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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庆王府到田庄约六公里远。
车队已经驶出一段,余下路程约莫四公里,对从小习武的霍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树要负责楼喻人身安全,不可能因此加快速度脱离队伍。
他道:“殿下,属下要护卫您的安全,不如换个人。”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谁料楼喻根本不走寻常路。
“既如此,所有人都跟上。”
马车旁的冯二笔惊呆了,他根本跑不动啊!
阿纸和阿砚均面露苦色。
唯独冯三墨,依旧摆着一副冰块脸。
李树手下那些府兵也不愿意,谁他娘想在大冬天跑步啊?
气氛一时相当尴尬。
楼喻冷下脸,警告道:“李树。”
李树回过神,“遵令!”
不提冯二笔几个,就拿王府府兵来说,他们平日里就消极散漫,不事训练,加上王府伙食好,长了不少肥膘。
这一跑起来,简直要了老命。
李树就算刻意放慢马速,大多数人也跟不上,反而“罪魁祸首”霍延一直紧随其后。
众人不敢怪罪楼喻,心中有气,自然全都发在“不识趣”的霍延身上,想着等到了田庄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车夫为了跟上节奏,拼命赶马,楼喻颠得胃里翻江倒海,只觉自作孽不可活。
他努力稳住身形,趴在车壁的窗口,观察整个队伍。
李树骑马,和霍延保持第一。
少数几个府兵紧随其后。
令人惊讶的是冯三墨和杨继安,这两个小少年居然能够做到不掉队,一直拼命地跑。
至于冯二笔,估计掉到队尾去了,人影都看不见。
其余府兵就是拖后腿的,楼喻看了都替他们脸红。
全员玩命加速下,一行人很快抵达田庄。
田庄庄头看到这群人东倒西歪,甚至有人瘫软在地,不禁大惊:“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殿下可安好?”
楼喻苍白着脸下了马车,忍住吐意,直接吩咐:“让人去烧热水,所有人先洗澡,洗完听我安排。”
众人不明所以,只能领命行事。
庄头早就将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楼喻直接拎包入住。
他想唤冯二笔,却根本不见冯二笔的身影。
正要吩咐冯三墨,就见冯二笔喘着粗气跑进院子,断断续续道:“殿……殿下,奴……奴……”
楼喻:“喘匀了再说话。”
冯二笔深吸几口气,擦擦额上的汗,“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奴。”
“你看看你,再看看继安,人比你小好几岁,还跑得比你快。”楼喻不遗余力地扎刀子。
冯二笔心塞至极,苦哈哈道:“殿下,奴以后一定常练习。”
“行了,都下去洗洗。”
忙碌半天,所有人都缓过来,整理着装,列在楼喻院子里等待指令。
楼喻站在廊下,俊秀的脸上满是不悦,直接点名李树:
“丢不丢人?”
李树惭愧地低下头。
“你们确定能保护王府安全?”
楼喻冷冷道:“明天起,所有人,每日进行罚跑,跑不过就扣月钱,扣完为止。”
冯二笔瞪大眼睛,壮着胆子问:“殿下,奴也要?”
楼喻毫不留情:“你觉得呢?”
院内鸦雀无声。
楼喻继续打他们脸:“连十几岁的人都跑不过,王府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这下仇恨拉满,几乎所有人都在暗骂霍延这个罪魁祸首,要是他乖乖给世子驾马车不就啥事儿没有了吗!
尤其是丢脸的府兵们,眸中全都淬着火。
分配住所时,霍延和府兵们恰好分到一起,这下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府兵们都知道楼喻不待见霍延,即便霍延被他们整了,他们也不会受罚。
“小子,你很狂啊。”一人伸手去推霍延,没推动。
霍延懒得理会,他何尝看不出楼喻是让他犯众怒借机整他,可他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呦,挺牛啊,别他娘给脸不要脸,你今儿个忤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仁厚,可咱大伙儿看不过去,不为殿下出出气都对不住咱们的身份!”
李树站在一边旁观,没有插手的意思。
他也憋着火呢。
府兵们见霍延默不作声,以为他怕了,不由大声讥讽:“骨气呢?忤逆殿下的骨气哪儿去了!你不会是故意惹殿下生气的吧?你说话啊!哑巴了?”
一个脾气爆的,说着说着,直接挥拳过去。
霍延眼神都没动一下,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府兵们下意识退后几步,静默一片。
李树挑挑眉,走到霍延面前,高大的身形衬得霍延更加瘦削单薄。
“不愧是霍家的种,够本事。”
霍延掀开眼皮看他,“明日还要当值,闹大了对你们没好处。”
李树被激起兴致,“你跟我打一场,你赢了,今晚就放过你。”
霍延点点头。
能做到副统领的位置,李树当然不是个花拳绣腿的。
而霍延,天生神力,又有家学渊源,加上天赋异禀,根本不是李树能比的。
不过几个回合,李树便被霍延摔在地上困住,输赢显而易见。
他仰视霍延,由衷道:“你很厉害。”
霍延放开他,“可以休息了?”
众府兵全都屏气不敢作声,在他们眼里,李树已经是高手了,可亲眼见到霍延轻轻松松赢了李树,只觉得自己当真有眼不识泰山。
人都是慕强的,不过转瞬,他们对霍延的态度就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府兵和霍延交锋之事,全都落入楼喻耳中。
楼喻凝视冯三墨面无表情的脸,觉得他真是探听消息的好苗子,惜才之心更盛,不由问:“你想不想习武?”
冯三墨猛然抬头,“想。”
习了武,他就能为殿下做更多事。
“好,明日起,你先跟着李树习武。”
说完转向冯二笔:“你呢?”
冯二笔当然不想,他挠挠头,五官都皱在一起,试图求情:“殿下,奴不是个习武的料子,奴就不了吧?”
楼喻也不强迫他,“不习武可以,跑步少不了。”
冯二笔欲哭无泪。
每日罚跑定在戌时初,也就是晚上七点,必须跑上半个时辰。
大盛朝每天只吃两顿饭,晚饭在下午四五点左右,到晚上七点消化得差不多,跑一个小时后洗澡睡觉正好。
楼喻翌日起来,在府兵陪同下逛完整个田庄。到了戌时,换上一身短打,跟着大家一起跑步。
一众随侍和府兵都惊呆了。
世子殿下好端端的,干嘛要想不开虐待自己啊?
楼喻早就想锻炼身体了,身处乱世,没有一个强健体魄根本撑不到最后。
王府不适合锻炼身体,田庄视野广阔,道路宽敞,跟大家一起奔跑,只觉心胸都舒畅许多。
冯二笔本来还想偷懒,但见楼喻亲自上阵,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
众府兵因为此事,对楼喻倒是有所改观。
霍延在队列中面无表情地跑着,对他来说,跑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比起别人的脸红气喘、大汗淋漓,他简直像个异类。
来田庄的第二天,除霍延、李树少数几人,其余人再次瘫软在地。
庄头颇觉莫名,不是说殿下是来种地的吗?怎么一天下来啥事不干就在田地乱逛呢?不仅如此,还大晚上跟那些莽夫在一起跑步,实在不雅观。
洗完澡,楼喻一边给自己揉腿,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白天走过的田庄。
按摩完毕,他寻来纸笔,开始在纸上画图。
敲门声响起,冯二笔在门外道:“殿下,杨继安求见。”
“让他进来。”
杨继安刚洗完澡,披头散发地跑过来,稚嫩的脸上还挂着红晕。
楼喻打量他一眼,原书中说杨继安是个俊朗硬汉,现在这个小萝卜头还真瞧不出来。
“什么事?”
跟楼喻相处久了,杨继安知道他没世子架子,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直白道:“殿下,我今天看到三墨哥哥在跟李统领习武,我能不能也跟着一起学?”
楼喻一愣,对哦,杨大将军现在还不会武。
他想也不想道:“当然可以。”
“殿下最好了!”杨继安眉开眼笑,“我今天见到弟弟妹妹,他们都很好,殿下,您就是我们的贵人!”
小孩嘴甜,好话一箩筐。
楼喻连忙打住,“事儿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杨继安探出小脑袋,瞅了瞅纸上的线条,不由问:“殿下在画图?”
“嗯,想把田庄地貌画出来,便于纵览全局。”楼喻随口回道。
杨继安惊讶:“您画的是田庄?”
楼喻盯着他,“不然呢?”
他知道自己画得不好,但这事儿只能自己说,不能别人说。
杨继安立马改口:“殿下,这种小事哪能劳您亲自费神?”
楼喻暗笑,这小孩都成精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继安顺杆子爬,“殿下要是信任我,明天我就交一份完整的田庄图过来。”
“行啊,”楼喻将笔墨纸砚递给他,“好好画。”
杨继安缩缩脖子,“不是我画。”
楼喻好奇:“那是谁?”
“要不等明天先看了图,殿下要是满意,我再告诉殿下。”杨继安嘿嘿笑道。
楼喻摸摸他的小脑袋。
书中言,杨大将军不以勇武闻名,而是凭善谋取胜。
倒是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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