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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谨的话实在无礼, 像楼喻这种“纨绔世子”是不可能忍的。

他笑眯眯地对楼蔚道:“阿蔚,你身边怎么有人翘着腿撒尿?”

楼蔚一脸茫然,环视周围:“没有啊。”

反而是茶楼上传来一声噗笑。

霍延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杜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简直怒火中烧, 气急败坏道:“你敢骂我!”

“二笔, 我方才骂人了?”楼喻摇着扇子, 一脸无辜。

冯二笔装傻充愣:“没有啊,殿下素来雍容闲雅,怎会骂人?”

楼蔚也道:“表哥, 你是不是听错了?”

“粗鄙竖子!”杜谨是个暴脾气, 说着就挥拳冲上来。

霍延伸臂挡住他。

杜谨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楼喻,直接叱骂霍延:“你这贱奴给我滚开!”

霍延倒是不在意,楼喻却陡然沉了脸色。

他突然收扇上前, 手腕一转,扇骨在杜谨脸上落下“啪啪”两声,响亮又清脆,震慑整条街。

街市仿佛被按下定格键。

杜谨震怒当场, 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不过一个毫无实权的藩王世子, 竟敢打自己两个耳光!

街市众人则腹诽:世子昨日在衙门扇了几个世家公子, 今日又当街扇了杜家三郎, 这是要将京城大户都得罪个遍啊!

楼蔚都惊呆了,用一种诡异又崇拜的眼神盯着楼喻。

脸上火辣辣地疼, 杜谨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拼命踢踹厮打,却怎么也攻不破霍延的防线,根本碰不到楼喻。

极度愤怒之下,他朝身后护院大吼一声:“给我打!”

杜家护院素来也是狗眼看人低的, 得令后迅速蜂拥而上,誓要将楼喻三人打得跪地求饶、屁滚尿流。

茶楼上,几个公子哥喝茶看戏。

其中一个人捂着额头,愤愤道:“就该揍他们!”

另一个优哉游哉,瞥他一眼:“若非你先掷杯捉弄人,又怎会被人反击?霍延的武艺你不清楚?还敢在他面前耍这些小把戏?”

“他再厉害,如今不也只能屈居那个草包世子之下?”

“草包吗?”少年又忍不住噗笑,“我倒不觉得。”

眼见楼下场面混乱,群殴事件一触即发,被砸少年忍不住道:“这楼喻也是奇了怪了,入京两天,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他真的不怕得罪侯府和杜家?就这你还说他不是草包?”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少年轻笑:“你们且瞧着。”

楼上人看戏,街上人看热闹,整条街都沸腾起来。

杜家护院各个孔武有力,就算霍延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楼喻扇子一握,低声喝道:“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而且他也不是盲目逃跑,他的目标终点是藩王行馆。

杜谨人都要气炸了,怎么可能在意楼喻逃跑路径?

他死死盯着楼喻滑入泥鳅的背影,双腿仿佛灌满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誓要捉住楼喻,以报耳光之仇!

被丢下的楼蔚:“……”

他站在原地,眼看众人消失在街角,想到楼喻三人势单力孤,便赶紧往杜府跑去。

杜家再怎么嚣张,也不会任由杜三郎成为京城新一轮笑柄。

哦,上一个就是侯府谢二郎。

楼喻自穿越来,每日勤练不辍,身体素质非常棒,跑得脸不红气不喘。

冯二笔奴随主人,平素跟着楼喻一起练,早已不是昔日小胖。

他们两个都健步如飞,更别提霍延了。

三人在前面跑,杜谨带着护院在后面追,途径之地,皆鸡犬不宁、人仰马翻,场面渐渐失控。

武卫司接到消息出马时,楼喻三人已经跑到行馆门口。

冯二笔得楼喻嘱咐,凄厉大呼一声:“有人要杀世子啦!有人要杀世子啦!”

其余藩王及世子们,正在行馆百无聊赖,听闻这一声,连忙蜂拥而出,见楼喻三人身后喊杀震天,不由心中俱悚。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藩王世子行凶,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啦!

身为藩王抑或世子,皆义愤填膺,感同身受。

他们藩王就这么不受待见吗?是个人都能喊打喊杀?

简直太过分了!

这一刻,不管众藩王之间有无龃龉,大家都统一战线,共同反抗这不公世道!

一个膀大腰圆的藩王站出来,站到楼喻身边,凛然面对杜家护院,怒吼一声:“尔等何人?竟敢对世子不敬!”

楼喻火上浇油:“叔啊,他们可是杜家人,领头的是杜家三郎,他爹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咱们还是尽量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什么二品大员!”耿直藩王冷哼一声,“我还是陛下亲兄弟呢!”

杜家人冲到行馆,护院们不由有些退缩。

这儿是行馆,对面站着这么多藩王,总不能真的冲上去吧?

为三公子报仇,反击庆王世子可以有,但跟一群藩王对上,不可以有。

见护院迟疑不动,杜谨简直怒不可遏,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都是死人吗!给我上!”杜谨怒吼道,“楼喻!你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你敢骂我怎么不敢出来!”

楼喻探出脑袋,极为无辜:“杜三郎,我真的没有骂你!你倒是说说,我骂你什么了?”

“你骂我是狗!”杜谨气得失去理智。

楼喻惊愣:“我有说‘杜三郎是狗’吗?!”

有好事者一直尾随看热闹,闻言在人群中好笑道:“没说!”

“你听听,”楼喻摇首叹息,“我没骂你,你却骂我竖子,又骂我的人是贱奴,杜三郎,你一介白身,我乃庆王世子,你扪心自问,我该不该打你!”

杜三郎脱口而出:“藩王世子算个什么东西!等圣上削藩,看你还怎么——”

说到这他反应过来,可就算立刻闭嘴也来不及了。

周围一片死寂,偶或听到几声压抑不住的粗喘。

杜谨脑子里嗡嗡嗡响个不停。

他刚说了什么?他到底说了什么!

护院们也都瑟瑟发抖,慌乱无措。

就算是底层仆役,也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啊!

楼喻敛眉隐藏笑意。

他本来只是想挑起藩王的不满,让藩王团结起来闹事而已,万万没想到,这位杜三郎竟给自己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低声问身边的耿直藩王:“叔啊,杜大人是朝廷要员,是不是知道圣上要……”

藩王终于回过神来,高吼一声:“你说圣上要削藩?!”

杜谨哪敢承认,吓得连方才的屈辱都忘了,慌忙摇头:“我没有说!你们听错了!”

围观众人:嗐,他们耳朵都没聋呢,这下杜三郎闯祸了吧!

杜谨性格暴躁,在京城的风评并不算好,且杜家乃天子眼前红人,权势滔天,自然会有眼红者。

“杜三郎!你分明说了圣上要削藩,所以才有恃无恐,对不对呀!”

杜尚书刚带人赶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差点七窍流血。

他怒吼一声:“孽子!”

围观人等纷纷避开一条道。

杜谨面色发白,双股战战,眼睁睁看着他爹怒红双目来到他面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行馆上空。

“天子脚下,岂容你在这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杜尚书吩咐左右:“来人!将这个得了疯病的逆子押回府中,请名医诊治!”

众藩王:“……”

好一招假痴不癫!

杜家想装疯卖傻,也得他们同意才是!

耿直藩王高声呼吁:“诸位!杜家竖子对我等如此狂吠,本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如咱们一起进宫面圣,问问陛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缘何一个小小白丁都能对我等大放厥词,喊打喊杀!”

杜尚书两眼一黑,陛下会杀了他的!

他连忙又啪啪掌掴杜谨数下,道:“诸位王爷误会了,下官这逆子从小就疯癫痴傻,他的话当不得真,诸位王爷千万别放在心上,下官将他带回府上后,立刻前来请罪!”

杜谨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变成一个通红的猪头。

他却压根不敢反抗,低着头一句不吭。

祸从口出,他是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一切都怪楼喻!

等圣上真正削藩后,他定要将楼喻碎尸万段!

藩王们也知现下入宫没什么用,但一时拉不下脸面。

楼喻又偷偷对耿直藩王道:“明日寿宴,或可向陛下禀明此事。”

他声音小,杜家那边没人能听见,但身边几个藩王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耿直藩王耳朵一动,遂粗声粗气道:“杜尚书,令郎既然患有痴傻之症,就别放出府祸害他人!今日之事便罢,哼!”

杜尚书心头稍定,忙带着杜谨及一众护院回府。

京城众官员并非铁板一块,杜家三郎口无遮拦,立刻引起其他世家的注意。

便有人往宫中递了消息。

皇帝:“……”

“都是一群败家子!先是谢家,又是杜家!谢信和杜迁到底是怎么教子的!”

太监总管忙跪下劝慰:“陛下息怒,注意龙体啊!”

“都是一些不省心的,叫朕怎么省心!”

他确有削藩念头,但如今时机未到,若是杜谨那句话引起藩王们的警惕,明日寿宴能不能顺利办下去都不一定。

他已经能想到那些藩王、世子们,会如何在寿宴上向他哭诉。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爽,自然不会让别人爽。

“紫云观玄凌观主道法高深,杜家三子既有疯痴之症,便送去紫云观聆听道法,驱除妖邪罢。”

一句话定下杜谨今后命运。

总管心中一惊,伏地领旨。

圣上口谕传至杜家时,杜迁正家法伺候杜谨,毒蛇般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杜谨背后,他痛得嚎啕大哭。

杜夫人心碎难忍,扑过去就要阻止,却被杜尚书一把挥开。

“都是你惯的,叫他如此嚣张!”

杜夫人尖叫:“不过一个藩王世子!你怕他作甚!何况是庆王世子挑衅在先,谨儿一时气不过……”

“滚开!”

话音刚落,宫中内侍上门,宣读圣上口谕。

杜夫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杜迁沉叹一声,颓丧地接旨谢恩,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杜谨也傻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前途无亮。

楼喻!我必报此仇!

虽然杜谨因装疯卖傻混过去,可藩王们却在行馆中坐立难安,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楼喻寻了个角落坐下,霍延和冯二笔分侍左右。

蓝衣藩王道:“杜家乃天子近臣,依我看,杜家小子所言,有七分可信。”

“本王同意,”紫衣藩王附和,“之前本王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一个贵妃,陛下就算再宠妃子,也不必将咱们都召来京城贺寿吧?”

青衣世子:“陛下之意,诸位还不明白?小侄以为,诸位叔叔伯伯不如商量个章程出来,否则明日寿宴不好收场啊。”

耿直藩王拍案而起:“让老子来给贵妃贺寿,老子本就来气!这寿不贺也罢!本王这就请辞离京!”

“殿下,咱们这下连杜家都得罪了。”冯二笔凑近楼喻说悄悄话。

“怕什么,杜家又没兵。”楼喻不甚在意,“更何况,那杜家大郎本就与咱们庆州有仇。”

冯二笔:“不是杜家三郎吗?”

“不是说今日之仇。”楼喻跟他解释,“四年前,周满随父王入京,杜家大郎时任武卫司中郎将,当街折辱周满,令整个庆王府蒙羞。”

周满是府兵统领,代表的是庆王府的脸面。

杜大郎羞辱周满,就是在羞辱庆王。

只是当时庆王势弱,杜家如日中天,他无法为周满讨回颜面,无法为庆王府讨回颜面。

依周满的性格,若非以大局为重,强忍欺辱,恐怕会造成两方械斗。

也因此,他觉得心灰意冷,回庆州后整日借酒浇愁,混沌度日。

此次入京,之所以带周满来,就是为了能让他亲手报当年之仇,解开尘封已久的心结。

霍延闻言怔然。

他凝视世子侧颜,思绪纷乱,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羡慕。

堂堂世子,竟将下属的事情这般放在心上。

况且周满于楼喻而言,尚不算亲厚。

冯二笔则问:“那周满要如何报仇?”

“我也不知道。”

楼让周满自由发挥的,他并不清楚周满要做什么。

“啊?”冯二笔不由蹙眉,“他那般粗莽,若是坏了事该如何?”

楼喻笑了,“他可不粗莽,他心细着呢。即便真的坏了事,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冯二笔:“……”

锦上添花是这么用的吗?

没等众藩王世子商讨出个章程,楼喻便悄悄溜出了行馆。

之前行馆门口闹出那么大动静,府兵当然有所耳闻。

蒋勇一直派人注意行馆,得知楼喻出来,立马带人过来,担忧问:“殿下,今日与杜家结仇,用不用属下派人暗中保护?”

“不必。”楼喻漫不经心道,“明日便是寿宴,没人那么傻,会在寿宴前找我不痛快。”

蒋勇信服他,遂不再问。

“对了,周满那档子事儿如何了?”楼喻问。

蒋勇嘿嘿一笑,挠头不言。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楼喻淡淡瞥他一眼。

蒋勇连忙摇头:“是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能污耳朵的事,必定非同凡响!

楼喻兴致大增:“你尽管说。”

蒋勇得令,只好凑近压低声音道:“咱们套了他麻袋,揍了他一顿。”

楼喻:“……就这?”

“他当着咱们的面尿了裤子,哭得可惨了。”

“……”

这也不算污吧?他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呢!

白期待一场!

“既如此,你们都收敛些,明日寿宴之后,或许有场硬仗要打。”

楼喻语重心长。

“属下明白!”

同蒋勇分别后,楼喻便往药材铺走去。

“殿下,您真要买补品啊?”冯二笔问。

楼喻“嗯”了一声,忽然道:“吓得尿裤子,是很污浊的事吗?”

冯二笔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倒是霍延开口:“是因他们敬慕你。”

便不愿任何腌臜事污染楼喻耳朵。

楼喻恍然大悟,是因为有滤镜。

就像纸片人不会上厕所一样。

冯二笔回过神来,笑嘻嘻道:“殿下仙姿玉质,雪胎梅骨,大家都尊敬崇拜您呢。”

楼喻失笑,这二笔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日新月异”。

三人挑了些药材,悠然自得地往侯府走。

“喻世子请留步。”身后传来一道清朗之声。

楼喻脚步都没停,继续往前走。

身后几人迅速上前,转到他身前,拦住三人。

楼喻扇尖抵着下巴,好奇问:“今日你们茶楼抛盏一事,本世子还没找你们算账呢,现在却自己跑来找骂?”

“霍延不是抛回来了吗!”一个绿衣少年愤愤道。

楼喻沉了面色:“敢情是本世子对不住你了?”

“你怎么变了这么多?”绿衣少年嘀咕。

楼喻:“好狗不挡道。”

“……”

绿衣少年气道:“楼喻,你别太过分了!想当初你还被人压在泥地里不能翻身呢!你如今这般轻狂,小心晚上睡不安稳!”

楼喻怔愣住。

冯二笔在旁要气炸了,这他娘的在往殿下伤口上戳刀子啊!

霍延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你放肆!”冯二笔怒目圆睁,“竟敢直呼殿下名讳!”

绿衣少年还欲说话,一直旁观的月白少年将他拦住。

月白少年容貌俊朗,眉目疏阔,举手投足倒有几分君子之风。

“在下范玉笙,久仰殿下大名。”

听这声音,正是方才让他“留步”之人。

楼喻打量他几眼,不耐烦道:“有何贵干?”

“今日茶楼一事,确实是我等之过,范某欲向殿下赔个不是,可否请殿下共饮?”

范玉笙风姿儒雅,目光真诚,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不必,”楼喻看向绿衣少年,“四年前折辱之仇,我还没忘。”

绿衣少年昂着脖子:“我又没动手!”

楼喻又指其余少年:“那他们呢?”

“自然也没有!”

最多开口嘲讽了几句。

楼喻:“哦。”

绿衣少年反应过来,“你不会不记得当初是谁害的你吧!”

楼喻确实不记得那些人的脸了。

他道:“长那么丑,谁分得清是谁。”

几人:“……”

范玉笙再次噗笑出声:“殿下,不妨今日一并赔了吧。”

“天色不早,我还得回侯府。”

楼喻拒绝,径直绕过几人。

“霍二郎。”

范玉笙忽然开口:“可知两位夫人孤冢何处?”

霍延骤然驻足,眸色震颤。

楼喻也听见了,他转身道:“范公子,你既然要赔罪,便以此赔罪吧。”

“稀奇,真稀奇。”范玉笙低叹摇首,“世子待霍二郎,倒与传闻不同。”

楼喻大言不惭:“他是我的人,我待他好一些,又如何?”

如此直言,倒让范玉笙有些惊讶。

楼喻这般厚待一罪奴,就不怕引起那位猜忌?

楼喻知道他在想什么,倒也没想着为他解惑。

反正皇帝知晓他和霍延的“关系”,他可以暗地里苛待霍延,自然也可以明面上厚待霍延。

只要京城够乱,皇帝哪还顾得上他?

“既无诚意,便算了。”楼喻直接领着霍延和冯二笔离开。

范玉笙看着三人背影,皱眉道:“不应该啊。”

绿衣少年:“什么不应该?”

范玉笙沉默。

以霍延的骨气,为何会甘心跟在楼喻身边?还那般忠心地为他挡下茶楼杯盏?

太奇妙了。

若非霍延骨气尽失,便是这位庆王世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使得霍延甘愿受其驱使,护其安危。

楼喻三人回侯府后,直奔谢茂的院子。

守在院外的杂役没拦住。

谢茂断了一条腿,又被皇帝下令禁足,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他卧在床上,越想越气,真恨不得将楼喻碎尸万段。

可爹和兄长都来劝他,让他暂时忍耐,等陛下大事成了,再找楼喻算账不迟。

谢茂已知轻重,只能在床上苦闷度日。

院中忽然传来喧哗声,他正心烦意乱,便怒吼一声:“都吵什么?给本少爷闭嘴!”

“哎呀,二郎好大的火气啊。”

楼喻笑着踏进来,满脸真挚道:“好在我买了些凝神静气的药材,可以降降火。”

谢茂不搭他的腔,怒声斥责仆役:“大夫都说了让我静养!谁都不能进来!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

仆役立刻上前,欲将楼喻三人驱逐,却被霍延和冯二笔拦住。

楼喻叹道:“我好心来看你,你却……罢了,看在你断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谢茂太阳穴一鼓一鼓,鬓边青筋暴起。

“二郎,我还不知道你的腿如何了,大夫到底怎么说?”

楼喻慢条斯理的关切,落在谢茂耳中,不啻于魔音贯耳。

他实在忍无可忍,气急败坏道:“滚出去!滚出去!”

楼喻:“……”

果然是年少气盛。

他顶着谢茂眸中的熊熊烈火,徐徐行至床边,弯腰状似替他捻被。

谢茂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你干什么!”

楼喻低声说了一句话。

谢茂仿佛遭受一记重锤,等反应过来,楼喻已转身出去。

他怒气冲天,嘶吼声响彻侯府。

“楼喻!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楼喻的声音太小,除了离得近的谢茂,估计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霍延耳力非凡,他听见了,眸中不禁显出几分惊讶。

世子殿下平素看似冰壑玉壶,未料竟会说出这种话。

三人在谢茂杀人般的吼叫声中,慢悠悠回到院子里。

冯二笔实在忍不住,问:“殿下同谢二郎说了什么?”

楼喻轻咳一声,“没什么,都洗洗睡吧。”

“殿下就告诉奴吧,要不然奴心里猫抓似的,晚上肯定睡不着。”冯二笔使出撒娇的本领。

楼喻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勉强开口:“我就是故意说他小。”

“什么小?”冯二笔没反应过来,“他本来就不大啊。”

才十六七岁,还年轻着呢。

霍延背过身,双肩微动。

他从小混迹军营,那些兵痞子经常口不遮拦,他都听习惯了,所以能立马听出楼喻在说荤话。

冯二笔则不然,没怎么接触过,就算知道府中杂役暗地里比大小,一时也没往那层面想。

楼喻噗嗤笑出来,拍拍他手臂:“去睡吧,明日还要入宫。”

*

皇帝要为贵妃贺寿,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悬挂着喜庆的彩灯,俨然一副歌舞升平之景。

楼喻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后,开始穿戴世子冕服。

冕服对襟广袖,青衣华彩。腰上缠以玉扣,扣下缀两组金云龙纹玉佩,再贯以玉珠。玉佩留有金钩,钩悬赤、白、缥、绿四彩绶带。

足蹬白袜皂靴。

因未及冠,只将头发梳至脑后,纳入囊中,垂于背部。

仅仅是穿戴打扮,就耗费半个时辰,搞得楼喻昏昏欲睡。

藩王世子入宫,与侯府规格不同。

楼喻只能按下和大姐同行的心思,兀自乘坐藩王马车,前往宫门。

冯二笔和霍延不能入宫,在宫门前便被拦下。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冯二笔蹲在马车旁,目送楼喻清瘦的背影,担忧地念叨。

霍延抱臂沉默以待。

楼喻穿过宫门,入目处玉楼金阁,桂殿兰宫,尽皆金碧辉煌、宏伟壮观。

遥望整个皇宫,只见飞檐反宇,蜂房水涡,玉台翠树,美不胜收。

因贺寿之事,皇宫上下张灯结彩,彩带飘扬,宫人们皆喜气洋洋、鱼贯出入,好一派太平盛世之象。

“阿喻!”身后传来少年哼哧的喘气声。

楼喻转身,面带笑容:“阿蔚。”

从沧州到京城,楼蔚历经惊险,若非楼喻暗中相助,他和阿大许是会死在路上。

他对楼喻是极为感激的,加上同为藩王世子,处境相似,不由更加亲切。

“阿喻,咱们一起走吧。”

楼喻自然不会反对,“好。”

寿宴设在福延殿,表福禄延绵之意。

二人相携入殿。

这两日,楼喻是京城传闻中的主人公,几次热闹都与他有关,见他进殿,众人不由安静下来,纷纷打量他。

楼喻脸皮厚,一点也没不自在,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楼蔚就不行了,被这么多人盯着,尴尬得差点同手同脚。

两人位子正好相邻,楼蔚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打量。

他涨红了脸,手足无措,低低垂下脑袋。

楼喻则悠然自得地闲坐案前,见有人看他,还直直地瞪回去,直将对方瞪得不好意思移开目光才罢休。

忽地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这双眼昨日才见过。

是范玉笙。

范玉笙乃当朝太傅之孙,相貌清俊,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样样出挑,是京城众多世家贵女的择偶天花板。

当然,曾经的霍延比他更耀眼。

只是时移世易,霍延成为一介罪奴,范玉笙一跃而成京城公子之首。

范玉笙笑着朝他拱拱手,与旁人带着鄙夷的打量并不相同。

他双眸带笑,神态平和悠然,仿佛浑然不知楼喻的名声。

其余人见状,不由更加钦佩。

范公子不愧是范公子,即便面对嚣张跋扈的庆王世子,也完全不失礼数。

遂纷纷收回鄙夷打量的目光。

楼喻眉梢轻挑,这个范玉笙倒是有几分意思。

只是可惜了。

太傅之孙又如何?

原书中提过一笔,正乾三十三年,起义军兵临城下,世家贵族死的死逃的逃,只有少数几个忠臣良将死守京城。

范家就是其中之一。

书中没有详细提及范玉笙这个人,但说过范氏一族殉难之事。

可谓是破玉锤珠,赍志以殁。

只是原书视角大多落在霍延身上,对当时京城形势着墨不多,楼喻也不慎清楚范家到底是如何死的。

毕竟范家是文官,再如何,也不会全部上战场殉难吧?

实在有些令人困惑。

楼喻想不通便罢,目光又落到谢信那边。

说到忠臣良将,谢家虽然不善待大姐,但对皇帝的忠义还是毋庸置疑的。

可楼喻最在乎的还是亲人,管对方是不是忠臣良将,只要欺负了大姐,就是他们庆王府的敌人。

吉时至,礼乐起奏。

皇帝携贵妃庄严而入,天子龙袍威仪,冕旒晃荡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弄得楼喻压根看不清他的脸。

贵妃果然是花容月貌,倾城之姿。

当今圣上元后去世多年,迟迟没有再封皇后。如今贵妃独宠后宫,代掌凤印,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待皇帝与贵妃落座,礼乐缓停。

众人离开座位,均至阶前,俯身拜倒,口中高呼吉语。

楼喻机械地说着“陛下万岁”、“娘娘福寿无疆”之类的话,又机械地随大溜回到座位。

皇帝面带笑容,语气亲和:“今日贵妃寿宴,诸卿来贺,朕心甚慰。”

内侍适时高呼:“献——礼——”

贺礼前一天已经登记入宫,说是献礼,不过是内侍照着念礼单,念完之后,献礼之人再说上几句祝词完事儿。

能参加寿宴的,都是皇亲国戚、公侯勋贵、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

基本礼单上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玉瓷美器等,还有一些名贵的首饰、书画之类的玩意儿。

但众人依旧听得起劲儿。

他们在心中暗自比较各自贺礼,反正地位低的不能超过地位高的,若是谁没守规矩,就会被记在小本本上。

轮到庆王时,礼单前面跟诸王大差不差,直到最后冒出来一个“万花筒”。

万花筒是什么?

听上去似乎是装满一万朵花的筒子。

可有什么筒能装一万朵鲜花呢?这得多大啊!

众人心中好奇,皇帝和贵妃也不例外。

贵妃娘娘艳若桃李,娇笑凑近皇帝:“陛下,此物臣妾闻所未闻,想必新奇得很。”

“爱妃若是想看,朕让人取来。”皇帝宠溺回应。

接着威严发问:“庆王何在?”

楼喻:“……”

这位陛下明知是庆王世子入京,却偏偏装作不知,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他起身躬身行礼,朗声回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有所不知,父王因病重不能入京,便由臣代为入京贺寿。”

皇帝眸色深沉:“原来是世子。世子不如为朕与贵妃解解惑,这万花筒是何物?需多少人搬来?”

楼喻恭敬道:“启禀陛下,‘万花筒’中的花并非真花,只需一人取来便可。”

“哦?”皇帝眉头一挑,“倒甚是有趣。”

他挥挥手,立刻有宫人去取。

贺礼上都有标记,宫人可凭标识辨认万花筒所在的礼匣。

礼匣小巧精致,单手便可握住。

宫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细小之物,怎堪称得上“万花筒”?

宫人至殿,奉上万花筒。

太监总管先接过,打开礼匣。礼匣内,一木制圆筒安静陈列,看上去平平无奇。

他弯腰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和贵妃一见,也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

这能被称为“万花筒”?谁起的名字?

皇帝拾起万花筒,让诸臣都看到这一普普通通的圆筒。

众人同样困惑:就这?

他们鄙夷的目光落在楼喻身上,要是真没钱,也没必要在寿礼上糊弄吧?

拿一个木筒当贺礼,庆王实在过于寒碜,也不知庆王世子哪来的底气搅动满城风雨的。

皇帝奇道:“世子,这不会弄错了罢?”

楼喻微微一笑,“陛下,万花就在这一方圆筒之中,只需凑近一观便可。”

皇帝当然不会自己凑近,遂交给总管太监,依照楼喻的讲解,拧开顶端的盖子,将一只眼凑上去。

总管惊讶出声:“真的有花!”

楼喻唇角含笑:“公公不如再转一下。”

总管依言,便见筒中花色竟又变了,犹如神迹!

身为皇帝近侍,他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今日却因一小小的万花筒而震惊万分。

皇帝见状,便知这万花筒确有奇处。

他伸手道:“朕也来看看。”

总管恭敬奉上,皇帝凑近一只眼。

嚯!竟然真的有万紫千红!

目光所及处,无数繁花绽放,争妍斗艳,绚丽夺目,可不就是“万花”吗!

“陛下,臣妾也好奇着呢。”贵妃明目张胆撒娇。

皇帝恋恋不舍交给贵妃,贵妃观之,立刻展颜欢笑,色若春晓。

“果然是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她对皇帝道,“确实当得‘万花’之称。”

皇帝颔首,笑看楼喻:“庆王和世子有心了。”

楼喻道:“娘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即便是万花,到了娘娘面前,也定会黯然失色。”

贵妃掩唇失笑,“世子可真会说话。”

其余人一边好奇万花筒里面到底有啥,一边腹诽楼喻会拍马屁。

皇帝问:“万花筒从何处所得?”

“启禀陛下,此物乃微臣从一西域行商手中所得。”楼喻回道。

“仅此一个?”

楼喻赧然:“微臣买了三个,一个进献娘娘,一个孝敬母亲,还有一个留着自己玩,若是陛下不弃,微臣便将另一个万花筒呈献陛下,能让陛下开怀也是微臣的福分。”

皇帝龙颜大悦:“世子如此孝心,当重赏。”

他确实想要,但也不能直接抢夺臣子玩物,遂吩咐内侍:“庆王世子献礼有功,赏金百两。”

一个万花筒就换得一百两黄金,太他娘的划算了!

楼喻立刻谢皇帝隆恩。

殿中一派欢喜和乐之景。

其后众臣献礼,皆是常见宝物,没甚稀奇。

众人心里猫挠似的,非常好奇万花筒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万紫千红。

楼蔚趁机凑近问:“阿喻,那万花筒当真稀奇?”

“是挺好玩的,”楼喻本想敷衍一二,但思及沧王很有钱,便立即勾引他,“不过我已经没了,你若是想要,不如问问京城的西域行商。”

“嗯嗯!”楼蔚一脸期待,就等宴会后找西域行商打听。

献礼过后,丝竹齐鸣,乐声不绝于耳。

便有宫婢丝带翩跹,捧食入殿。

众人低首一瞧,皆瞪大眼睛,萝卜、青菜、韭菜、白菜、豆腐汤。

这么简陋的吗!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贵妃娘娘寿宴啊!

他们随了那么重的礼,竟然只能吃到这些粗陋之食?!

御膳房是不是搞错了?

楼喻则心道:来了。

果然,皇帝欣赏完众人神情,忽然低低一叹:

“诸位爱卿可知,如今大盛有多处流民叛乱?”

谢信立刻起身附和:“陛下可是忧心流民作乱,社稷不稳?”

“没错,”皇帝幽幽一叹,“据奏报,湖州、宁州叛军势大,两州知府平叛艰难,百姓水深火热,朕每每思及,便夜不能寐。”

“陛下用心良苦,用这吃食警醒臣等,微臣实在惭愧!”杜迁也起身感叹。

楼喻正撑着下巴看戏,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斜眼去看,又是范玉笙。

范玉笙双眸不再带笑,反而忧色渐重,似乎对殿中情形并不看好。

作为忠义之臣,难道范玉笙不应该为皇帝鼓掌叫好吗?

怎会忧虑?

他移开目光,继续看谢信和杜迁上演双簧。

“陛下,”谢信忽道,“全国多处有叛军祸乱百姓,理应派兵镇压!”

楼喻观察了一下其余藩王、世子,发现大多都在看热闹,丝毫未察觉火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有少数几个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杜迁又道:“谢侯爷所言在理,然北方蛮族虎视眈眈,朝廷重兵皆固守边境,叛军人多势众,咱们又何来兵力?”

“广募兵马,有何不可?”

“厉兵秣马,劳民伤财,岂非让百姓更加怨声载道?”

“难道杜尚书打算坐视叛军猖狂?!”

“去岁旱灾、雪灾,眼下国库空虚,粒米束薪,谢侯爷打算如何征讨叛军?”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楼喻瞧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吃块豆腐解解饿。

“两位爱卿不必再争,都先坐下。”皇帝伸手向下压了压。

楼喻凝神坐直,重头戏要来了。

“诸位爱卿,叛军不能不镇压,但如何镇压尚需斟酌,若有想法,皆可畅所欲言。”

楼喻暗叹,皇帝先前任由世道混乱,就是为了这次的目的吧?

原书的视角落在霍延身上,没有具体描写贵妃贺寿一事。

只道庆王入京一趟,回来时腿骨断裂,站都站不起来。

而王府府兵似乎也被朝廷收编,不再以王府为尊。

于是,“庆王世子”的恐惧与愤怒,尽皆加诸于霍延身上,让霍延陷入更为黑暗的泥淖中。

此处主要表现“庆王世子”的残忍疯狂以及霍延的坚韧刚毅,至于庆王入京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但藩王兵权被削是肯定的。

皇帝暂时不会削藩,但会借机收回藩王的兵权,此举其实与削藩无异了。

“陛下,臣有一策,无需新募兵马,也可集结数万兵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两万字!都是大肥章!快来夸夸我!

PS:好像今天有不少人参加省考,预祝顺利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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