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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南安县寺灯火通明。
自午后,刘釜对行军作战做了安排以后,连绵下了半月的大雪就彻底停了。
各部将领见此,皆心有振奋。而后开始率领各部做起战前准备,记室内,为各处下发的文书,亦是不断传出。
当天色暗后,刘釜再使将领们齐聚共宴,同样算是对一些不同路的将领拜别。
此番两部人马分离,下一次相遇只怕是数个月,甚至一两年以后。而经过这次南中平叛,便是他手上的这支军队,也会真正的发展成为一支能吃苦、能打仗的铁军。
因是战时,按照奋勇军的规定,自不能饮酒。
刘釜遂以茶代酒,给每个部将的案几上,都倒了一碗茶水。
便于众将与宴前,头戴漆黑高冠,已是换上宽袍厚衫的刘釜,望着灯火下,每个人的面孔,举起茶碗,道
“打仗靠的不是人数,我军人马这次一分为二,各有侧重,但请诸位记住,兵不在多,重于精。
便如我和孝直、子美所议。
今次我军两部人马,除伤员会继续留在南安救治外,其余随行兵士众多。但真正冲锋于前,破寨攻城者,当属挑选出来的精锐。
或选四五千人,或七八千人。
且大军于此,攻以平叛是一个重要目的,另一个重要目的,还在于守。
攻在于‘奇’,守在于‘稳’。
奇于战术,另有我军之整体兵力素质,包括我军之纪律、武器、袍铠。
稳于治理,步步为营,扎实推进,不可轻敌。
这一切,全有赖于诸位之配合……
今日,我便以茶水代之,助我军将士能旗开得胜,早日灭掉叛军,于滇池相聚。
饮胜!”
“便如将军所言!”
堂舍内,将领们闻言,纷纷点头,随即拿起茶水,与刘釜一道饮完。
这场聚宴,来得快,散得也快。
散去之后,刘釜单独将法正叫到书舍,交代临行要事。
法正善奇谋,于葭萌关战事时,就已表现了不小的天赋。这次让他和孟达,独领数千部将,平犍为之地,也是对法正的磨砺。
而过去近一年的时间上,前后战事,并没有太大的波折,多余因缘巧合下,最终皆是取胜。
刘釜内心,实则还是有些忧心,法正因此,率部会不会太激进。
便从白日的相议来看,法正与他年龄一般,年轻气盛,未受大的兵败之下。其之用兵,确有些太注重效率。
这样导致的结果,即是普通兵卒的伤亡会增大。说通俗点,就是不太计较普通士兵的损失。
但在当前,还未完全攻克一地叛军,寻得本地兵员补充的情况下,奋勇军的每一个兵卒都是宝贵的。
刘釜需要的大军能在奇谋以袭后,能稳扎稳打的推进,而非冒失进军。
故,将法正单独叫来舍内,一方面想倾听法正对在朱提多地后的治理意见。另一方面,则是再行提醒法正,于南中平叛之事,此同汉中军的作战不同,南中大族,南蛮夷人,非是按规矩出兵者,两两对抗,正面战场上,亦需小心为上。
书舍的炭火这些日都未燃烧,本有供给,但被刘釜下令,全为拿去给伤兵烤用,遂于舍内坐下后,寒意袭身。
待让兵士送来一壶热水,舍门关上,稍暖和一些。
刘釜拿起水壶,为二人案几前的水杯,各添置半杯开水。
然后,他坐下,拿起一杯温手,边看向同样拿起水杯的法正,道“雪已住,道路积雪这段时间不停清理,往僰道之路,又顺江水而下,积雪本就不厚。孝直明日往僰道,想必后日傍晚就能与子度回合。”
法正颔首道“是然。抵达僰道,休息一日,即能启程。这次天公恰好作美,若是晴朗,从僰道出发,一日半的功夫,即能兵至南广。南广之于僰人虽猛,但他们进入山林或可,但于城中,便是自取灭亡。吾有把握,于两日内拿下。
此外,僰道可防江阳、汉安。刘益州心怀叵测,吾欲领兵之后,留两千人以做守卫,季安觉得可乎?”
刘釜将端起的水杯放下,这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于南广的一千僰人,这等小型叛乱,便是不出奇,按部就班的打下去,也能消灭掉。重点是在于来自朱提的叛军支援,但这次奋勇军打的就是意想不到,遂在占据先手的情况下,不用担心朱提孟氏的援军。
法正所言后者,正揣摩到了刘釜的本意。现今,刘璋敌意如此,这次奋勇军在南中辛辛苦苦,所攻占之地,他自不会交出去。
法正显然早先就想通这个环节,现在将留守人数提出,是想看看他这个主将的意见。
“留两千人守卫僰道,并保障好同南安的要道,足矣。只是如此一来,孝直所领之兵便只有四千之众。
南广拿下后,最多只能以计划,使两路之兵进发,还需首尾相应才是!”刘釜注意着法正的脸色,沉声道。
“季安可是担心吾再分一路,取以平夷?”法正嘴角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
早上谋划时,他即以刘釜和泠苞的谋略,太过老成会错失战机。遂在先前部署中,言之拿下南广,兵分二路。实际上,法正已在思索,待拿下南广,能否兵分三路,行以险棋,各以取之。
而能自领四千人往之,法正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有信心的。
没想到,这一切早被主将兼好友的刘釜给看破了。
便是对面,刘釜心道,我对汝了解甚多,别看军前之议好好的,但于战前,全权交由汝处理。说不定见僰人之败后,以分三路也说不定!
不过,刘釜面上还是从容地道“孝直自然不是这般莽撞之人。
四千人分以三路,便是山路陡峭,加以气候严寒,中间兵士另有伤亡,得不偿失。
便是得攻朱提、汉阳,首以补充物资,然后行以治理,以将南广、朱提、汉阳,此三地练成一片。
而于本地的其他夷族,未有反叛者,我打算使孝直再行严格召之!”
法正收起了心情,正色道“季安是想将安夷之事故技重施?以数月前,与正所言的土地拉拢、以战养战之法?
但有先河在,一切顺利的话,或为季安南中之基业也!
那吾等之平叛,确要放缓一些,战后以治。
于此妙尔,该担忧的,当为南中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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