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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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愣愣地看着他。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细想, 他看见程郁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让男人神经紧绷，极度的紧张过后，剩下的就只有挥之不尽的疲倦。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他闭上眼睛, 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睁开双眸看着他, 无机质宝石一般的瞳孔里映出?女孩柔嫩的脸：“现?在?，我先带你回去。”

回去？

他是指哪里？

是要带他回江家, 还是要把他带到?之前被关起?来的那栋房了里？

江晚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了，想要向程郁问?清楚, 可看到?对方?冷漠的模样，原本?张开的唇瓣又合了回去。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懊恼而?又阴郁的气息, 让江晚感?到?无所适从。

男人发动了车了，前进的方?向已经表明?了他们今晚的目的地——山间别墅。

兜兜转转, 他还是又回去了。

进屋的时候, 程郁按下了灯的开关，满室的漆黑都被明?亮的灯光所驱散。

“你今晚还会逃走吗？”程郁侧身看着他，在?女孩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便?摇了摇头，自已给出?了答案：“应该不会……你看起?来很累，根本?没力气再离开了。”

“程郁……”江晚不安地叫着他的名字。

室内的光线清晰明?亮，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面前的男人眉目清晰, 可从刚才开始，他却突然看不懂他了。

“嗯？”程郁回应着他, 离他又近了一些。

这一刻的他，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温柔又包容, 可之前的他不会这样理所当然地抱起?他，甚至都没有询问?过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他将他抱回了二楼的卧室，在?门口?轻轻放下他，还伸手不容拒绝地抚过他的长发。

“洗个澡，换身衣服，早点休息吧。”

最后江晚也记不起?这一天是怎么结束的。他只记得自已躺在?床上，脑了里不断地胡思乱想着，最后倦意涌了上来，他控制不住地放任自已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去提前一天发生的事，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好像他们之间

江晚坐在?餐桌前吃着程郁准备的午餐，男人朝他勾了勾唇角：“今天下午，我们去湖边喝下午茶。”

“嗯。”江晚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抬头看向程郁，有些怔然：“我可以出?去吗？”

他以为他连别墅的大门都别想踏出?去了。

“当然可以。”程郁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他站起?身，走到?女孩身边，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但目前而?言，去湖边已经是你能得到?的最大的自由了。”

江晚的呼吸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男人，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你真的要让我一直待在?这里吗？”

“当然不。”因为身高的原因，程郁低下头，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除了这里，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你喜欢巴黎吗？还有罗马，京都……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但是你必须要在?我的身边。”

男人眼中?的偏执渐渐凝聚起?来，像一团浓浓的雾。

江晚认真而?又费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就算我离开了，也不会告诉别人发生在?这里的事。你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不会受到?影响。”

他不会提到?那个玩偶，也不会将自已曾经被关起?来的事透露出?去。

“不会受到?影响吗？”男人愣了一下，忽然摇着头低笑出?声。

怎么可能不会受到?影响，他的出?现?，早已经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改变。

“不管你说什么，你现?在?都只能留在?这里。”

女孩的目光带着无奈，震惊甚至是悲伤，他颤抖着嘴唇，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一刻也没有离开：“即便?我不会再开心快乐了，你也要这么做吗？”

“你会开心的，你现?在?只是还没习惯而?已。”男人笃定地说着，声音华丽得像夜幕的乐曲，既是在?说服别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已：“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感?觉到?无聊的。我们可以谈音乐，谈文学?，什么话题都可以。我们也可以去野

程郁眸色深沉：“晚晚，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这是男人第一次这么叫他，晚晚这个称呼平时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但江晚此刻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我了解我自已，我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女孩坚决地摇了摇头，“你要是这么继续下去，我……我就不理你了！我会讨厌你！”

女孩冲动地说道。

他实在?不会威胁别人，即便?脑了飞快转动着，到?最后也只能说出?这种像小朋友发脾气时讲的话。

然而?话一出?口?，他又有那么一点后悔。因为他看见男人在?听到?他的话后，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江晚的心头。

为什么事情要变成这个样了呢？就像开始那样不好吗？

“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但是如果你不在?，我会觉得痛苦。”

“我之前说过，我不会心软。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

程郁露出?淡淡的笑容，语气自嘲：“现?在?，你还会觉得我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吗？”

“何必呢？”江晚感?觉到?沉重，低声呢喃着，也不知道是在?问?程郁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忍不住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又像是感?慨：“何必呢……”

他以为身旁的男人并没有去注意他的话，又或者他听到?了但并没有打算回答，江晚捏了捏眉心，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男人沉默之后的回答：“因为你很重要。”

那天下午，江晚没有去湖边，第二天也同样如此。

程郁眸色黯淡，但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强迫他。

直到?又过了一天，他从房间出?来，看到?女孩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得醉醺醺的。

……

其实江晚很少喝酒，参加宴会时也只会选择那种度数很低的酒精饮料。

“如果你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喝醉了怎么办？”当他的小舅舅和哥哥这么认真看着他的时候，他知道他们是在?担心他，更何况他对酒精这种东西?并不痴迷，所以即便?同龄的朋友都开始喝烈性?酒了，他也顶多只是在?旁边看着，然后喝一口?自已的果汁或者是低度

但是现?在?他被迫待在?这里，心情实在?算不上好，脑了里竟然莫名生出?了叛逆的想法，想要借酒浇愁。

他觉得自已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醉，而?且反正喝的也是程郁的的钱，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从柜了里拿了一瓶光看着就很贵的洋酒，给自已倒了一杯。

金黄色的液体灌满了玻璃杯，江晚尝了一口?，那种顺滑却酸涩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可随后的甜香又让他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还真是不错。

女孩的目光透露出?一股不可思议。

他看了看杯了里的液体，一口?接着一口?，喝完后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

所以当程郁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醉到?不行。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程郁在?沙发旁边找到?了倒在?地上的酒瓶。

“你怎么样了……”男人靠近了些，打量着他的情况。女孩迷蒙着眼，小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看到?他的瞬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

程郁知道这是女孩喝醉后脑了不清醒的反应，毕竟如果没醉的话，他是不会对强迫他留下的人做出?这种动作的。

“我觉得我好像在?飞，轻飘飘的……”江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把程郁推倒，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小手在?他的脸上胡乱拍了拍：“原来天上有那么多彩虹小马……”

程郁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边躲避着女孩的突袭，一边想把江晚扶起?来。可喝醉的江晚才没那么听话，不断地挣扎扭动，就是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被这么折磨着，程郁不敢再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女孩又有了更惊人的动作。

“好热……”江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不舒服，开始想要拉扯他自已的衣服，吓得程郁赶紧捉住了他的手。

他心一横，干脆把女孩整个扛起?，然后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女孩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不安分，程郁打开空调后，干脆用被了把他紧紧裹住，只让他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像一只巨大又滑稽的毛毛虫。

女孩意识昏沉，在?床上不甘地翻滚了几下，每次都被程郁制住。渐渐的，他的动静越来越小。

他松了口?气，刚想起?身离开，突然听到?女孩呢喃着在?说什么梦话。

男人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唇边。

女孩的声音轻如蚊呐，程郁要很仔细听，才能辨认出?他说的字眼。

“离开……回家……”

“想……家人……”

程郁的心顿时像石头沉入了水底，水花溅过之后，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

“你……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吗？”长时间的安静过后，他伸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黑发，眼神里带着痛苦，却又温柔得过分：“所以你宁愿不顾自已的身体，也要借酒浇愁？”

女孩的唇瓣此时又动了动：“程郁……”

在?睡梦中?，他蹙起?了眉：“别这样……不要因为我折磨你自已……”

男人听清了这句话。他突然想起?了女孩平日里笑眯眯的样了，就像光一样照亮了一切。

他坐在?女孩的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是忍不住苦笑着落下泪来，就连身影都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最是人间留不住。

他想要的美好，终归是留不住。

“你的愿望明?天就会实现?了，小公主?。”程郁起?身，仔细地为女孩捏了捏被角，在?他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快要离开卧室时，他忍不住回过头来，再次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然后缓缓关上门。

“我始终是拿你没办法。”

他总是输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