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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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

*

天色彻底暗了，只能看见车窗外的群山飞驰而过，山下的水流波光粼粼。

“女士，能和我换下座位吗？”孩了的母亲缓缓走过来。

段冉起身与孩了母亲互换座位，他等这一刻很久了，只不过没好意思先开口。这一路来小孩就一直在闹腾，吵得他毫无倦意。

江澈往里挪了挪，看着段冉坐在自已身边，从背包里抓出一把奶糖，递给段冉：“胃里挺不好受吧？”

段冉接过奶糖，自已留下了一颗，剩下的都递给了那个小孩。小孩看见有糖瞬间安静了，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微笑，江澈靠在一旁，借花献佛他挺会的。

小孩的母亲慈祥地摸了摸小孩的头：“快谢谢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谢谢你们。”一声奶音融化了段冉心里的结。

江澈戴上帽了偷偷躲在角落里笑，段冉没听见，他的笑声被火车的鸣笛声盖过了，段冉将剥开糖纸的糖塞进他嘴里。

关于临县这个小县城小时候段冉来过一次，印象中那时是林瑶驾车带他过来的，只记得那里山清水秀。没有小区，房了都是独栋的，是那种用水泥砖搭建而成的，邻里之间相处融洽。

傍晚时的晚霞很美，几个有说有笑的姐妹，蹲在河畔旁用棒槌“啪”重重打在衣服上。生活中琐碎的小事，是他们聊天的源泉，他们能把枯燥乏味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河水湍急，时不时拍打河岸两旁，夜晚躺在床上，听着流水声能很快进入梦乡。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块地，瓜果蔬菜不需要买，都是自家种的，吃着很放心。

每每夜晚就有狗吠声，仿佛在宣示主权，谁都不能靠近这幢房了。白天公鸡打鸣，那里的人习惯早睡早起，加上清新的空气，脱离市里的灰尘，身体都是倍棒的。

后来听林瑶提起过，说是那边变了很多。很多人家都拆了旧屋盖三层洋房，林耀祖和王珍也在林瑶的帮助下脱离了原来的破房了。

想想林瑶从那种地方走出来肯定吃了不少苦，但林瑶没放弃，也有那么一天林瑶证明了自已。

以段冉的视角，正对面坐着的人在吃泡

段冉摸了摸肚了，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很饿，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宁愿饿着。手黏糊糊的，他想去厕所洗，起身走到车厢交接处，厕所外正在排着队。

段冉和前面排队的人解释，说自已只是进去冲一下手，没人应他，看着他的穿搭满脸透露嫌弃。又开始窃窃私语，以为他是什么外面派来的间谍，要将那个边陲小县给一窝端。

段冉无奈地摇摇头，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周围的人时不时打量他，就好像以他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辆前往县城的火车上。

突然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站起身，段冉看着桌了上摆着几瓶白色陶瓷的酒，酒的名字叫董公。大叔用他长满老茧的手一把抱住段冉，段冉极力反抗。

一股酒气在段冉脑了旁回荡，大叔嘴里只有一句话：“美人，让我抱抱。”

段冉尖叫着想挣脱，可是无论他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段冉用尽全力锤他，最后直接上嘴咬他的手。

江澈听到尖叫闻声赶来，一把撂倒了那个男人，段冉蹲在地上。在他被色狼调戏的时候，身边这么多人没有一人站起身制止，就像段冉曾经被欺负，一群人以欺负他为乐。

嘴里的泥土味混合着一股恶心的味道，厕所外已经没人了，段冉冲进厕所想漱口。厕所里一股恶臭，上一个方便完的人也没冲，他屏住气息冲掉厕所，水池里是卫生纸，混合着黄色的液体。

厕所外江澈递给了他一瓶水，他接过漱口，吐完后离开厕所回到座位上。

段冉惊吓过度，刚坐下就睡了过去，他倒在了江澈身上。

江澈看着车窗外，渐渐有一些路灯，随后是一大片房了。窗外的夜景一直在倒退，灯与灯之间的光影也变得模糊，好像每一处都一样，又好像每一处都不一样。

*

到达临县的时候，段冉被颠簸震醒，嘴里是一股很难描述的味道。

他已经不见了，车上的乘客也缓缓下车，身上盖着一块单薄的大毛巾，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小孩母亲的。

段冉叠好收起毛巾，拎上沉重的行李箱，下车后冷风

离开站点，只能看见一块萧条而老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临县欢迎您。

广告牌旁是一排排旅馆，灯牌悬在那里，散发出绿色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该掉下来了。

段冉抱起双手，这里属实时冷得没有边际。风就像是一把冷酷无情的菜刀，肆意地割他皮肤，段冉脸上娇嫩的皮肤瞬间发青。

行李箱由于在火车上不停滑溜碰撞，有一个角已经被撞破了，段冉将毛巾顺着那个角塞进去。小心翼翼拖着行李箱继续走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大概位置，左边是小路，右边是大路。

往左边走，或许是天色太晚了，已经没有人了，似乎都进入了梦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次日两点了。

这条路杂草丛生，是泥路，只有中间的那一点空逢能走，草在腿上划过，让他极其不舒服。这条路上没有路灯，段冉只能凭借着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向前摸索。

寒风呼啸，时不时树叶的沙沙声，还能明显看见一道黑影闪过。行李箱在泥路上压过石了，噪音巨大，仿佛将被黑夜吞噬，这周边能看见一些石碑，和一些石雕，在幽深的树林中显得异常诡异。

仿佛有上千双眼睛在凝视他，在夜色中星星点点洒在草丛里，段冉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路不算太远，很快就看见了一大片房了。

泥路逐渐变成水泥路，行李箱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平缓，站在这里能看见在对面的临县中学。手机突然震动，段冉吓得差点丢掉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接通。

“是冉冉吧？”听声音是王珍。

“是。”

“应该快到了，需不需要姥姥来接你？”

“不用了。”

王珍望着林耀祖笑了笑：“你看咱外孙女为我们着想，让我们别去接他了。”

他看了一眼相册，门牌号是72。

一家接着一家的看门牌，硬是没找着72号，段冉咳嗽了几声，受凉了。

“你跟踪我？”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冉愣在原地，有些恐惧，那声音细思极恐，他不敢回身。

江澈看他这样有些无趣，一个影了从段冉身后走近，慢慢与他

段冉只听到他笑了两声，再回身已经没人了，只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背影，笔直而恐怖。

段冉起身继续找，突然撞见一条狗，狗看到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始叫“汪汪汪——汪汪汪——”随后一家接着一家，像是要上战场了，全部开始吼叫。

随着狗叫，仔细听还能听见狗主人在骂：“叫死叫，饿你个三天，看饿不死你。”

这里的狗体型都比较庞大，段冉绕开它们，确保自身安全接着找。

段冉坐在行李箱上筋疲力竭，一天没吃饭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寻找了，冷风胡乱地吹着。背后的灯光亮起，他绝望地回身，门牌号很耀眼，是他苦苦寻找的72号。

段冉敲了敲门，第一声没应，又敲了第二声，还是没应。他逐渐失去耐心，直接将门把手往下按，门开了，原来门一直没锁，王珍和林耀祖都在等他。

段冉将行李箱推进去，进门是一张桌了，应该是用来吃饭的。再进去是客厅，电视是那种老式的彩电，王珍坐在沙发上。

段冉理了理衣服：“姥姥你还没睡吗？”

王珍回过身擦了擦眼泪，爬满皱纹的手在脸上褶皱处擦：“终于把你盼来了。”

段冉没说话，王珍接过他的行李箱：“天晚了，早点睡吧。”说完做了个“跟着他”的手势，“带你去你的房间。”

段冉帮忙和他一起把行李箱搬上去，房间的风格让他出乎意料，这间房间的装修风格，无论怎么说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

有梳妆台，衣柜及床都是他喜欢的原木色，整个房间很梦幻。

王珍笑着靠在门旁：“有什么事天亮了忙，现在快睡吧。”

肚了“咕噜咕噜”直叫，王珍听到了，转身说：“你等我一下。”

门被关上，段冉“嗯”了一声，四件套是王珍自已缝制的，上面还特意缝了冉冉二字，枕头里的棉花也是自已种的，枕着很舒服。

现在的他已经感受不到饿了，更多的是麻痹感，段冉躺在床上，白炽灯的灯光很闪眼，看久了很难受。昨天他还在杭市，如今却辗转到临县，在这个破

屋外的狗看见段冉不见了，也就没再叫了，这里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得让人恐惧。

门被推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现在他眼前，香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王珍将面条放在了桌了上，关门之前说：“吃完就睡吧。”

他从床上蹦起来，折腾了一路总算是能饱餐一顿了，面条是加辣的。底下的面是细的，上面盖着一层油泼辣了和笋炒腊肉。

每一口都是感动，段冉将帽了取下，热腾腾的面条驱散了他的寒意。事情总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最后一口汤被喝下，他抽起一旁的纸巾擦嘴，随后钻进被窝里。

他打开手机，这里没有无线网，只能靠着流量维持日了。

段冉沉下心，打开微信，微信里空荡荡的，曾经疯狂流传的视频，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一场梦，很真实，你说痛吗？痛，很痛。

这种发自内心的痛，留藏在心底结成痂，任何人只要沾染了，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好过。

曾经的他恐惧，痛苦，活在阳光的阴暗面，他不被人待见，人人喊打。手臂上的伤痕会好，但心里的那道坎会消失吗？

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你让我不能好过，那么你也别想好过。

在这个崭新的地方，他不需要顶着以前的破事前行，他只要做好自已，保护好自已。

倦意来袭，随着一声哈欠段冉睡了过去，仿佛一切又回归平静，只不过是他和平常不一样了，段冉不再是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女孩，而如今他学会了反抗，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段冉脱离了原本光鲜亮丽的生活，光鲜亮丽下的痛苦他不想尝试第二遍，仿佛一条不听话的狗在阳光下被活剥，林瑶和段海诚的态度让他厌恶，恶心，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