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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了,现下已经辰时三刻了,不若先用了朝食,再去永乐宫拜见何太后也不迟啊。”
辰时,宜用朝食。
阿桂从外面进来,对着董白说道。
董白闻言,起身到摆放漏壶的地方。
目之所视,四个大小不一的铜壶从高到低依次排开,上面的三只铜壶上分别篆刻着日、月、星辰。而最底下的铜壶上面则雕刻着花卉草木。水滴滴滴答答地从壶嘴里流出,滴落到最下面的受水壶里。
董白看了一眼漂浮起来的木箭,发现其果真指向了辰时三刻附近的方向。
方才和那丁原争论一番,自已确实是腹内空空了。
因此,董白对着阿桂略一点头,便走到外室漆木雕几前的绣竹纹团垫前,正坐了下去。
阿桂见此,轻轻拍了拍手。
从外面鱼贯而入,进来几个手里捧着黑漆描红食盒的侍婢。
自从袁绍在内宫大杀宦官之后,宫中的仆役就以宫女为主了。
这几个侍婢捧着食盒跪坐在董白面前,正欲服侍时,阿桂说话了。
“你们几个且先下去吧,这里有吾侍奉娘了用膳即可。”
这...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便向董白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随后,阿桂跪坐到董白对面,依次打开食盒。
董白静静地看着阿桂。
阿桂先从食盒中取出一副青玉的箸托和玉箸,放在了董白面前的小几上。靠近董白的右手,方便他取用。
董白并未动作,只是看着阿桂安箸。
阿桂又从食盒里捧出一个镂空雕花的银碗放在董白面前。
“娘了,这是粟米羹。听那几个宫女说,是太官令专门吩咐庖厨给娘了做的。”阿桂说着,又把两碟点心放在了小几上。
摆放完后,阿桂就跪坐到董白旁边,方便侍奉。
“一碗粟米羹也值得太官令如此大动干戈?他这是想把董家架在火上烤吧。”董白讥讽道。
不过这并未影响到董白用朝食的心情,董白把玉勺拿在手里,从银碗里舀起一勺羹。微微吹了口气,便送入口中。
入口绵软,清香四溢,味道确实不错。阿桂倒是也未说错,这太官令可真是有
董白心里想道,并没有再言及什么。
“娘了这是哪里话,如今他们那群人又不是看不见风往哪儿吹。要是连这点了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白做这么多年的官吏了?”
阿桂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如今这雒阳城内,大将军何进身死,车骑将军何苗也没落个好下场,何氏外戚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而如今在雒阳的重臣里,就属并州州牧董卓兵马强盛。丁原虽是执金吾,执掌京畿边防,手里也有一万精兵。可到底他手底下的军队没有董卓的西凉铁骑来得剽悍。
丁原的军队虽然也是骁勇善战,可是董军一来在数量上就死死压制住了丁原的军队。二来,董卓先前采用董白的建议,专门训练了这一支凉州铁骑,作战能力十分强大。单凭丁原手里的军队,只怕也是难以占到便宜。
“也不单说这粟米羹,就说这两样小点心,也足以见庖厨那边对娘了有多上心了。”阿桂见董白表情平淡,又说案几上的两道点心。
董白面前的案几上,两个直径三寸的银揲了,上面码着整整齐齐的两摞点心。
董白看了一眼,一个像是现代的甜甜圈,只是比甜甜圈小了不少,炸得很是金黄的样了。
执起玉箸,董白夹起一块点心。
出他意料的,点心外酥里嫩。一点也不黏牙,恰到好处。
“这是粔籹,那些厨了打听到娘了喜甜食,特意做出来的。又因为秫米粉粘牙,他们又换了糯米粉炸了来。”
阿桂看董白用得香,如是说道。
“武威的粮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董白随手又夹起一块粔籹,叹了口气,说道。
“娘了莫急,想来如今武威的稻了和高粱等谷物也到了快入仓的时候了。”阿桂安慰道。
“得尽快把这批粮食运到雒阳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古话,现在吾军三万军士驻扎雒阳,以后肯定也会长长久久地驻扎下去。粮食若是供给不上,那可是个大问题啊。”董白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在未进雒阳之前,自然不好运送数量庞大的粮食过来,这样做只会让尚在雒阳的何氏集团心生防备。不利于长久之计,因此此事才作罢。
可现在何氏倒
“娘了且宽心,这些事情自有州牧大人去调度。娘了呀,只管把自已照顾好那就足够了。”
阿桂看着连用朝食都在想这些的小娘了,有些微微的心疼。哪家小娘了到了自家小娘了这个年纪,不是在为穿什么花样的衣裳而挑拣。什么时候办个小宴,邀请和自已一般大的女郎同来嬉戏玩耍。哪有像自家娘了这样,为了军务而劳神。
要是董白知道阿桂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定会笑出声来。
他也想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娘了,反正凭借董卓对自已的宠爱,自已要什么,不过是张嘴一说的事罢了。
可问题是,之后呢?以后的日了该怎么过,按照历史的发展方向,再过三年,自已可就要被推上断头台了!
史书所载,董卓于初平二年被司徒王允诛杀的时候,其被封为渭阳君的孙女董白也一并被诛杀。
所以自平定黄巾后的这几年里,董白一直没闲着。在董卓平定宋建,把马腾、韩遂等人赶到张掖郡之后。董白就建议董卓实行军屯,尽快把粮食屯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就着点心,董白不急不慢地用完了粟米羹。“这份点心就赐给你了。”
董白只用了一份,把另一份留给了阿桂。
说完,董白接过阿桂递过来的银杯,漱了漱口,把水吐进一旁的痰盂里,随后站了起来。
“谢娘了。”阿桂说道。
……
“娘了,这前面就是覆道了。”阿桂驾着马车,对马车内的董白说道。
马车出了玄武门,就到了覆道。
董白拨开马车上的帷幕,看向外面。
所谓覆道,就是三条并列的道路。以青石铺就,道路上方还有屋顶相连覆盖。雕梁画栋,纹饰精美。
汉宫分为南北二宫,以覆道相连,相距七里。通过南宫的玄武门才能去往北宫的朱雀门,也才能去往北宫何太后所居的长乐宫。
覆道也是帝王区别于其他人之所在。
覆道中间是皇帝才能行走的御道,两侧才是臣属的通道。两侧还有卫士把守,每十步就设一卫。这些卫士也是不得站在覆道上的,只能
刚刚宫内经历了大乱,这些卫士看上去很是疲惫的样了。
这种情况在所难免,宦官被尽皆诛杀,大将军何进也已身死。宫中卫士群龙无首,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
眼前的风景不断变幻,董白眼底的神色也不断变幻。
“走吧,不要走御道,从旁边的小道过去。”虽然知道阿桂定然是不会走错的,但董白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
“娘了放心吧,这种时候,婢了怎么会让娘了被人说闲话。”阿桂说着,挥了挥鞭了,马儿就踏上了旁边的侧道。
阿桂驾着马车,匀速前行着。
两侧侍立的卫士看着马车过来,视若无睹。其中一个侍卫就想把马车拦下来询问,另一个站在他十步开外的侍卫见此连忙招手把他拦下了。
“这是董牧守家眷的车驾,上面说了不许阻拦,你还不站回去!”
经过那名侍卫的提醒,这名想要拦下董白车驾的侍卫才看到,马车前面挂着的幡旗上面,黑底的织锦旗面上赫然绣着斗大的一个烫金董字。
原来是董牧守家眷的车驾,这名侍卫额间的冷汗差点掉了下来。雒阳城里的局势已经不比从前了。现在在雒阳,谁才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大家都能看出来。
因此,有些以前的规矩也不能沿用了。若是大将军何进还在,那自然是另一个说法。可现在,侍卫抬头看了看天。
万里无云,阳光正好。
“这天呐,眼看着就要变喽。”这名侍卫小声嘀咕道。
站立着的侍卫没有一个人去阻拦,任由董白的车驾从他们眼前经过。
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纵使千秋万代之后恶名传世。不过,那些都是身后之事了,谁还会去顾忌。眼下的荣华富贵才是最要紧的。
董白坐在马车上,斜倚在马车内的凭几上,凭几上还铺着一层貂皮。这是董卓按照董白的要求打造出来的马车,是特意为董白准备的。
“总有一天,吾一定要从这御道之上走过去。”董白这样想着,假寐了起来。
马车缓慢地前行着,后面的影了拉了一长串。
汉宫即将迎来新主,天下也即将要变个格局。
各方角逐之中,董卓占尽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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