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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卦乾为天。
乾天为下,乾天为上。
六爻阳阳阳(乾),阳阳阳(乾)。
象辞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文王曰乾。元,亨,利,贞。
后世曰六十四卦之首。纯阳刚健,大通至正。君子以天为法,自强不息。
初九爻变。
天风姤巽风为下,乾天为上。
初爻阴变阳阴阳阳(巽),阳阳阳(乾)。
象辞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文王曰初九。潜龙勿用。
后世曰龙之潜藏,锐蓄精养。不得伸张,沉收待放。
……
戎胥牟有苏一番经历,不仅多了三个兄弟,还重遇霄妘,只是如今身份悬殊。在外人看来刺客,是最肮脏、卑鄙且邪恶之人,子受敢以王子身份与其相交,纵使有患难与共的因由,也实属不易了。
或许当年一同救助大小丁的经历,和自己这个被念念不忘的总角故友,对他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吧。毕竟那年刚刚失了母爱,又见要失去父怙,身边只有子衍那等不睦的异母兄弟,正是孤寂忧闷之时。
戎胥牟自感实力确实增强了很多,但心中的牵绊也增加了不少,这一趟有苏之行难说好坏,若让血杀、未羊知道,怕不会有甚么好言语。
刺杀有苏忿成功,他已然具备了晋升血面的资格,在未羊血面的口中,他也算极快晋升的天才刺客之属了。
但想想三目奇鬼,俨然走在了他的前面。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成为自己的死敌。更不用说大巫主、七杀这些原本的仇人。哪怕那位昆仑的黎航御道,但凡生了灭口的念头,他四兄弟加在一起,也只有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份。
故而丝毫不曾沾沾自喜,反而有一股子紧迫压在心头。
何况心、血、魂三煞未解,甚至后两煞都还毫无头绪。也不知血煞与自己刚刚意识到的自身巫血有甚么关连。
他只身上路,南下母窟。从踏出太行的一刻起,算是脱离了血杀峰,重归于母窟的管辖。也唯有母窟才能决定血面众的晋升。
他重临有苏,听说有苏护已继任了有苏伯,倒是未出意料,毕竟有苏忿的儿子年岁尚小。
之后过召国,南渡大河,到孟地,再经崇高山,东南到许地,再到陈地,自蓼(liao)国转南,经英地,南渡大江,到艾国,入鬼山母窟。
一路顺畅,没有遇到甚么波折,以他铜骨小成的修为,大成的战力,不去招别人已经算好的,谁又敢来惹他。
到得母窟时,秋将尽,春将至。
负责评定的血面,告诉他还要耐心等些时日,而刺客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在母窟的一旬,他将《自然经·长生卷》细细修炼了一番,如今无论坐脐、立胸、仰眉、卧心、倒顶、行尾、蹲阴七种自创的姿态,都能轻松运转小周天,任督二脉气不辍。
多年来,周身窍穴早被他摸索着强通了近百,如今更是携小周天之势,有意贯通其余。但却遭遇岔气,经脉隐隐作痛,心中大警。
想起经文中有走火入魔一说。过去真气力弱,用水磨功夫还好,且无知者无畏。如今真气已强,穴道强冲,一旦岔气,轻则功废,重则性命堪忧,不可不慎。
因此他干脆停下来,继续温养经脉,蓄积真气。如今发现这世上不只他一人炼气,来日总能找到切磋求教的机会,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一日到了换岁换季之日,按虚岁来算,转了天,他即满二十。
二十,凡俗男子才算成年,氏族要行束发加冠之礼。
按殷商和大部分邦国的习俗,男子成年后便会佩戴帽冠,或簪插方巾。不过母窟显然不会为他行甚么加冠,对于他们这些藏身黑暗中的刺客,甚至不能被称为人,世间恶鬼罢了。
旧祀新祀交际的夜晚,他回到了豹子三人身死的峭洞。
做了些祭奠,之后时而饮酒,时而为他们吹埙。
回想这些时日,凭耳力倒也偷听了些辛秘,尽管刺客们大多沉默寡言,但与母窟交接任务的只言片语,多少能探知或推测一二。
倒有两个消息让他颇为在意。
其一是血杀与箭杀前不久发生了一场恶斗,以血杀败伤而告结。
“难怪我回血杀峰时只见到了未羊,就不知道他们因何相杀?”
另一个是听得有人接了刺杀殷商三王子的任务,却已失败身死。
这个消息让他稍稍安心了些,“如今想杀大哥,不是七杀亲自出马,就得群血面而围攻,只要他不孤身离殷,当无性命之忧。山中人也还没嚣张到在大商国都刺杀王子的地步。”
仲牟一边静思,一边饮着黍麦酒,如今的修为,已难得一醉,即使喝到微醺,几个周天运气,也能即刻清醒,倒令人怀念起子窟饮用盂伯秘酿的烈酒。
他坐在峭壁的悬台边,曾经豹子就在此处死在自己的怀中。
仰望着夜空的繁星,每一颗都仿佛是一个人在看着他,让他想起一段段往事。
那年在戎胥,也曾与晴姒姐喝得酩酊大醉,懵懂的悸动与难过,至今不曾忘记……
那年在子窟,也曾与豹子三鬼杀人饮酒,有苦一起受,苦中取乐,相互依靠,至今不曾忘记……
那日在有苏山寨,也曾与三兄弟,众少年饮酒欢笑,忘记世间苦难,享受片刻真纯,日后也不会忘记……
他将酒撒向崖下,祭奠着逝去的亲人、兄弟,和少年的自己……
戎胥止、姒姨、周老伯、子峰、大丁、爹娘、大哥、几位伯父、弟弟妹妹、那些感恩的灾民、阿爷、豹子、癸巳、癸亥、山寨的孩子们……
莫非是自己的心、魂、血三煞,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噩运,还是这个世道原本浑浊黑暗,他心中升起了无穷的恨意,更化为了无穷的愤怒……
陡然间,耳中传来下方弓弦崩地一声,紧接着是利箭嗖嗖的破空之声。
巫血随着他的心念而激发,眼中的一切瞬间慢下来。
在箭及身的一霎,躺身躲开。
眼中的第二箭,第三箭,或侧闪、或后翻,一一避去。
直到第五道黑影临身,他听出声音不对,定睛看时乃一杆急旋的短矛。他几乎用尽了气力,以新换的长刀挥挡。矛头偏移,却依然将他的手臂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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