“我还帮大人暗中处理了不少问题。布鲁尔的小儿子有一次看到大人摔倒，身体里插进了树枝，就是我处理的。”

瑞诺呆住，颤声：“……他不是发热

，死……”他顿住。

“对勇者大人产生怀疑的人都不能留。”阿诺金认真道。

“他才两岁！”瑞诺听着像要立刻呕出来了。

卓戈抿平唇。

“我是个巫！”瑞诺看他像看一个疯子。话音落下，他的颌下瞬间爬上了蔓状的纹路，眼白消失，变成了纯黑色的瞳孔，“看到了吗？我是第一代巫！”

“第一代，那还真是意外。怪不得拥有伪装成人族的能力。不用在意，”阿诺金满不在乎，“您做的很好。成为精神领袖，带领人族抗巫，并稳定人巫局势。

没有污点，高尚且最强。”

袁羽一居然在某个瞬间觉得他说的也对。瑞诺确实是把自己勇者的身份经营的很好。

“勇者已经死了。”瑞诺沉下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贯穿了胸膛。”

“但是你还活着。”阿诺金很冷静。

“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勇者这个事！”瑞诺烦躁地一挥手，满眼厌恶，“你自己滚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勇者大人要抛弃自己的立场，逃避责任吗？”阿诺金皱眉。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勇者。我只是为了活命才成为勇者的！”瑞诺拔高声音。

阿诺金沉沉看他：“你要背弃勇者的身份吗？”

瑞诺深吸口气：“从来没有什么勇者！听懂了吗！？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是不信任何关于‘勇者’的事！

那个转生阵是假的！根本不会有来自异界的勇者！你听懂了吗？你所崇拜的勇者根本就不存在！”

阿诺金看着他，良久：“我知道。”

瑞诺怔住：“你知道什么？”

“转生阵不能召唤勇者。”阿诺金继续。

卓戈抬了下眉毛。

“你知道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于勇者！”瑞诺脸色扭曲，“你甚至杀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在知道我是个巫的前提下！！”

“因为我本该是这届的勇者。但在转生阵启动那天，你在我之前出现了。”阿诺金把这件事说的仿佛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什么？”瑞诺神情瞬间抽空。

“金发蓝

眼，这是我们的标识。大陆上所有金发蓝眼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进行配种。”阿诺金语气平淡，“我们出生后从能站立，进食起就接受勇者训练。

勇者，不可有污点，不可有功利。永远身披光明神的泽被，为生灵开拓道路。”

“什么意思……勇者都是被提前训练出来的？”瑞诺呆滞道。

阿诺金默认了。

“所以，人族，巫族相信了五百多年的‘勇者’传说，只是一个谎言？”瑞诺颌下的黑网扩散开来。

“只是各司其职而已。”阿诺金淡淡道，“我们需要守城的人，而守城的人们需要勇者。”

瑞诺张嘴，随后闭上：“所以，你的意思是，勇者转生只是为了让边境32城自愿守卫在这里才存在的？”

“从前，他们都想进入平原腹地。我们接纳了兽族，没有地方给这么多人住。”阿诺金皱起眉毛，“何况会来流放之城都是罪人。如果他们不好好守在这里，会很麻烦。”

袁羽一惊了。

“……谁训练的你——你们。”瑞诺哑声问。

“我们都来自圣教。”阿诺金面上很虔诚，“是光明神的子民，被赋予了崇高的责任。”

“狗屁！”瑞诺突然怒骂，瞪着眼睛。

袁羽一暗叹骂的好！

“你们创造了一个谎言，还认真经营了五百多年。人巫之战持续了整整五百多年，就因为你们的谎言？”瑞诺粗喘着气。想起什么似地，面上纹路更可怖。

“我问你，每年，勇者更替时期，巫族都会被人族势力偷袭围剿，是你们干的？”瑞诺脸上黑色的纹路，已幽异地爬满整张脸。

“即将卸任的勇者最后的任务就是绞杀新一代的巫。”阿诺金倒是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瑞诺咬牙，“那，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要伪装成是边境城池的卫队。”

袁羽一一悚，鳞片炸开。

“人巫争斗是高尚的事业。”阿诺金说的毫无虚意，甚至是自豪。

“人族呢……勇者更替之际，你们也会对边境城池进行清剿吗？”瑞诺的额上汇聚出了一个黑色的斑纹。

阿诺金回视他

。

瑞诺从他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笑了：“所以，这才是勇者的本貌。”

他掏了掏耳朵：“你说勇者什么来着？”

“勇者，不可有污点，不可有功利。永远身披光明神的泽被，为生灵开拓道路。”阿诺金掷地有声。

袁羽一看着那满脸正气的人，觉得他是真的疯子。

“你觉得你这样的作为是勇者？”瑞诺沉下脸。

“只要人们相信就好。你也相信的，不是吗？”阿诺金脸色平静，语气没有起伏。他对自己的信念毫无疑惑。

瑞诺往后退了半步：“想出这个计划的人是个疯子。而你也疯了。”

阿诺金笑笑：“勇者大人，我来迎接你回去。”

“勇者已经死了！”瑞诺黑脸，“我不会回去的。”他捏紧拳头，似乎是平复了刚刚愤懑的情绪。

“我怕死……我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但相对的，你也不要还做着什么我回去继续当勇者的白日梦！”

阿诺金皱眉：“我想勇者大人误会了。您已经英勇牺牲了，这是勇者最好的归途。

我只是来迎接您的遗体。不能让勇者的遗体消失无踪不是？”

瑞诺瞳孔一缩，拽起卓戈的后颈疯狂往西南方掠去。

原地的阿诺金皱了下眉毛：“说了这么多，勇者大人还是没有能够理解自己的职责。”

他摇摇头，压低身体，鬼魅般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