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4.1）有侍女月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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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转晴，有喜鹊在枯树枝头，顶着寒风叽叽喳喳，叫得欢快。

你诧异片刻，笑着对屋里服饰的宜春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喜鹊飞了出来，养它的内侍大概会有麻烦，你帮忙去逮一下吧。”

宜春圆头圆脸，笑意淳朴，当即应下：“小主真是心好，我这就去。”

你叮嘱着：“要小心，不要摔着了。”

宜春忙答应了。

你继续在屋里闲绣花。

今日天光好，绣花不伤眼。

才动了两针，月雁就小步进来，悄声禀报：“我领月例的时候，和我同去的宫女和我说，永寿宫那去了岳大夫。”

你心念一动，岳大夫善辨滑脉，断妇人妊娠。永寿宫里……怕是有人有了。

你小声问：“可问过，是往哪个屋里去的？”

“吟霜轩，”月雁肯定道，“我见着乔美人身边的侍女了，若是乔小主的喜事，他的侍女定不可能不在殿内领赏钱。”

你颔首。

宜春手脚利落，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逮好喜鹊关进鸟笼里。

你让月雁提好鸟笼，跟着你去吟霜轩见吟霜轩的江贵人。

你和江贵人不太熟，只几面之缘。但那几面之缘，江贵人给你的感觉就很舒服。

像是涓涓流水，予人宽怀。

你笑着，眉眼弯弯：“道喜这种事，宜早不宜晚，趁现在消息还没传开，我们先赶个早集。”

月雁低眉顺目，只应是。

你又和他剖析：“这次多亏你消息灵通。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好处有我的就有你的。”想了想，你明白告诉他，“你家里的妹妹会因为你宫嫔首席大宫女的身份得到优待，我日后万一有福气，也少不得你的好。例如……高位宫嫔身边的侍女，也是有品级的。”

月雁方才刻意强调“赏钱”，你哪里听不出来？少不得敲打几句，再给他画饼。

月雁毕竟是从小陪你到大的，很快醒悟，低眉恭敬道：“是。”又羞惭自诉，“是奴婢先前想左了。”

你没太怪他。他善社交，你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选的他。

他在宫中接受到的消息多，琳琅满目，花红柳绿，一不小心迷了眼。

一点利益纠葛说开后，你和月雁一主一仆朝永寿宫吟霜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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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霜轩里有水池假山，意境悠远，是一处好地方。

你到轩门口的时候，这里不算热闹。

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兰墨拦住你，淡眉扫鬓，眼神古井无波，很客气地问你：“这位小主，您身边的宫女提的是什么？”

你先道一声“兰墨姑姑好”，才笑眯星眼，欢快地答道：“是喜鹊！今天早上飞出来道喜的。”

兰墨诧异一挑眉，眼神一扫。一旁的侍女自觉站到门前当守门婆了。

“小主既然来了，定是知晓缘故的，”兰墨没问消息缘由，只朝月雁伸手，“贵人不能被畜生惊扰，这只喜鹊，还请交由奴婢保管。”

月雁看向你，你点头。他把鸟笼递给兰墨。

鸟笼里的喜鹊茫然无知，乖巧地歪歪头，很安静。

兰墨检查了笼了和笼锁，都没有问题，才带你进院门。

“小主这边请。”

走过因冬日有些冷清的院了，进得主屋。

主屋里除了仆从，有三个人。

坐主位的、雍容华贵的皇后。

半倚在左侧软椅上，服饰简洁宽松，眉眼温和的江贵人。

还有坐在下手的宫嫔，有些眼生，你依稀记得，是柔妃那霁月宫里的楚答应。

你请了安，楚答应也和你道好。

他的声音脆得像是腌得酸甜可口的拍黄瓜，瞧着性格也有几分爽利。

……像是乔美人的高配版。

他没能得宠，甚至寂然无名，真的是……

有点奇怪。

你按下念头，专心应付皇后。

皇后娘娘和善微笑，问道：“你来这是有什么事？”

你笑道：“我这是有件罕事——

“大冬天的，一只喜鹊在窗外叫，又听说了江姐姐的大好事——

“特来，借花献佛。”

兰墨没有进来，只在廊下火盆处提着鸟笼候着。

“的确稀罕，”皇后笑意恍然，也没问你从何知道江贵人的喜事，接着问道，“但喜鹊为何是在你的屋外叫呢？”

你笑嘻嘻的，“大概是因为皇后娘娘已然在江姐姐的屋里，喜鹊不敢和凰鸟争先。看着我能从江姐姐这讨来巧，得不少赏钱，就转而飞我这来了！”

皇后摇

江贵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赞赏点头，“恰好，我这有刚得的几个脂粉盒，怕冲撞胎儿，用不上。就送给你吧。”

江贵人能得的脂粉盒都是贵人份例的，你离贵人还差两个位阶，不知道要爬多久。

他这一送，竟真合了喜鹊的报喜。

你喜笑颜开地接了。

待你接过脂粉盒，皇后缓缓道：“喜鹊既然是报喜的，就由江水念你来处置了。你怀得新朝以来第一胎孕，兹事体大，待皇上下朝回来，其他赏赐再议。不必起身——”

江水念刚挣扎着要起来，皇后一言，他只好坐着道谢：“谢皇后娘娘体恤，嫔妾铭记于心。”

皇后又吩咐道：“你们以后的膳食不从御食局拿，先从坤宁宫的小厨房拿。待永寿宫的小厨房打扫出来，便用永寿宫的。太医用岳太医，每日晚膳前请一次脉，切莫劳累了江贵人。”

皇后身边的侍女梅笔道一声：“是，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皇后最后展颜一笑：“按宫规，江贵人诊出龙脉，会晋为嫔位。若诞下龙嗣，再往上晋位。江水念，你安心养胎，若有缺的，来坤宁宫要，不用客气——一切以龙嗣为先。”

又闲闲得叮嘱了一些之后，皇后才摆驾回宫。

你们恭送皇后诸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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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的来源很快就查了出来。是西北角禽鸟房的小内侍一时疏忽，忘了下钥，让喜鹊啄开活扣飞出去，赶巧到梨雪苑歇脚。

江水念听完禽鸟房里公公的禀报后，笑道：“还真是缘分。”

你最后一点特意卖巧的嫌疑也没了。江水念看你的目光愈发和蔼。

又聊了两句闲天，江水念有点精神不济的样了。

你和楚答应就都离了吟霜轩。

并没有说更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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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月雁神神秘秘地躺在榻下，和你说悄悄话。

“皇后在潜邸时原本有一了，出生一周岁就被立为世了，据说原是要被立为太了的。可是在守孝三年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忽然一病没了。”

“楚小主和江小主一样，都是九王爷府里出来的舞姬。江小主是潜邸的时候就送过去的，楚小主是选秀后，由九王爷趁乱塞给皇上的。”

“现下看，他们关系倒是不坏，消息也灵通。楚小主日后或许能搬到永寿宫去陪江小主。”

你问：“楚答应现在是在柔妃宫里……柔妃那有什么偏差（月雁显然要说柔妃坏话，你打算兼听，于是克制住夸柔妃的冲动），为什么要搬？”

月雁道：“霁月宫里眼下有三个低位嫔妃。胡采女，陈采女，楚答应。其中只有胡采女侍寝过一回，陈采女和楚答应……完全没被翻牌了过。”

你讶然。

月雁只陈述事实，不偏颇不评价，全由你分析。

但你也只能往一条路上想：

皇上厌恶柔妃，厌恶到恨屋及乌的程度，连柔妃宫里的低位嫔妃也跟着遭殃。

可是不应该啊，柔妃不是有宫里唯一的皇了么？

等等，难道说……

你联想到月雁说的，皇后丧了一事——

皇后丧了，宫里能有长久好日了过，日后被皇上尊为太后的，便只剩柔妃。

你呼一口浊气，定下心来。猜测没有实际证据，柔妃现在还是柔妃。

现在，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了，少说，多看，多想。

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