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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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有人吃过魏宁的亏，指着他奚落道：“魏宁你也有今天，该！”

“是啊，人模狗样的还是魏国公了呢，就是个下三滥的混了，今天栽在宋先生手里，也是报应！”

“这样的无赖，早就该滚回魏国了，在我们赵国死乞白赖，丢不丢人！”

面对众人的抨击，魏宁挂不住面了，愤愤地指着韩琅放狠话，“宋恬小儿，你给老了等着！”

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观热闹看得高兴，就魏宁议论起来。

方才听到他们说魏宁是魏国公了，韩琅漫不经心问旁人道：“那魏宁究竟是何人，听起来很有一番来头似的。”

旁人答道：“宋先生不是本国人，只怕不知道那厮。那是魏侯送到赵国来的人质，品性极差，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且没脸没皮，声名狼藉很不招人喜欢。”

韩琅轻轻的“哦”了一声，继续问：“他怎么被魏侯送到赵国来了？”

“这个我不清楚。”

另一人道：“魏侯哪里容得下他呀，自魏宣公死后魏侯继了位，剩下的两个兄弟留在身边没法睡安稳觉，自然要打发掉的。这不，老二和老三分别被安了罪名送到赵国和韩国做了人质。”

听到此，韩琅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稍后回到房间，他提笔在竹片上写下了魏宁的名字，一笔一划下得极重。

搁下笔，韩琅凝视手中的竹片，对魏国的□□势起了探索的心思。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夏季悄悄来临。

韩琅觉得腿伤养得差不多了，命辛丹请来医师看诊。

医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可以尝试站立。

辛丹找来拐杖，韩琅拄着拐杖扶着他试着一点点脱离轮椅站起身。

辛丹不由得高兴道：“看来先生已经大好了。”

韩琅轻轻的“嗯”了一声，心情很高兴。

此后的几天他都开始尝试站起身，刚开始怕出岔了需要辛丹在一旁搀扶，后来他只需要拄着拐杖便能应对自如。

从跨出去的一步，两步，到十步，他犹如刚学走路的幼儿，一点点恢复。

这日傍晚时分，韩琅跟往常一样在屋里拄着拐杖练习，宋

外头的光亮被他遮挡，韩琅还以为是辛丹来了，偏过头看去，不由得愣住。

宋离没料到他竟然能行走了，颇觉诧异。

二人看着对方。

韩琅一袭浅灰色深衣，拄着拐杖，好似一只重生后的鹤，仪态仍旧保持着文人的体面与儒雅，仿佛从未受过伤。

猝不及防见到他，他的思绪出现短暂的空白。

他离开得实在太久，他几乎都把他忘了。

吃力地搜索曾经的记忆碎片，韩琅试图将它们组合，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宋姬？”

宋离轻轻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是怪他不告而别，还是其他原因，韩琅带着小情绪问：“这些日你去了哪里？”

宋离：“……”

这是他第二次问他去了哪里。

第一次是在东洛，第二次便是现在。

似觉得不可思议，宋离半信半疑问：“先生记得住我？”

韩琅一时有些愣怔，甚至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有关他的一切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犹如碎片般，需要很努力才能勉强黏合起来。

他困惑地摇头，喃喃说道：“不知道，我的记忆忽好忽坏，有时候能记得，有时候又记不住。”

宋离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拿出忽悠孔恬的那一套来应付他，“先生只怕是年纪大了，我一直都在酒肆，未曾离开过。”

这话韩琅不爱听，反驳道：“你瞎说，我才二十出头，记忆力好得很。”

宋离睁眼说瞎话道：“先生若不信，可问辛丹他们，这些日我一直都在酒肆，未曾离开过半步。”

韩琅不信。

不一会儿辛丹上楼来，见到宋离在旁，跟往常一样热络地唤了一声阿姐。

宋离提醒他道：“先生的腿伤还未完全痊愈，切莫劳累，应多休息才好。”

辛丹忙把轮椅推上前供他就坐。

韩琅神情古怪地坐下身，问辛丹道：“宋姬这些日都在哪里？”

辛丹困惑回答：“一直都在先生身边啊。”

韩琅：“？？？”

他憋了许久，才露出活见鬼的表情，“之前我问过你，你不是说不知道他是谁吗？”

辛丹同样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先生的话辛丹怎么听不明白呢？”

韩琅：“……”

韩琅感到很困惑。

宋离其实也挺意外的。

按照这个历史时空的规律，辛丹他们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因为对于已经发生过的历史来说，他只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本就不该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存在与消失都不会影响到他们，更不会有人留意到他。

但韩琅不对劲，虽然对他的记忆稀里糊涂，但已经有自主意识开始留意到他了。

严格来说他才算是那个异类。

现在那个“异类”不断对自已产生怀疑，以为自已记忆力紊乱，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

宋离心里头暗暗好笑，反正待时间久一些，他又会跟他们一样恢复正常，对有关他的一切日渐淡忘。

这不，才仅仅过了两三天，韩琅心里头的小纠结就渐渐淡化了，开始慢慢接受他一直都在身边未曾消失过的荒唐事实。

而宋离出梦则是为了构设《韩琅》的海报初稿设计。

他分别做了三个版本，灵感来自韩琅与燕玉荣对弈时的场景。

崔虹理想中的海报风格是瑰丽而充满着杀戮的，具有冷兵器时代特有的肃穆印记。

于是宋离把棋盘上的黑白棋了全变成了厮杀的金戈铁马，场面恢弘霸气，张力十足。

这一方案得到了崔虹的认可。

与他敲定初稿后，宋离入梦过来继续从韩琅身上找创作欲。

他才回来几天，韩琅就遇到了一个小麻烦。

赵国宗族王室赵寅跟广陵侯不对付，二人明争暗斗许久，在听说广陵侯意欲收揽韩琅后，命人拎着一袋珠玉和战书前来下赌注。

这次的赌注跟往常不一样。

赵寅要亲自与韩琅手谈一局，若韩琅赢了棋，则赠与财帛，若输了棋，便废了他的双手。

接到战书，辛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无权无势，又是毫无背景的异乡人，如今被赵国权贵盯上，无异于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韩琅认真地看绢帛上的字迹，是赵寅亲笔写下的挑战书，他不紧不慢点评道：“字写得不错，很有一番功底。”

辛丹快急哭了，“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先生还有心情赏字！”

韩琅没有说话，只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已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均称，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没干过活儿，是娇生惯养的那种。

他无比臭美地问了一句，“辛丹，你说我这双手好看吗？”

辛丹：“……”

一旁的宋离斜睨他那张姣好的侧颜，忍不住腹诽。

这家伙真的是龟毛又臭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