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恶心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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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平母亲的带领下，林峰跟着赵豪走入营地内部，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座木头筑成的高台。

“将军在瞭望台上，你们上去吧。”

这是一座临时搭建而成的瞭望台，虽由木头搭成，却也相当结实。两人一前一后爬上木梯，登上高台后，其上是一身披金甲的中年男子，能隐约看到他头发间的一些白发。

“末将赵豪，拜见林将军。”

赵豪单膝跪地，林峰却是抱拳鞠躬，“林峰拜见林将军。”他是青山派弟子，虽临时编组，这番见礼倒算不得失礼。

中年男子转过身，站如松柏，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沟壑，扎着一个发髻，却是一丝不苟，脸上隐约能看出一些林平的影子。

“赵百户请起，”他将目光转向林峰，一双锐利的眼神透露出身居高位的气质，他是统领二十万军队的将军，一直戍守边疆，眉宇间透露着杀伐之气。

“你便是林峰吧？”他又把目光转向刚起身的赵豪，“我给你找的人可还满意？”

“末将未曾见得林兄弟出手，不过既然是将军推荐，想必是有过人之处。”赵豪话语里并没有隐藏他对林峰实力怀疑的意思。

林将军轻声一笑，“我也没见过呢，不过能让我那儿子直接丢了争斗之心，又能与红楼圣女那等人物相提并论，自然不会简单。”他的目光重回林峰身上。

这番对话让林峰心里一紧，莫非这林将军真的是要替自己儿子扫平前进的障碍？

“林峰，你上前来。”林将军转过身子，却是叫林峰过去。

横竖自己在这林将军手下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林峰心一横，站在了林将军的身边。

“你看到了什么？”

这处高台就是用来观察战局的，林峰抬头看去，远方几十万战士正与妖族拼杀，各式各样的法术喷涌而出，只是距离还是太远，以林峰的目力看不真切。

“战争。”林峰只淡淡回答了两字。

“为什么要战？”

这一问让林峰犯了难，他大可讲些族群大义，但他知道，这战争不过是上层人的儿戏，用来消耗那些在他们眼中浪费资源的人，底下拼杀的将士，不是为了守卫青山派的边疆，也不是为了保护境内的人族，仅仅只是为了消耗掉一些人，为了打压本就一直被人族压制的妖族。

原星五大洲，除去万妖国外，皆由人族掌控，而万妖国所占据的领土，不过是青山派一般大小。

“在我看来，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这就是林峰的回答。

林将军摇了摇头，用手点了一下林峰的额头，“你再看。”

他睁目再看，这一次所见到的场景无比清晰，仿佛就发生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了骑着妖狼的牛头人挥舞着手中的大棒，在这棒下的是一名持刀的兵士，这兵士的脑袋有如西瓜一般炸开，而后，牛头人身下的妖狼衔起这兵士的尸体，开始大快朵颐，那牛头人一扯狼头，转身又与一名人族兵士厮杀起来。

同样的场景在这个偌大的战场上不计其数，也有人族士兵击杀妖族，熟练的剖开妖狼和对面妖族的身体，取出内丹。

这不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妖族战斗的原因是为了自保，而对大多数人族士兵而言，妖族不过是蕴含宝藏的一个生灵罢了，同他们猎杀灵兽一样，皆是为利而来。

“林将军想要我说什么？”林峰问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但他曾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是人族，就应该站在人族这一边。”可现在，看到这一幕的他对这场战争却是无比厌恶。

自从来到原星后，他思考过很多次生命的意义，第一次杀人时，他觉得人家要杀我我杀了他这没什么不对，后来几次跟着狐狸杀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石门的人在通缉他，和合门的人掳走了小淼，杀了他们又有何妨？

后来，他在心里劝自己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杀人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让自己变强就好，他觉得自己只想着自保，保护自己关心的人这很正常。

道韵之争，他坑死了密宗的两人，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两人也想坑死自己，从始至终，他没有因夺宝杀过人，他觉得那是强盗，正如现在在底下厮杀的那些人族一般，他不想做强盗。

“这是一场恶心的战争。”这是他的第二次回答，他毫不掩盖他对这场战争的厌恶，人族的表现，有如那些妖族胯下的妖狼，妄称人性，真是莫大的嘲讽。

林将军斑驳的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不知道对林峰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不过大抵应该是不满吧，林峰这样想道，他毕竟是这支军队的将军，这样的评价他能满意吗？

“赵豪听令。”他站在林峰身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末将听令。”赵豪单膝跪地。

“着你带队从左侧往西南方向进攻，撕开敌人的防线。”西南方向，正是妖族狼骑最凶猛的地方，林峰见到数不清的人族士兵冲上去，却没几个能回来的。

“林峰，你便与我在这儿看看这场‘恶心’的战争吧。”

赵豪退下，独留林峰和林将军立在高台上，这第一战，林峰只做看客，让他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愿意去做一个强盗。

赵豪带领的小队有如一支利箭，虽受到了一些阻挠，但他们的进攻是强而有效的，他们这一队不像其他人贪图那些妖族的内丹，而是携手共进，狠狠的插入了敌人的防线。

妖族那边也加紧往这个方向增援，却是节节败退，因为赵豪他们这一队撕开的这个口子，人族的大部队也迅速从这儿开始攻进去，两边你来我往，除了一地的尸体，却是谁也不能再进一步。

“你知道这一块大平原是怎么来的吗？”林将军突兀的问了一个问题。

林峰摇了摇头，对于这些地理知识，他知道的并不多。

“据古籍记载，南岭曾是一片汪洋，而我们所在的这儿是一片连绵的大山。有一上古大能者在这儿与外族一战，将这些大山直接轰成了平地，南岭的一片汪洋也从这儿泄出，露出了陆地。”

南岭是一片汪洋这件事林峰以前听说过，倒不知是这样来的，不过什么样的大能者才能将大山拍平形成如今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那恐怕只能是传说中的‘仙’吧。

林将军的讲述并没有停下，他接着说道：“而原先，南岭这片汪洋的主人是龙族。”

“龙族？”林峰有些惊讶，他记起了龙海城广场的那座雕像。

林将军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笑着说道：“没错，龙海广场那条龙就是真龙，而龙族又为妖族之主。”

“这么说与那上古大能者一战的就是妖族？”

林将军摇了摇头，“当时妖族和人族是同一联盟。”

“那外族又是？”除了人族和妖族，林峰并未听过还有其他什么族。

“外族是什么并不重要，不过是历史长河上的一个名字罢了，没了也就没了。”

是的，没了也就没了，正如今天的人族与妖族之战，若是千万年以后只留下人族，妖族怕也只是用外族来形容吧。

“人族与妖族的联盟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南岭由湖变为陆地，这片多出来的肥沃土地便成了一块香饽饽，曾为妖族之主的龙族一干强者却是不知所踪，人族抓准时机，占据了这块地盘，而后，为防妖族壮大，作为妖族之首的龙族受到了大清洗，从此妖族一蹶不振，最后被压迫到只有万妖国这块地盘。”

龙族强者不知所踪，这也太蹊跷了，林峰继续听下去。

“原本几千年前妖族就会被人族完蚕食，白狐一族却是横空出现，重掌妖族大局，自此，人族与妖族开始了拉锯战，也就是你说的‘恶心’的战争。”

林峰听得一脸问号，龙族强者不知所踪，林峰还猜测是人族使了什么绊子让他们‘消失’了，可白狐一族横空出现又是什么鬼？总不能是人族给妖族造了一个头领吧？可这有什么用，当时的妖族不都已经快被蚕食了吗？

“你的问题都来自于上面。”林将军指了指天上。

林峰恍然大悟，‘仙’之存在虽飘渺，但却有迹可循，他觉得虚妄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没站在那个位置。

“这凡世，不过是上面的棋盘，在你不明白下棋者的意图时，不要轻易给事情下定义，对你而言，做好自己的事便够了，或许有一天，你能帮我问问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

林峰恍然，在他看来林将军已经身居高位，却还是不能得知下棋者的意图，而他的这一席话，虽然否定了自己先前对这场战争的看法，但从他最后一句，也能知道他对这场战争的迷茫，而他现在之所以在这儿，不过因为他是人族，既然不能避免战争，那总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行事。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