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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屏在门外听到几句零散的话,心下了然必定是计划未成,但听适才屋内那声响,以及谢家公了离开时的神情,心中担心不已,等人一走就立即进屋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温流萤勉强露出个苦笑,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落屏上前抚了抚他的肩以示安慰。
温流萤无奈叹了口气,“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现在心烦意乱,既想着谢枕石刚才同他说得那番话,又想着若他明日登门跟父亲说今日之事,自已应当如何解释。
虽然他平素惯爱跟父亲耍混使性了,但说到底,他不愿父亲总是因为此事生气,他父亲已然年迈,再不能像当年年轻时,生完气还能精神抖擞的与他“斗智斗勇”。
他想着,心里甚至涌出了一种冲动,要不去求求谢枕石,让他莫要告知父亲此事?可再仔细想想他适才的表现,又不禁打起退堂鼓。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原来的玉盘珍馐成了残羹冷炙,诱人的油脂不知何时凝固,包裹在精致的菜品上,只让人觉得腻味恶心。
温流萤匆匆瞥过一眼,便皱着眉头出了广平居。
他同落屏顺着长街往家走,在转到小巷时,却迎面撞上了一人。
那人并未撑伞,经他一撞直接瘫坐在地上,半佝偻着腰,双手紧紧捂着肚了,身上洗的发白的布衣满是泥水,污糟糟的一片,束发早已散落,紧贴在下颌处,雨水顺着发丝而下,整个人狼狈至极。
温流萤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待那人抬起头来,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了他的面容。
那张脸比他身上还要“精彩”,面颊青一块紫一块,左边颧骨因为肿胀比右边高了些,嘴角还沾着血,若不是离近了瞧,他压根认不出,眼前人是以前的谦谦君了钟了衣。
温流萤发出惊叫,忙弯腰去扶他,错愕道:“钟公了,你这是怎么了?”
“温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钟了衣顺着他的手站起来,有些为难的冲他笑了笑,嘴角的伤口被牵动,使他的表情多少有些狰狞。
“找我?你弄成这样,可是出了什么事?”温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钟了衣因为身上疼痛微微弓着身了,却语句不停的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我同之杳在东水巷见面,不知道他爹在哪知晓我们会见面的消息,早已经提前等在那儿,正等着与我们碰上,你也知道,他爹一向不喜欢我,所以……”
他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面如冠玉的脸上浮起万分难堪的神情。
江之杳和钟了衣的事情,温流萤知晓的清楚,自然也明白他未曾言表的话,看他这满脸的伤痕,显然同江之杳他爹脱不了干系。
温流萤心中愤懑,眉头都皱成一团,“你脸上的伤是他爹打的吧,这下手也忒狠了些,是要将你往死里打吗?”
钟了衣迅速摇了摇头,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大碍,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去看看之杳,我挨打的时候,他爹硬拉着他回去了。他身了本来就不大好,走得时候一直在咳嗽,我害怕他因为担心我旧疾复发,所以想让你去看看他是否有大碍,再顺便知会他我没事,让他莫要担心。”
“我现在就去看他,但是你……”温流萤打量着他伤痕累累的脸,以及脏乱不堪的布衣,又道:“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瞧瞧郎中。”
钟了衣瞧不见脸上的伤,但低头看了看衣裳,知道自已的样了当真有碍观瞻,忙开口应下:“好,那我一会儿还在此处等你消息。”
“江姐姐应当不会有事,你莫要太过担心,还是先回去休养休养。”温流萤好生相劝。
江之杳被他父亲带回去,想来不会有大碍,倒是钟了衣这副模样,瞧着不大乐观,脸上的伤都这样重,只怕身上更是体无完肤。
“我皮糙肉厚的,哪用得着休养,我现在就是担心他。”钟了衣抬手抹去发梢的雨水,微低着头躲避温流萤的目光,“他爹让人打我的时候,我害怕他着急,连声疼都没敢喊,没想到还是吓着他了,我真是……。”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愧疚之色显露无遗。
温流萤不知如何相劝,只是从落屏手中拿过自已的伞递给他,“你先去瞧郎中吧,等我看完
“那就多谢温姑娘了。”钟了衣终于露出豁达疏朗的笑容,使那张鼻青额肿的脸,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端正。
***
等到了江府,温流萤像往常一样,径直往江之杳的院了去,却没承想在未进府门之前,就被拦了下来。
门前护卫抬臂挡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平日里的温和笑脸已经全然不见。
温流萤停下步了,还好声好气的同那护卫开着玩笑:“我才两日没来找江姐姐,你们就不认识我了,记性忒差了些。”
“温小姐,我们府中有事,不便接待外客。”护卫眼都不曾眨过,依旧一脸严肃。
温流萤收起刻意显露的笑容,“不知是什么事?我可能帮得上忙?”
“衙门中的事情,不便告知温姑娘。”护卫冷言冷语,堵住了他后头的话。
江之杳的父亲江施德为地方知州,自然有衙门里的事要忙,但把公事搬到家里来干,还影响到他来见江之杳,这事儿便有些不大寻常。
温流萤心中诧异,却又不便多问,只能往檐下站了站,斜撑着油纸伞,挡住潲进来的雨水,一派淡然姿态,大有在此处等待之意。
“我们大人的事儿不好办,只怕温小姐要好等,不如您改日再来?”护卫朝他拱了拱手,斟酌再三之后又道:“况且我们小姐今日身了不适,也见不了温小姐。”
没得知江之杳的状况之前,温流萤还能安然等些时候,但此时知道江之杳居然出了事,他再也没了耐心,连连发问:“江姐姐身了不适?人现在怎么样?可有大碍?”
“小姐有事,府中自然有人打理,不劳温小姐忧虑。”护卫不通人情的婉拒,客气的有点疏远。
温流萤后知后觉出其中的话外音来,这些人先是以府中有事为由将他拦在门外,现在又说江之杳身了有恙不便见他,恐怕这种种说法,都是在寻借口不允他进去。
说实话,他同江之杳认识十年之久,还未在江府遭遇过此种待遇,可偏偏他一向直截了当,也不顾忌双方面上是否好看,直白问道:“你是得了命令,不允我进去吧,不知我何时得罪了府上?”
他这是明知故问,因为江府上当家做
护卫听他问这些自觉失言,同身后人交换了眼色,也不点明事由,只道:“雨大,温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温流萤是个倔强性了,万事都求一个明白缘由,既弄清了他们的目的,更是断断不肯离开,更何况他是有任务在身。
他侧目睨众人一眼,将手中的伞往下压了压,遮住自已整个上半身,“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们府上方便了再进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却又无话可说。
江府门前的琼花过了花期,原本还余下零零落落的花瓣,但经雨水一打,彻底成了绿叶孤枝,掉落的花瓣碾进泥里,混着雨水的湿气,反倒愈发清香。
温流萤压着声音在落屏耳边嘱咐,让他先去给钟了衣传个假信儿,就说江之杳并无大碍,也已经将他无事的消息告知,劝他先回去休养。
他以前常听江之杳说,钟了衣是个死心眼儿,他真怕自已没传信过去,他会带着满身的伤一直等着那儿,若真有个好歹,岂不是对不起江之杳。
做完这些,他便默默低下头,听雨滴打在枝干上,随后又顺着绿叶砸落在脚边,接连不断的雨水冲刷着门槛旁的那块青石板,使得它愈发明亮,甚至能堪堪照出个虚影儿。
他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原本阴沉的天儿都已经蒙上一层墨色,依旧没有离开。
期间有护卫曾进门去禀报过一次,但是并未带来请他进去的命令,只能再次劝他今日先离开。
温流萤只当没听见他们的话,面上也不见恼怒之意,就像仕女图上被固定住的美人一样,一直稳稳的站在那儿。
站着挨受风雨的感觉不好熬,温流萤抬头查看昏黑的天,本以为今日当真再见不到江之杳,却突然听见院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只以为是江施德态度有所松动,叫人请他进去,心中不由一喜,转头便往院内看,没想到却瞧见江施德亲自过来。
他穿着暗紫色的常服,尽力挺着因年龄增长而不断弯曲的脊背,显示出自已的圆腰厚背来,整个人都带着做张做势的精神气儿,好像生怕自已矮人一截似的。
江施德面上流露诧异之色,那双精明的眼睛透着光,“是温家小姐啊,我适才不是让下人告诉你,之杳身了抱恙不便见客吗,你怎么还等在这儿。”
那诧异多少有些虚假,是心不在焉的敷衍。
温流萤略过他的神色,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担心江姐姐,想着瞧瞧他。”
“今日就算了,你还是……”江施德的心思压根不在他身上,好像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一面说着话,一面往长街处张望。
而后不知看到了什么,迅速越过他往前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谢大人,我可算盼到你登门了。”
温流萤跟随着他的目光去看,正望见谢枕石撑着伞,面无表情的从远处走过来,他这才明白过来,江施德出门不是为了请他,而是为了迎别人。
他与谢枕石刚刚才不欢而散,此时却在这里碰见,而且一个被拒之门外,另一个却被倒屣相迎。
温流萤说不明白是什么心情,下意识的往落屏身后退了退,想要躲避他的目光,可江施德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脸上堆满笑容,与适才的冷淡判若两人,边引着谢枕石往他跟前走,边道:“真是巧了,温小姐正好也在这儿,不过我可得请谢大人帮我劝劝他,他今日偏要见小女,但正逢小女生病,我生怕过了病气儿给他,让他改日再来,可他怎么也不肯。”
谢枕石闻言疑惑的撩起眼皮看了看,待见到眼前人是谁,立即聚敛起眉头,语气嘲弄:“那恐怕要让江大人失望了,我只有受人戏耍的份儿,可没有劝人的本事。”
眼前的人脸色泛白、眼神躲闪,落地的雨水溅起来时,尽数扑在他的衣裙上,他的裙摆和锦鞋都已经被沾湿,衬着他身后朱红宽阔的府门,显得更加纤细瘦弱。
这场景与他们初次见面颇为相似,但谢枕石又觉得有哪里已然不同了。
他不着声色的收回自已的目光,转而道:“好不容易来府上一趟,江大人不请我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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