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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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卿是在半夜的时候醒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头顶的白炽灯直刺眼睛，他条件反射侧了侧头。

身体还残留着被电过后的绵麻无力，连侧头的动作可能都?侧不到一厘米, 动作轻微，然后在旁边愣神的宋凌一下了就被惊醒了。

他猩红着眼, 头发凌乱直刺刺立着, 形容狼狈, 衣衫不整, 还保持着下午狂奔后的窘态，看到姜卿醒了，条件反射急切的往前?一扑, 但突然想到什么, 扑的动作一顿，甚至还往后缩了一拇指距离。

“你, 你醒了, ”干涸起皮的嘴唇开合, 宋凌一眨不眨的看着姜卿, 目光还带着点呆滞，声音沙哑如老呺。

姜卿脑袋大?半还是空白, 直愣愣看着宋凌，无声眨了眨眼。

宋凌心里酸涩，百般复杂，一时间闪过很多念头，想说对不起, 又?想问他哪里不舒服，又?想狠狠锤自已一顿，但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干涸的嘴唇张了几?次都?没法说出话来?，病房一时静谧无声。

手?里的拳头握了几?次，宋凌颓然一松，眼里的矛盾全被压下来?，声音努力平和的跟姜卿叙述现在的情况。

“这种事……医院检查不出来?，只说你是劳累过度，睡一觉就行，你父母他们来?看过你了，已经回去?了。”

他平静的诉说着在姜卿睡觉的时候发生的事，沉静稳妥得不像平时的他，交代完，末了温声问道，“饿没有，想不想吃东西？我?买了粥，还有猪蹄汤，豌豆鸡汤面，口蘑鸡片饺了……你想吃什么？现在三点多，我?们吃一点，然后再继续睡？”

在宋凌平和带着一丝颤抖干涩的嗓音中，姜卿空白的意识渐渐回笼，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想到那持续了一分钟的痛，脸条件反射一白。

“怎么了？不舒服？”宋凌一直关注他的情况，见他脸唰的白下来?，一直维持的平和面孔瞬间破裂，蹭得站起来?，长腿一迈往门外跑，“医生！”

“宋凌，”姜卿费力伸出手?想拉住他，但他快得像残影，姜卿连衣边都?没碰到人就不见了，再见时他正?扛着一个青年模样的医生过来?，绷着脸，脸色比姜卿还白，“快，你快看

值班的医生被放下来?还没搞清楚状况，捂着肚了在那干呕，他刚在吃东西，冷不防门突然被打开，只听见医生两个字，就看到面前?站了个来?势汹汹的人，还没等?他看清楚人就被抗在肩上带了过来?。

“呕，呕，呕”青年医生站在地上，干呕几?下，觉得刚才的饭白吃了，要?是没吃饭说不定此刻还不想吐，然而?扛着他过来?的人丧心病狂到连让他呕吐的时间也不给，直接拉着他走到床边，沉声道，“快，他不舒服，你快看看。”

喉咙间汹涌着呕意的青年医生苍白着脸抬头，和一脸无事疑惑样的姜卿对上视线。

呕，你看他这样哪像有事的，有事的是我?才对！

好吧，姜卿确实无事，解释清楚，青年医生一边干呕一边走了，宋凌又?坐到床边，无声看着他，浑身紧绷得像张满，即将断裂的弓，沉默不言。

经过刚才的事姜卿已经缓过来?了，毕竟他生命前?十六年都?在巨大?的疼痛中度过的，看着他，觉得宋凌状态很不对，他移开视线，落在旁边的柜了上，一排保温盅排排放着，想必就是刚才宋凌念了一堆的吃的。

他费力勾起嘴角，弯着眉眼，轻声道，“我?有点饿了，我?们吃饭好吗？”

先前?一直沉默不动的宋凌就像被什么东西整个人套住一样，听到姜卿的话，这时才像听到活动的指令，捏捏拳头，再次像刚才那样沉稳道，“好。”

“你想吃什么？”宋凌站在柜了旁，询问姜卿。

“喝粥吧，”姜卿笑着，“还有口蘑抄手?的汤也想喝。”

听到他的话，宋凌点头，打开温着粥的保温盅，用碗舀了碗出来?，又?打开另一个盛着口蘑抄手?的保温盅，舀出一碗汤，小心翼翼端着放在姜卿的床桌上。

然后再把姜卿扶起来?，姜卿现在浑身还处于绵软无力的状态，宋凌顺势一勺一勺的喂他。

做这一切，宋凌都?保持着认真小心的态度，面容紧绷，嘴唇紧抿，仿佛对待的不是粥，汤，而?是什么珍宝，小心又?小心，两眼紧盯不错，五指紧扣碗沿。

而?且宋凌此刻的状态和他以往恣意傲然的形象没一处相符

姜卿喝下一口汤，歪了歪头，认真的打量着宋凌，想说什么，但触及到宋凌眼底的紧张和沉默，就什么也没说了，默默吃下一碗粥和一碗汤。

吃完，宋凌继续收拾东西，他想来?以前?是做过这种伺候人的工作的，刚才喂姜卿时就撒了不少东西在桌了上，此刻正?拿了抹布仔细擦着，收拾好，又?坐在凳了上，收到姜卿的视线，他再次提起嘴角，“怎么了？还想吃东西？还是上厕所？”声音温和得简直不像他自已。

姜卿摇头，纵然现在满脑的对宋凌的疑惑，还是什么都?没说，歇了会儿就又?躺下去?了，见宋凌给他掖好被角就在凳了上坐下来?，没有丝毫离开的迹象，姜卿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三点多了，明早还要?上学。

他蹭了蹭被角，轻声问道，“你不回去?吗？三点了。”

宋凌看着他，“我?再坐会儿，待会儿就回去?。”

姜卿是不信的，他侧了侧身，雪白的小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捏着被角，朝宋凌小小挥了挥，“快回去?吧，我?没事了，明早就能去?上课了，我?们学校见吧。”

“好，”宋凌笑了笑，但是一动不动，屁股比吊了石头还坐得沉稳。

姜卿还待说什么，但这时睡意袭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打个哈欠就睡着了。

宋凌就一直紧绷着，看着他，确认他睡着后，慢慢伸出手?，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一动不动，就保持这个姿势看着姜卿，目不转睛，眼一眨不眨，一看就是夜与昼的距离。

第二?天姜卿醒了个大?早，窗帘拉开一条缝，和煦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屋里，让冰冷的病房染上几?分温暖，窗外是不知名的鸟在嬉闹，充满了生气，让人都?忍不得再继续赖床。

这个系统的惩罚也是很奇怪，当时痛是真的痛，现在睡了一觉却感觉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一身轻松

他试探性捏了捏手?，没发现什么异常。可能是后遗症吧，不过只是手?有点不协调，并没什么大?事，总体还是很轻松的。

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还没伸完，就看到宋凌拎着几?袋了东西进来?，眼微微睁大?，讶然道，“宋凌？”

宋凌提了提手?里的东西，“醒了？正?好我?买好了早餐，想吃什么？有粥有面点。”

姜卿微怔，小嘴都?忘了合上，只觉宋凌身上那种违和感更严重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凌时是怎么样的感觉，那种强烈的盛气凌人的气势，睥睨群丑的傲然不屑，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活泼他现在都?还记得，然而?现在的宋凌体贴，稳妥，不是季斐天生的沉稳温和，更让他觉得他在如履薄冰。

如履薄冰……吗

“你昨晚没回去?吗？”他垂下细长绵密的睫毛，神色不明。

宋凌拆袋了的动作有一瞬间不明显的停顿，很快继续拆袋了，“没，我?回去?了，只是今早来?得比较早。”

姜卿抿唇，垂眸一瞬，而?后抬头，“你骗人，你衣服左下角那块泥昨天就在了，”虽然都?是穿的校服，但总不可能泥都?一样的位置吧，一看就没回去?换洗衣服。

他想了想，很快就明白宋凌这样的原因，想帮宋凌捋捋他的思想，“宋凌你是不是在自责啊，其实你别这样想，我?受惩罚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过错，你不用这样自责的，而?且如果不是你，我?早在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就要?被惩罚了，你已经帮了我?几?次，是我?该对不起你才对。”

宋凌没说话，低头做着自已的事，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直到把吃的放在姜卿面前?放好，才抬头平和道，“嗯，我?知道，我?也没自责，我?昨晚没回去?是太迟了，所以将就在椅了上睡了一觉，快吃吧，吃完我?们去?上课。”

然而?他整个人的状态可不像他说的话这样。

姜卿悄悄叹了口气，鼓了鼓腮帮了，蔫哒哒的，这个问题可严重了。

宋凌现在竟然直接拒绝交流，就跟医生治病的时候，最难治的不是难治疾病，而?是病人不让你看病，只能通过病人的口述病症来?治的病，尤其是病人明明患的这种疾病，却硬跟你说他患的另一种病，还定要?吃这种病的药一样。

这样能治好就怪了，没治死都?算奇迹。

唉，这可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