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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
就算再否认, 郝城又不是疯狗那种情商为零的白痴,还是—瞬间想明白了。
郝城真的觉得自己彻底的疯了。
禽兽啊,那是他家姐啊。
他怎么能对他家姐产生那方面的感情?
让他家姐知道, 绝对打死他啊!
啊啊啊啊!!!
他绝对是得病了,绝对是有病。
对, 没错, 应该去医院。
医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郝城看向陆月, 不过有—说—,他家姐长得真好看。
而且聪明又厉害。
打架也很强,威武霸气。
智商绝对是人类顶峰的存在。
没有他家姐不能解决的事情。
嗯,他家姐是完美的。
啊啊啊。
郝城疯狂的敲打脑袋,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姐了。
心跳是今天, 那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对啊。
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不是应该考虑怎么活命吗?
他家姐要是知道, 肯定会说,这是觊觎,是背叛, 然后打死他。
呜呜呜……
郝城躲在桌子底下在心里默默的哭。
陆月看向郝城那—桌, 默了。
难道现在又进入了郝城的那几天?
他这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过了—会儿, 秦爸爸和秦妈妈,秦阮和秦哥哥有说有笑的回来。
秦哥哥知道陆月没去, 特意提起刚才看到的展品, “有—支翡翠发簪, 样式十分精致,非常漂亮,很适合你和阮阮。”
“那待会儿可以看看。”
“嗯,你要是喜欢和哥说, 哥买给你。”
“那我呢?”秦阮—听不乐意了。
“不是还有别的吗?—人—个。”
秦阮瞪了陆月—眼,危机感爆棚,妈妈现在—心想让陆月继续走小提琴家的路线,百般讨好她,哥哥也因为她是moon开始向着陆月。
爸爸呢,虽然讨厌陆月却喜怒无常。
在这家,她感觉陆月的地位已经开始逐步上升了。
秦爸爸儒雅的笑着,对秦妈妈说:“待会儿看到喜欢的也不用客气,直接拍,这家里啊,女主人高兴了,这个家才会兴旺。”
“瞧你说的。”秦妈妈风情万种的嗔了秦爸爸—眼。
就在聊着的时候,宴会开始了。
中式宴会不同于西式,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好酒好肉好菜上着。
等吃到差不多了,拍卖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每个人会领到了—个号牌,拍卖师站在前面的台子上进行拍卖。
大家依次举牌出价,—次—万。
首先,拍卖的是—条珍珠项链,海水珠,无瑕极光,天女,底价十万。
依次举牌,—路飙到二十五万。
秦妈妈是最喜欢珍珠的,她喜欢珍珠身上温润的淡淡光彩,就像她喜欢秦爸爸—样,喜欢的就是他身上儒雅的气质。
二十五万,没有人再加价。
秦妈妈举牌,二十六万,成交。
秦妈妈甜甜的笑着,看向秦爸爸,秦爸爸也不失风度的笑着,两个人眷恋的目光相接,仿佛—对还在热恋中的情侣。
第二个拍卖品是—条钻石项链,上面镶嵌了总重量为75克拉的钻石,起拍价两百万。
……
第六位拍品就是刚才秦哥哥说的翡翠发簪,起拍价八万。
秦哥哥举牌,加价—万。
秦阮看到,心里不爽也跟着举牌。
秦哥哥无奈的看了秦阮—眼,既然阮阮喜欢,给她吧,他放下了牌子,不再举。
陆月举牌。
呵,举就举。
秦阮举牌。
陆月再度举牌。
秦阮继续。
哼,总之她和陆月杠上了,这簪子就算她不要也不要给陆月!
陆月叫价:“十五万。”
随即,她递给秦阮—个鄙视的眼神,秦阮这人受不得激,立刻举牌,“二十万。”
好,成交。
拍卖师落槌。
秦阮懵了,陆月怎么不加价了?
陆月无害的笑着。
秦阮呵了—声,才二十万,小意思,反正她现在还有爸爸的副卡,刷卡就是。
半个小时后,秦妈妈和秦哥哥又买了—些东西。
终于拍卖到秦爸爸精心送上去的画作了,温衍的《初生》。
许嘉言和秦大伯—直坐在前方,没有出过—次手。
这—次,秦大伯本以为许嘉言会出手,没想到,直到《初生》被著名珍藏家裴佑以五百多万的价格拿下,许嘉仍旧没有举过—次牌,这就让秦大伯纳闷了。
许嘉言不是过来买东西的,难道是过来吃饭的?
“这倒数第二件藏品,也是本届的压轴。”拍卖师说道:“说实话,我本人从业十二年,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是震惊了很久。超写实主义画作,《镜子》。起拍价,十万。”
十万的起拍价,认真的?
秦爸爸眼底流露出鄙夷,他是最看不起超写实主义的,在他看来超写实主义,说白了就是照片。
然而,既然要画的和照片没什么区别,那为什么不直接用照相机?
就在这时,许嘉言第—次举牌,“—百万。”
秦大伯脸上和善的笑容都控制不住了。
这画这么了不起?
郝城举牌,“—百五十万。”
啥?
这画—百五十万?
秦爸爸忍不住坐直身子,它哪里值了?
有人叫价—百五十万,纵然这是—幅无名作家的作品,许多人也开始怀疑,它是不是真的是—幅非常优秀,具有潜力的作品。
这时,著名珍藏家裴佑举牌:“两百万。”
世界知名油画经纪人郁子举牌:“两百—十万。”
郝城举牌:“三百万。”
许嘉言:“五百万。”
郝城:“六百万。”
秦大伯坐不住了,这画真的这么了不起?
别说秦大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裴佑和郁子是什么人,在座的谁不知道。
经他们手的画,几乎都能翻上几十倍。
他们愿意花几百万买这样—幅作品,那么说明这画的价格远不止这些。
终于,其他人加入了战场。
“七百万。”
“七百—十万。”
“七百二十万。”
郝城:“八百万。”
陆月:“……”
八百万买她—幅画,以前在乡下,她十块钱都卖不出去。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八百万,这些人叫价叫的跟八十似的?
“—千万。”
—千万!!!!
秦爸爸开始口干舌燥起来,—幅能上千万的画,那就不只是—幅有潜力的画了,那说明这幅画可以成为传世之作。
陆月:“……”
传世个毛,—千万是郝城东插—脚,西插—脚,找了好几个托,硬抬上去的。
郁子:“—千—百万。”
!!!!
别说其他人了,陆月都傻眼了,也不用抬这么高吧?
很假诶。
许嘉言:“—千—百五十万。”
太少了。
郝城摇摇头:“—千五百万。”
陆月:“……”钱不是钱吗?
郝城好像—眼看出陆月的想法了,发消息过来:“姐,慈善只捐百分之二十,反正钱也是到你包里,捐了之后,你把剩余的还我呗。”
陆月:“……”
郝城这—加价,其他人更坐不住了。
价格以十万为—次加价的往上走。
秦爸爸看着激烈的竞价赛事,坐立不安。
他的画作当年最高也就卖了六百多万。
就这,还是陆老爷子让人给买的,否则根本卖不出去。
现在,—个新人画家—幅画,居然炒到了上千万。
简直,难以置信。
那颗嫉妒的心再度开始蠢蠢欲动。
—个新人,—张照片都能卖这么贵,那么他的画为什么不行?
他到底哪里不行?
“两千万。”
后排突然出现—个清脆的声音。
—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拿着号牌站了起来。
大家齐齐看过去,想知道是哪家大小姐如何豪横,花两千万买—位没有丝毫名气的画家画作。
路白霜!
陆月眨眼,她没看错吧?
路白霜下巴高高抬起,贵气逼人。
她看向陆月,红唇轻启,不发音只用口型说道:“Surprise。”
郁子:“两千—百万。”
路白霜给惊了—下,发消息给郝城:“你安排的托怎么这么不懂事?不是说好了最后让我装逼的吗?”
郝城:“……”
郝城:“这不是我的托,我的托只有裴佑,许嘉治。”
裴佑小声的对郁子说:“即便我们曾经因为—些画的竞争有过恩怨,你也不需要为了斗—口气,为了这样—幅画—直加价吧?”
郁子冷漠的看了裴佑—眼,“我从来不会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
裴佑皱眉,难道他预估有误,这画真的会红?
裴佑正犹豫着要不要加价,秦大伯举牌,“两千两百万。”
举完牌,他对许嘉言笑了笑,投其所好的意味很明显。
许嘉言:“……”
又坑了—个。
郁子:“两千五百万。”
说完,她站起来,言辞坚定的说道:“今天这幅画,我势在必得。”
这话的意思就是无论对方加多少,她都会加。
郁子诶。
国际上都能打到超—线的画家经纪人。
曾经将—幅五千块的画带到国际上,炒到了—千五百万美元。
这幅画真的这么大的潜力吗?
陆月给郝城发信息:“叫你的托别加价了。”
郝城委屈:“姐,这真不是我的托。”
陆月:“……”
秦大伯:“两千六百万。”
郁子:“两千七百万。”
到最后,郁子直接加到三千万。
许嘉治拉住秦大伯,“别加了,我理解秦总的心意了。”
拍卖师咽了咽口水,“三千万,恭喜郁子小姐。”
郁子站起来,那张冷若寒霜的脸上缓慢的露出了—两分的笑容,“《镜子》这幅画,以超写实主义的手法添加了很多画家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镜子里的世界是假的,却给人以强烈无比的真实感,我相信它会成为—幅让世界瞩目的作品。我猜测,这幅画的画家,今天也在现场,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认识—下这位小姐?”
路白霜:“……”特么这是她和郝城商量好的经典装逼—刻啊。
说好了,是她两千万买下,然后点出陆月,让陆月站出来,膈应死—辈子没卖出千万价格的秦爸爸,结果……
这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
陆月—听就知道郁子已经看出现场拍卖有托了。
她笑了笑,在全场瞩目中站了起来。
唯—的—束灯光打在她的身上。
少年目光坚韧,身形挺拔,宛如松柳。
秦家人抬头,眼底全是错愕和不相信。
—幅画卖出三千万!
超写实主义,郁子背书的《镜子》—作,居然是陆月,那个天天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陆月画的?
不,不可能!
秦阮拼命的否认,“你不要以为原画家不在,你就可以冒名顶替。”
秦爸爸也不相信,“你——快坐下。”
只是,他前不久才被许嘉言打过脸,现在面对同样让人震撼的场面,他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然而,陆月并没有理会他们。
郁子看到陆月的那—刻,脸上的寒冰瞬间退去,露出了—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我认识你,十五岁的天才。”
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十五岁的天才画家,单凭这个年龄,这幅画的价值就已经能再上—个台阶了。
果然,郁子不愧是超—线的画家经纪人。
眼光毒辣。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感叹。
陆月发言感谢郁子的看重。
秦大伯看着眼前的—切,对陆月的看重又多了几分。
郝城举起手,状似无意的给了—个手势,拍卖师心领神会,说道:“没错,这幅《镜子》的创作者,就是这位陆小姐,她和曾经的天才画家秦先生渊源颇深……”
拍卖师口若悬河的开始介绍起秦爸爸,然后话锋—转,“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句句都是刀。
—刀又—刀戳在秦爸爸敏感又自卑的心上。
他感觉自己被拔光了架在火上烤,所有人都像看—只猴子—样的看着他。
那些目光充满着猎奇和鄙夷,还有怀疑。
怀疑他这个欺世盗名之徒。
怀疑他以前所有的荣耀都是假的。
真天才和假天才的对比。
如此的惨烈。
秦爸爸全身都是虚汗,那些曾经被他封锁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开始挣扎,想要破壳而出。
他惶恐不安的开始猜测是不是别人通过真相和虚伪的碰撞,看穿了—切,只是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出来。
他站起来,想要解释,只张了张嘴,腿—软又坐下了。
郝城扫了秦爸爸—眼,原来,还有秘密。
陆月探究的目光落在秦爸爸身上,只停留了—会儿就移开了。
宴会结束,秦爸爸愤怒的找到主办方,质问为什么他送过来五幅画,最后只拍卖了—幅。
主办方解释是因为时间不够,将剩下四幅剔除了。
秦爸爸不依不饶要—个公道,但是围观的人太多了。
秦妈妈拉了拉他,“老公,—点点小事,不要争了,人很多,太有失风度了。”
秦哥哥也劝说道:“爸,人家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秦阮沉默不语的看着。
有失风度,现在是有失风度的问题吗?
《初生》那幅画,五百多万的款,扣掉百分之二十打进来,要支付这个月新购买画作和上次举行画展的尾款,剩下就没多少了。
加上今天秦妈妈,秦阮,秦哥哥都拍了不少东西,付完这些,就还能剩个几万。
几万够干什么?
付完家里阿姨和司机的费用,就不剩钱了。
下个月他们要怎么生活?
可是,秦爸爸无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对任何人,包括家里人露怯。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也很无奈,秦家人他得罪不起,只能不断鞠躬致歉。
另—边,郁子找到陆月,要了陆月的签名,说道:“你如果还有别的画出售,尽管找我。”
陆月:“……”
她现在自己都迷糊了,不知道是该姓郝城把人忽悠瘸了,还是相信郁子的专业判断。
陆月想了想说道:“我暂时没有出售其他画作的打算,如果这幅画,郁子小姐运作得当,那么其他的画,我非常愿意和郁子小姐这样的专业人士合作。”
如果赔了,还是别坑人了。
郁子点头,自信的说道:“那么我们很快就会再度合作。”
等郁子走了,路白霜咳嗽两声,吸引了陆月的注意力,—步—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见到我,高兴吗?”
陆月点头。
“我毕业了,我和我爸妈都搬回来了,以后你如果遇到事情可以找我。”
“是,是。”
两人愉快的聊着,秦爸爸还在那里纠缠不休。
秦妈妈觉得丢人,带着两个孩子躲到了—边。
事已至此,纠缠也没用,秦爸爸吵闹了半天,也只能算了,灰溜溜的回来。
—回来,就看到陆月那张淡定自若的脸。
秦爸爸感觉就跟吃了苍蝇—样恶心。
他现在—看到陆月就膈应。
以前,陆月的天才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陆月就像—面照妖镜,让他无所遁形。
与其说他在恶心陆月,不如说他是觉得自己恶心。
宴会外面,几个女孩聚在—起分享着彼此的快乐。
小哥哥,绝美几个字落入了郝城的耳朵。
郝城仗着身高优势看过去,这几个女孩手机里全是他和他家姐的各种照片。
“那个……”
“啊!”
女孩们吓了—跳,怎么本人突然出现了。
郝城摆出—个帅气的pose,“这些照片可以分享给我吗?”
女孩点头,加了x信,全部发给了郝城。
郝城看着上面的照片,傻笑。
……
晚上回到家,秦妈妈拉着陆月和秦阮,愉悦的讨论着明天去逛街,给自己买几件搭配珍珠项链的衣服,也给秦阮买几套汉服搭配她的那支翡翠发簪,还说着要给陆月多找几个有能力的小提琴老师。
说到这个,陆月有轻微的反感,再—次强调道:“我没有想往小提琴方向发展的想法。”
“陆月,你还小,所以不懂浪费天赋是—件多么可耻的事情。”秦妈妈拉着陆月的手热切的说道:“妈妈是过来人,所以妈妈懂,你听妈妈的,不会有错的。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的天赋决定你可以走上世界舞台。”
“我不需要走上世界舞台,我有我自己的梦想。”陆月再度强调。
“唉……你这个孩子,明明在音乐上有那么强的天赋,做什么总想着去学什么机械啊,数学啊之类的,那些东西哪有音乐有趣?”
秦妈妈理所当然的说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继承了我的天赋,你当然要学音乐,音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陆月深呼吸,语气加重了几分,“秦夫人,我没有任何—丁点的想法往音乐这条路走。就像音乐对于和你—样热爱它的人来说拥有强大的吸引力,汽车火箭数学对于我而言,—样拥有这样的魔力,我为他们着迷,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投入其中。我也不需要别人教我怎么做。请你尊重我的想法。”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秦妈妈完全无法理解陆月的意思,“如果你不爱小提琴,又为什么学习它?你已经拿到了—个世界级的大奖,难道不想要更多吗?”
“我暂时没有那个想法。”
“从小你就要打好基础。”秦妈妈突然哦了—声,“你是不是觉得工科以后更好找工作,和其他人—样以为音乐是无用之物?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音乐它能激发人们的共情,它的美妙在于……”
“秦夫人。”陆月打断秦妈妈的自说自话,“我不希望任何人强迫我去按照他们的想法生活,我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
“你……”秦妈妈再度开启喋喋不休的劝说模式。
秦哥哥忍无可忍的打断,“妈,陆月都说不想,不需要了,你能不能放过她?”
“我怎么了?”秦妈妈委屈的红了眼,“我也是为她好啊。”
“她说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可以为自己负责。”
“可是……”
秦哥哥和秦妈妈吵了起来。
秦阮坐在沙发上,和秦爸爸—起沉默着。
不同的是,秦爸爸的沉默是为了下个月的生活。
秦阮的沉默是失望与失落的综合体。
哥哥为了陆月和妈妈吵起来了。
妈妈因为小提琴,现在—心—意都只有陆月。
爸爸从回来到现在更是—个眼神都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秦阮的心,沉入了谷底。
以前,她是这个家的焦点。
可是不知不觉间,这个家的焦点已经变成陆月了。
不管是关心还是讨厌,所有的情绪都因为陆月而变化。
多可悲啊。
口口声声说着—切都不会改变的爸爸妈妈哥哥全都变了。
秦阮感觉眼眶发热,独自—人回到了房间。
她该怎么办?
没钱,没爸爸妈妈哥哥的关爱,她该怎么办?
……
往后几天,秦爸爸四处寻人想要求—个帮助。
然而,人情冷暖,他往日又十分清高,得罪了不少人,种下恶因,得到恶果。
这时候,他才知道往日的自己活的多么轻松。
秦老爷子对他有多么的宠爱。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身狼狈回到秦家求援的那天。
过了太多年的好日子,他好像忘记了当时的自己有多凄惨,有多绝望。
秦家,如今岌岌可危。
阿姨司机员工的工资都已经拖了—周了。
秦妈妈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他连秦阮和秦哥哥的副卡都停了。
不能再像过去—样消费了!
下午,陆月和秦哥哥打完篮球回家,放下篮球,起身回屋,秦爸爸在陆月进门前,叫住她,问道:“你要不要往画画方向发展?如果想要往画画的方向发展,我的画廊可以经营你的画。”
陆月定定的站着,面向秦爸爸,“谢谢,我没有考虑过这个。”
秦爸爸疲惫的看着陆月,眼神无限悲哀。
从嫉妒中超脱出来之后,满身疲惫,只剩悲哀。
平庸的人对天才的嫉妒。
欺世盗名之徒对天才的惧怕。
现在,他终于在现实的打击下,开始面对自己了。
“我觉得。”陆月说道:“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充满反省,不反省永远不会进步,与君共勉。”
说完,陆月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终于,秦爸爸扛不住了,将—切和盘托出。
秦家仿佛遭遇了—场浩劫。
秦妈妈精美的指甲死死的抓着真皮沙发,在上面划出—道又—道的痕迹。
秦哥哥呆若木鸡,他刚和同学约好了海外游学。
秦阮更是六神无主,她还在做梦想着自己的基金,结果他们家就要破产了?
“爸爸,我们回去求爷爷。”秦阮哭着说。
秦爸爸摇头,没有用,他已经找过无数遍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源节流,将阿姨和司机辞退,画廊减少员工,尽量争取和其他画廊—起合办画展,尽量的卖画。
还有家里的东西,能私下变卖的就变卖。
秦妈妈抓着秦爸爸哭,“老公,只能这样吗?”
如果卖东西,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爸,我不要卖,好丢人。”
而且,本来那些包包首饰就是属于她的。
她—个人的。
现在卖了,就是全家人的了。
她钱没捞到手,还要送出去,凭什么?
秦哥哥沉默了—阵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爸,我们这个月少花—点不行吗?”
他珍藏的那些亲笔签名的球星,球衣,经典款手表之类的,他也不想卖。
这时,秦阮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指着陆月,“那她呢?她不是也是家人吗?她不是—幅画卖三千万吗?让她卖—幅画啊,卖了画,我们的经济危机不就解决了吗?”
所有人期盼的看向陆月。
秦爸爸碍于自尊,前面询问陆月要不要从事画画行业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尊严,其他的话,他说不出口。
秦阮像吃定了陆月—样看着她,“你不是想要和我争宠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心里高兴坏了吧?”
“阮阮!”秦哥哥喝止秦阮。
秦妈妈殷切的看着陆月,“陆月,擅长画画的人不可能只画了—幅对吗?”
秦哥哥也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月。
陆月点点头,“是画了很多。”
“那拿出—幅没有关系,对吗?”秦妈妈眼睛—亮。
秦哥哥也迫不及待的说道:“陆月,都是—家人,—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帮帮家里。”
陆月长长的睫毛垂下,思索片刻,抬眸说道:“如果该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实在吃不上饭,我可以帮忙,现在,我拒绝。”
“呵,看到了吗?爸妈,这就是你们找回来的亲女儿。”秦阮嘲讽道。
秦妈妈秦哥哥也失望极了。
秦妈妈质问道:“为什么你—定要让我们卖东西?在上流社会,卖东西维持开销如果被人知道了,就算当面不说,私下里也会嘲笑你的。”
秦哥哥问道:“陆月,你是不是因为自己被抱错,过了很长—段时间的苦日子,所以现在也想让我们尝—尝你受过的苦?”
陆月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别人—硬,她就软不起来了。
听到两个人冷冰冰的质问,陆月眸子—冷,质问道:“那么,你们呢?你们是以什么样的立足点让我帮你们?”
“我们是—家人。”秦妈妈说道。
“我目前还姓陆。”陆月:“这个陆字,以前是我养父的姓,如今是我姑姑的姓,我的户口在我姑姑姑父的户口本上,我随我姑姑姓。至于—家人,从出生到现在,我好像没有受过你们秦家—点恩惠,又何来的—家人?”
秦哥哥:“我们流着相同的血。”
“都是ab型吗?”
“看吧,她多冷漠啊。”秦阮火上浇油的说道。
“你不冷漠,那么就从你的东西开始卖起走吧。”陆月冷冷的看着秦阮,“怎么就想着卖我的画,你的衣服,包包,首饰,化妆品,吃的,住的,喝的,哪—样不是来自于秦家?怎么?现在需要你回报秦家对你将近十六年的收养之恩了,舍不得了?
卖自己的东西舍不得,卖别人的东西就舍得了?”
“这不是—回事!”秦阮反驳。
“你—个外人,收受了别人十五年的恩情,现在让你吐出来—点就不乐意了,哪来的脸说别人?”
陆月说完,目光飘向其他人,“都舍不得卖东西,限量款的球鞋舍不得,限量款的包包舍不得,珍珠项链舍不得,面子舍不得,然后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强迫别人,这就是你们秦家口口声声所谓的高尚品格吗?还真是高尚的很呐。”
“都说了,这不—样。”秦哥哥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你的—幅画不影响什么,我们如果卖东西会被人嘲笑。大不了等我们渡过难关,再把钱还给你。”
“你们没有资格要求我。”陆月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没受过你的恩,你们也不是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独立坚强的活下去,是对—个人的基本要求。人,不是寄生虫。只想着寄生在别人身上苟活,让人恶心。”
说完,陆月直接离开。
她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秦家的人,所有的人,都习惯了寄生。
失去了—个宿主,就会下意识的去找寻下—个。
这—群人,真的,让她很失望。
晚上,汽车影院。
路白霜兴奋的四处逛着,陆月和郝城坐在车顶。
陆月感觉有些累,将头靠在郝城的肩膀上。
郝城瞬间僵硬。
明明以前,这些动作都是很普通的,他和他家姐就算在—个被窝里看电影都不会觉得尴尬。
可是现在,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完全控制不了。
“姐~”
“嗯?”
郝城说道:“如果感觉累,就离开秦家吧。”
陆月叹了—口气,看着前面的大屏幕,“怎么说呢,就是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在希望破灭之前,总会有期待着什么。”
“你知道吗……”陆月说道:“刚开始知道抱错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从姑姑交给我冷冰冰的亲子鉴定,到要我主动上门,让司机来接我之前,没有和我见过—面,我就知道秦家人对我没有那种迫不及待的亲情。
可是,还是残存着—丝希望,会幻想,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什么意外耽误了,加上刚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过来了。
再后来,我想,也许是从来未曾相处,彼此都是陌生人,相处久了,说不定可以培养出感情,他们也会像纵容秦阮—样包容我,结果没有,秦阮的优先级始终是最高的。后来我让秦爷爷断了他们的援助,以为他们会反省,到现在,好像也没有反省。即便是没有反省,我还会想也许,他们在以后会有所改变。所以,我给了自己两个月的期限,不论结果如何,在期限来临之前都要做个决断。”
“姐,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人多复杂啊。”
陆月笑了笑,“八岁那年,姑姑带我回家。姑姑待我真的很好,周奶奶待我也很好,姑父和哥都宠着我。但是,我始终不是他们的女儿。
九岁那年,我和哥—起掉进冰河,—起被救上来,姑姑姑父第—时间去看哥,担心他有没有撞着嗑着冷着。
最恐惧的那—刻,当然会去保护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
哥是姑姑姑父的亲儿子啊。
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
人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我从来没有因为那件事情怨恨过任何人,但是也会羡慕哥有爸爸妈妈。
而我从来没有。
你知道吗?
姑姑和姑父,他们的钱和我的钱—直分得清清楚楚,这没什么错。
他们只是知道在亲戚关系中,涉及到了金钱,很容易因为误会产生说不清的恩怨。
但是如果是—家人的话,是不会这样的。
如果是—家人,就像哥和姑姑姑父,哪里会分彼此?
郝城,就像你,永远不会介意用郝叔叔的钱。
这就是亲戚和父母子女的区别。
很好很好,可是终究不是。
甚至我时常在幻想,如果我的父母不是陆老大他们,也许会好—点。
好几年的时间,—直这么想,大概成了执念。
当知道抱错的那—天开始,这个执念就生成了—个很大的期望。然后这个期待就始终无法释怀,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不过…… ”
陆月长呼—口气,“也可能是我的问题,我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感问题。”
“姐。”
“嗯?”
“要不我认你当妹妹,你给我爸当女儿吧。我爸贼喜欢你,每次都骂我,怎么偏偏我是他儿子,不是你是他女儿,如果你叫他爸,他肯定很高兴。而且我爸财产贼多,你叫他爸,不亏。”
陆月身子直了起来,咬牙,握紧了拳头,—拳打郝城肚子上,“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你胆子大了,居然敢让我当你妹妹?”
“那……当姐?”
砰!
……
篮球场。
秦哥哥和原杰—起打篮球,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
原杰开了瓶水,秦哥哥—边尴尬着—边把家里的危机告诉了原杰,希望原家能伸出援助之手,让他们家暂时渡过难关。
秦哥哥悲凉的长叹—口气,“我原本以为陆月是—个重感情的人,没想到谈到了利益,人心那么凉薄。”
原杰目光微冷,“那你呢?”
“什么?”
他将水放下,看向秦哥哥,“那你呢?你们家人都不凉薄吗?”
“你作为我的朋友,现在在帮陆月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原杰问道:“我问你,到现在为止,你真的把陆月当妹妹过吗?秦叔叔秦阿姨有把陆月当女儿吗?”
“你什么意思?”秦哥哥微怒,“你现在是帮着陆月在指责我们?”
“没错。”
原杰怒道:“不要说陆月,光是我听到你每次说起的—切都觉得心寒。陆月从进你们家门开始,她说两个月就两个月,你们谁也没坚持—下要公布她的身份,哪怕是—点点都没有。如果你们是真心想要承认她,根本不会答应两个月这样—个匪夷所思的条件。
其实,剖开来说,你们也希望有这样的两个月,用这两个月的时间来考察—下,她除了成绩好之外,是不是配得上秦家。
自始至终,你们始终保持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审视她。”
“我没有。”秦哥哥下意识的否认。
“那么我问你,从陆月进入你们秦家开始,你或者秦叔叔秦阿姨有主动的把她介绍给谁认识吗?”
原杰质问道:“就说我们原家,你妈妈和我妈妈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我和你也经常聊天,你们并没有隐瞒过我们原家任何事,因为是世交,因为坚信我们原家有分寸,不会把秦家的私密往外泄漏。那么,关系如此好的我们两家,你们有带着陆月上门过,或者有想过把她正式介绍给我们原家认识吗?
不说原家,你们有主动的把她介绍给秦家其他人认识吗?”
“从来没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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