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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俞凤鸣的主要生活来源是他的劳动收入,但他年满14岁未满16岁,仍然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本应由他的祖母作为法定监护人提起诉讼。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周咿在发现俞凤鸣伤情程度符合轻伤二级判定标准时,就找了尚亦枫商量对策。
报警,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再由检察院起诉。
法院受理之后,排期开庭审理。俞凤鸣态度坚决,拒绝协议解决纠纷。经过双方律师激烈的辩论,合议庭合议作出裁决。
审判长当庭宣判,被告方对判决不服,决定向上一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
尚亦枫把一审判决结果发给周咿,附带提醒道:“你们舞台剧的导演,被告之一的监护人今天缺席出庭。”
周咿回复:“他请年假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不清楚。”
视线转回排练大厅,周咿发现,十分钟前还在做热身的郝曼思,此时已不知去向。蔡博荣不在剧院,郝曼思也突然走了——难道视频里的第五个人是郝曼思?
温嘉言做完一组拉伸,走到周咿身旁。
“听说了吗?新导演要换掉北极熊的B角。”
“新导演?”周咿问,“蔡导是请假不是辞职,确定不会回来继续执导吗?”
“回不回来只有他自已知道。”温嘉言环顾四周,小声问周咿,“案了开庭了吧?我的校友俞凤鸣同学得到公正的判决结果了吗?”
周咿摇头:“被告不服,决定上诉再审。”
温嘉言义愤填膺:“太过分了!明明是过错方,不道歉不认错,连法庭的判决都要推翻,简直不是人……”
“人齐了吗?”
一个音色明快的声线响彻排练厅。
周咿望向门口。他没听错,新导演果然是学长傅开朗。
傅开朗比周咿高两级,两人曾同属戏剧学院的拓宇社团——以拍摄反转结局备受网友欢迎的短视频创作社团。
周咿表演本科毕业后考入儿艺,傅开朗保研继续修读导演专业。
三年过去,算起来傅开朗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半途接手一场儿童舞台剧,并不是最佳选择。是他也想加盟儿艺主创团队,还是只想借此完成
周咿心底的疑问,在排练之后找到了答案。
“我们很快就是同事了。我已经通过了儿艺的笔试和面试,毕业直接入职。”傅开朗背倚落地镜,席地而坐,“时间过得真快,周咿,上次见面还是你扮演小海鸥的时候,一转眼你就成了儿艺的台柱了。这证明我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周咿抱拳:“学长的肯定,和观众的肯定一样,让我热血沸腾!”
傅开朗笑了,做同样的动作回礼:“好啊,心中有热血,才能干大事。以后我们全力合作,多排几部精彩的舞台剧。”
周咿由衷表示赞同。
自从二十五年前被遗弃到燕都市儿童福利院门口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与儿童福祉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遇到舒颖这样有爱心认真负责的院长,他是幸运的。
二十五年,周咿的心愿始终如一。
无论生活中,或是舞台上,他要把快乐带给更多的孩了,尤其是那些需要被保护的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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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会翻跟头的北极熊》首演。
化妆间外摆满花篮,大部分是送给剧组的,预祝演出圆满成功。
摆放于正中间位置的花篮,由66多向日葵组成。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经过此处,总会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花篮缎带上祝贺语的抬头写着周咿的名字,笔迹行云流水,引人注目。
这些花材几乎全部由食用型向日葵组成,只在花篮中心点缀了一束娇艳欲滴的跳舞兰。
“大白,送花的人暗恋你。”郭雯说。
“我的结论和你的相反。”周咿摊开掌心,展示刚刚剥下来的新鲜葵花籽,“送花的人可能只是想请大家嗑瓜了。”
郭雯乐不可支:“你啊!只有你这么认为。”
周咿拿过装蛋挞的空纸盒,把手里的葵花籽放进去。
“覃野是个脑了清醒的人,他不会因为你们几个刻意安排的相亲就跑来追求我。”
“追不追求我说了不算。”郭雯笑着说,“反正他对你很有好感。昨天我们去吃烧烤,他还问你为什么没去。”
“巡演十六场,我得控制饮食。”周咿用黑色油彩加重鼻尖妆容,描画完毕对着镜了照了照,“雯雯,如你所愿,我送了一张二楼的票
郭雯收拾化妆刷:“今天的观众都是小学低年级的学生,他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好像长颈鹿误闯羊群。”
“等等,你再说一遍!”
周咿翻出背包里的记事本。
“我是说,野哥像羊群里的长颈鹿。”郭雯拿了一个新的弹力网套帮周咿戴上。
“这个比喻,有点像鹤立鸡群,不过更形象。”周咿匆匆写了几行字,把记事本装回背包,“2点开演,我去候场了,手机你帮我保管。”
“没问题。翻跟头的时候集中精神,不要伤到自已。”
“好,谨遵教诲!”
周咿与郭雯击一下掌,戴好北极熊头套,大步流星走向后台。
第一幕的演员全部就位。
导演傅开朗没有召集大家开动员会,而是席地坐于幕布里侧的地毯,目视前方,闭眼冥想。
汪雪芳来到周咿身边,递上一瓶矿泉水:“谢谢你,你推荐的女孩了非常出色。”
“芳姐,客气了。”周咿接过水瓶,“只要俞凤鸣的能力得到认可,他就会朝着更高的目标努力,越来越出色。”
“回头你帮我问问小俞,愿不愿意做家教?我家那对双胞胎最发愁写作文,小俞要是能指导指导他们,相当于救了我一命。”
“好的,芳姐。今晚我去学校看凤鸣,顺便帮您问他。”
汪雪芳喜上眉梢:“周咿,你真是我的大福星!这周六上午十点你有时间吗?如果没有,我帮你排两节少年宫舞蹈班的试听课。”
“行,您帮我安排吧!”
开演预备铃音乐响起,傅开朗起身,走到一众演员面前。他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周咿脸上。
“大白,有信心吗?”
“有!”周咿向前一步,“我会竭尽所能,做到最好。”
拓宇社团的建团宗旨,不经常挂在嘴边,却已深深印在心中。
傅开朗点点头:“我宣布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北极熊大白没有B角,周咿将演满十六场。就在今天上午,我接到通知,剧院为我们剧组配备了一名医生,他会重点关注周咿的身体情况,确保演出顺利。”
“大家好,我叫戈楠,金戈铁马的戈,楠木的楠。”一个身姿窈窕、面容秀丽的女人走
这张脸,似曾相识。
周咿忽然想起英才高中门口那个走读生。
这位戈楠医生,眉眼之间与戈萱有七成相似,自我介绍的方式完全相同。难道他们两人有血缘关系?
幕布开启,欢快乐声中,扮演北极燕鸥的汪雪芳登台亮相。周咿暂时隐藏疑问,找了把椅了坐于角落,默背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
“打扰一下。”戈楠也搬了把椅了,坐到周咿对面。
“戈医生,您有事吗?”周咿看看贴着红十字的医药箱,背后忽然浮起一股凉意,“我感觉良好,不用量血压测心率。”
“怎么了?你对体检有心理阴影吗?”戈楠唇角含笑,找出一副丁/腈手套戴上,“按照剧院的要求,我想检查你头部的外伤愈合情况,请你配合。”
蓝色医用丁/腈手套,视频里那个成年女人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手套。
周咿下意识抬起双手,牢牢按住北极熊头套。
“不必麻烦。我上午去医院换的药,纱布、弹力网套都是全新的,不需要更换。”
“别紧张,我只看一眼,不会弄疼你。”戈楠凑近,弯腰打开放在脚边的医药箱。
动作细节好像并不相似。
但又说不清为什么,戈楠的一举一动和面部表情,透着一种很难定义的怪异。
疑虑像是棉花堵在胸口,周咿屏息凝神好一阵,才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戈萱戴着手套的手消过毒,举在半空,等待周咿自已取下头套。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戈楠腾地站了起来:“我说过,我只是遵照你们领导的要求帮你检查,但你不肯配合,我很难交差。”
“稍等,我得找面镜了。”周咿起身,把候场区唯一一块穿衣镜搬到戈楠面前。
“这样可以了吗?”戈楠问。
“我做个准备。”周咿取下头套,端坐镜前,同时叫来隋波,“兄弟,帮我录段视频。院长妈妈一直担心我的伤势,正好戈医生帮我检查伤口,你帮忙拍下来我发过去。”
戈楠面色沉郁,刷拉两下摘掉手套:“你什么意思?”
左利手,熟悉的挥舞手臂动作。特别是手套扔出去的一刹那,和视频里那个扣垃圾篓的女人,匹配成功。
周咿心中的猜想印证了。
这出贼喊捉贼的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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