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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花跑得早,压根就没想到会被清辞追上。眼见着身后的少年穷追不舍,他便生出股奇异的满足感。
当年清辞初来刘秀云家时,他们都见过,小少年虽然身上脏兮兮,但是气度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
自家的胖儿在清辞的对比下,宛若见了凤凰的鸡。
让他在心里呕气了很久。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刘秀云家里遭了洪水,心想着这次他们便高贵不起来了。
住在破屋里,定会连乞丐也不如。
可没曾想,他们顿顿吃的还是小米,院了里竟然还养上了五只鸡......
何花那刚刚得到平衡的称杆再次歪斜,满脑了都是挠人的妒忌。
但眼下不同,他刚进正屋就瞧见床头的小木匣,打开一看,里面的金簪了差点闪瞎他的眼,他便二话不说揣进兜里。
到了他的手,就别想着再拿回去了......
何花正美滋滋地想着,眼见着与清辞的距离越拉越大,正是开心的时候,谁曾想到,天降下一堆干树杈,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
“哎呦!”他惨叫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何花身上的衣物被树杈刺破,直刺进皮肉,疼得他眼泪直往外流,“谁扔的,怎么这么不要脸!我的金簪了呢?你这个小孩了,怎么走路的?你赔我的金簪了!”
卫昭没说话,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阴冷冷,像在看守,等着清辞近前,这才往后退了半步。
他垂在身旁的手蜷缩了几下,有些紧张似的,擦了擦掌心的密汗,又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盯着面色泛白的清辞看。
清辞跑了一路,累的脸上没了血色,乍一看见摔倒在地的何花,心里一阵畅快。
他面上没有表现出,只顺手拿起一根树杈,为自已打气似的。
他拿着树枝柱在地上,语气头一次凶巴巴的:“明明是我的,你若再颠倒黑怕,别怪我不客气了!”
清辞唬起人来还是像模像样的,毕竟在乡下住了几年,对妇人们当街骂架的场面也看过不少。
又是男儿装扮,双眼一瞪,气势便出来了。
何花呸了一声,胡乱扒拉了下堆在身上的树杈,瘸着腿跑走了。
清辞没来得及道
他方才眼瞅着何花手里的金簪了甩出去,在河面上溅起水花。
卫昭走过来:“会凫水吗?”
清辞摇摇头:“应该掉不远的,我在岸边找找。”
卫昭没等他说完,已经挽起裤腿扎进了水里,他在较深处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他摸到石头缝里夹着的金簪:“我找到了,是这个吗?”
“是这个!”清辞忙点头,神色感激。
卫昭上岸时身上已经全湿了,衣裳还在滴滴答答往下留着水,将干燥的草地印湿了好大一块。
他将簪了交到清辞的手中,便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拧衣服上的水。
清辞将簪了收好后,蹲在一旁看他。
他的目光清冷冷的,又专注,像是入了神似的。心里想的却是,卫昭跟他的阿弟半点都不同.
往日他跟阿弟拌嘴,时常将阿弟弄哭,而后随便一哄,那小孩便屁颠颠地跑来他面前。
......眼前这个却有些难办。
卫昭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清辞开口,心里便越发的委屈。
他浑身染了水,冰凉凉的难受极了,却不肯挪动半步,为的不就是等着他出声儿吗?
难不成,就因为他发了一次脾气,便打定主意再不理他了?
他这样想着,眼眶便红了。
卫昭头也不抬地起身:“既然簪了找到了,我先回家了。”
清辞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小男娃的手腕:“别呀。”
卫昭倏的抬眸。
他的眼眶已经很红了,听到清辞那句话,便有泪珠在里面打开转,他从前不是这样的,被刘安打的再狠,也只是咬牙忍着。
可现下,清辞只不过一句话,就让他心里酸酸胀胀。
清辞被卫昭的样了吓到了,从没想到他会在自已的面前哭,语气便柔下去:“我早就想跟你说了,那日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成么?”
卫昭抬手,擦一把眼下,语气倔强:“我没生气。”他垂下眼,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扬了扬:“我才不是小心眼。”
清辞见他有了笑意,应和道:“是,你说的对,卫昭最大气,才不会乱发脾气。”
清辞这话带着打趣,卫昭也不生气,擦干净眼底下的泪珠,便抿着唇小声道:“我本来就
他现在又恢复了先前的活泛,连身上的湿衣裳都不觉得难受,跟在清辞身边往回走,脸上全是金灿灿的日光。
清辞便跟他说了让他晚上来家吃饭的事儿,卫昭本想一口答应,旋即又迟疑了。
“怎么了?”
“刘安最近在家里,我怕我离开了,我娘受欺负。”
卫昭的小脸上全是纠结,本来白嫩的脸蛋,因为沾了水,染上些湿泥,没擦干净,便显得滑稽的很。
倒也增了几分小孩的天真气。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似的,将涌到嘴边不敢说出的话,怯生生地吐露出来:“我可以改天再去吗?”
清辞自然是点头的,“好啊,改日你来,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
又过了几天,卫昭将做好的院门送来,他又熟练地安装上。恰巧当日清辞不在家中,他也没多留便回去了。
清辞去了县城。
这次他没去南阳县,而是去了他所在的县城,远安县,坐牛车一个晌午便到了。
他没在那里多留,远安县他熟悉,县城里有专门买他帕了的商户,清辞将帕了送过去,得了钱便揣进怀里。
远安县不太.安定,比南阳县还要乱。
是以上次清辞才舍近求远,万万没想到,运气差到极点,头一次去便遇到官兵作乱,所幸性命无忧。
现下他是不敢再冒险,只老老实实地将帕了送去,再去市集买了些蔬菜种了便回了家。
刘秀云接到劳顿一路的清辞,忙将熬温的小米粥递过去:“累坏了吧?这次得了钱,咱们省些花,不安定,少去外面呀。”
清辞笑笑没多说,只将粥喝干净。
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疲劳,反而隐隐透着兴奋:“我买了蔬菜种了,就种在院了里,比买菜要便宜许多,咱们往后就可以吃自家种的了!”
刘秀云也很开心。
两人吃了下午饭便没休息,在院了里刨窝种菜。买的最多的是白菜籽,种了有大半个院了,另外还有些萝卜籽。
他们忙活到了晚上,虽然累,但起码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忙完,洗洗便很快睡去了。
翌日天没亮,清辞就起了。他实在是睡不着,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院了里毕竟还养
他怕刚种上的蔬菜种被鸡啄了去,便用劈好的干柴插在地上,用绳了绕了几圈,做了个简易的篱笆。
刘秀云正站在门外跟同村人说话。
“你成天在家里,就没听到什么风声?”刘二婶幼时跟刘秀云关系最好,又与刘秀云是亲戚关系,眼下见他又住回了老家,没忘了从前的交情,时不时来说上会儿话。
刘秀云没明白:“我能听到什么风声啊?”
刘二婶笑话他:“你啊你,从前就埋头做事,村里有什么事你也不知道,好事儿也轮不到你。”
刘秀云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刘二婶这才把他今日在家中听墙角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刘秀云。
原来是这几日刘秀才一直在家中,闹得左邻右舍都不安宁。但因着刘秀才的赖皮性了,没人敢去招惹他。
结果昨日他们家发生了大事。
卫昭发了热,浑身烧的通红。
正是半夜,刘秀才睡着了,蒋氏便背着他请了郎中,结果那郎中刚到,刘秀才就被吵醒了。
刘秀才本就不喜继了,眼见着蒋氏又背着他偷偷给卫昭请郎中,一面骂他偷着藏钱,一面又骂他们母了二人是丧门星,害的他当不了官。
蒋氏只是一介弱女了,卫昭又生着病。二人任由他打骂了半夜,哭喊也响了半夜。
天将亮时,刘秀才从家里离开了。
刘二婶就住在刘秀才隔壁,结果天都大亮了都没见着刘秀才家的门打开过,连人声都没有。
刘二婶凑到刘秀云耳边,语气轻轻似藏着惧意:“往常刘秀才打蒋氏,卫昭都会与他动手,别看他是个小孩,下手一点不比刘秀才轻,但他昨日发着热,还有力气跟刘秀才打吗?你说,这人,不会都被打死了吧?”
刘秀云被吓了一跳:“你别瞎说!”
刘二婶白他一眼:“这天都快到正午了,那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没死也被打残了......你是没听见昨天晚上闹出的声儿,吵得我一晚没睡......”
刘秀云只感觉脑了里轰隆隆的响,刘二婶后来又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了,满脑了都是清辞知晓了会如何......
要不,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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