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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颠世走后,大厅安静下来,戎胥季广双眼紧紧盯着那周使,手中铜杖紧了紧,“你到底是谁?这般藏头露尾的。上次见面时,你怕就认出了我,不知是当年哪位相识之人?”
那周使闻言也不再隐藏,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中年面目。
“散宜竞!难怪声音有些耳熟……想不到堂堂周国散宜氏当代族长的胞弟,亲为犬子来我这山沟里,真是好大的脸面!”
戎胥季广一口道破其身份,显然此刻就是这周使的本来样貌。
“季广贤弟不必太谦,你以大商逃犯之身,将这里营治得如此之好,有田有产,有兵有将,若再给你几年,真能颠覆了周边诸邑……但就算让你一统这方圆数百里,又能如何,大商兵马一到,还不是以卵击石,灰飞烟灭,难道再躲回这山沟重新当老鼠?不如看清情势,投效君上,至少没有累卵之危。”
厅外暗藏的戎胥牟听着寨外越来越激烈的厮杀,暗暗思量大寨定然保不住了,四伯要想逃过这次围剿,只靠自己一个可救不了几人,周人既然图谋整个山寨的战力,那散宜竞又早早有所安排,必然准备了不少好手,我该如何利用周人?
他决定静观其变,思索对策,以待时机。
“果然,听说你那侄儿散宜生也是随了你这一副好嘴皮,这些言语哄哄颠儿也就罢了,我难道看不出周昌别有用心,根本是看中了我儿的身世与他的巫血秘法。”戎胥季广阴沉着脸,当场揭破了对方的用心。
散宜竞也不羞恼,似笑非笑着说“季广,你又何尝不是别有用心,你说……若是颠世知道当年他出逃蜀国,生母却是死在你的手上,他该怎么对待你这个太父?”
戎胥季广脸色大变,“你胡说甚么?有甚么凭据,不,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大寨这般诬陷离间?”
“还需要凭据吗,你这一寨子青少,也不知有多少是被你这般弄了来,只需点破,埋颗种子,你以为你那颠儿不会自行猜测吗?你为报仇,也算是不择手段了。”他侧了侧头,余光看了看身后几个手下,其中一人高大,同样戴着面具。
戎胥季广攥了攥手中铜杖,他的肌肉绷紧,阴郁的眼神不时扫向几名周人,甚至厅口神色见异的守卫。
“我从刚才心中就有个疑问,正如颠儿所言,我父子为了长久栖身此山,以为根基,不可谓不小心,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摸上山寨。先前若非是颠儿派人接你等入山,你又哪里能寻得我这寨子。我寨中人一来没有走失,二来进出都是层层设防,能泄露寨子的所在与布防,只有你们周人。看来你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
不好!戎胥牟心中十分不安,事情似乎在向最坏的方向发生着,对方之言八成是真的,四伯显然也有些气急败坏,难道他想此时与周人彻底撕破脸。
就在明处暗处两位戎胥之人,各自犹豫着应对时,散宜竞身后那戴着面具的手下,猛然暴起,数丈之隔一晃即过,一拳刺向戎胥季广,拳未到拳风先至。
而散宜竞的几个手下也纷纷扑向厅口的守卫,几息便尽数击杀,因为变起突然,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戎胥季广这边,以为自身铜骨大成的修为,并没有太将周人放在眼中,却没想到一个交手,便吃了大亏。
刀掌与拳交击,掌骨直接被震断,而对方又一拳来得极快,他匆忙将铜杖横挡,拳打在杖上,而杖狠狠砸到自身胸口,巨大暗力,透过杖身深深震入胸口。
戎胥季广单腿着力,本就下盘不稳,此时倒跌而出数丈,撞靠在侧面的厅墙,大口吐出鲜红。
“是你!当年袭杀我戎胥,我见过你!”
这时对方那半遮的面具,已不能阻挡他的回想,熟悉的身形身手,季广终于认出了仇敌。
炼气士!外面的戎胥牟听出了对方的身法与拳路,正是真气催动,似轻实重。
对方有铜骨巅峰甚至初入罡身的战力,若是寻常巫武,一举一动都会带着十足的劲力,极难隐藏。唯有炼气士,才能做到举重若轻,让人察觉不出其真实修为,这也是致他疏忽的原因。
不敢再等,恐四伯遭其毒手,于是冲破自己这一侧的窗子,窜入大厅。方位上,与四伯与隔着周人,各处一端。
其实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转动无数个念头盘算,四伯的头上也有木窗,但他即使绕去对面,破窗救得四伯,却未必能逃过炼气士之手。
因此心生一计,喊了声“仇子灭死来”,在所有人惊觉时,跃起身后,刺杀散宜竞,这一声喊也引得四伯那边的炼气士回头观瞧。
散宜竞及时转身,但见一黑衣人戴着邪眼血面,来势汹汹,杀意弥漫,心中惊恐,更闪过晦气的念头,莫非是自己安排的山中人,误把自己当作了仇子灭。
他来不及细想,仓促迎击。
戎胥牟在半空劈出了‘鹰落怒’,怒意的一刀,眼看要将失神的散宜竞一劈两段,他却故意缓了缓刀势。
这一缓足以让抢身回救的炼气士赶到,拳迎刀锋。
身在半空的仲牟看准时机,改劈为截,‘虎扑哀’,刀横拳下,对方以真气护手,犹如巫武的罡劲加持。
拳刀相碰,却不料戎胥牟化实为虚,下翻刀面,刀面贴在拳头之下,借对方应变而下压的拳势,探身似蛇,从其拳臂之下钻窜而过。也顺势掠过了稍稍回神的散宜竞。
他以《血刀诀》新学的三招之一,‘心血来潮’,反手撩刀身后。
本该切向后心的一刀,被他有意偏转,散宜竞的手臂应刀而飞。
毫不留身,径直掠向四伯,也不言语,一把拦腰抄起,破窗而出。
所有人都抢向散宜竞,那炼气高手更是连续点穴,为他止血施救,顾不上追击刺客,这场变化来得太快,几人实则一头雾水。
散宜竞忍着断臂之痛,配合点穴,以暗力收紧伤口,咬牙恨道“上当了!来人的刀法好似戎胥的刀法,他们是一伙儿的,戎胥季广绝不能留,只能劳烦熊统领了。”
“放心,他们跑不掉!只是散宜大人,打算如何应对颠世。”
“熊统领只需将他们逼离山寨,我自会告诉那颠世,有刺客劫掠了他的太父,我们与守卫拼死也没拦住,你看我这胳膊,不用伪装了?”散宜竞苦笑着说。
“大人受苦了,罗氏那边我已安排好,只等大人的信号,便会撤兵,熊丽先行告辞!”说着便起身追踪戎胥季广而去。
这熊丽之所以敢托大,是因为四周早安排了不少周国高手,尤其是前后寨之间,可说是拦了个水泄不通。再加上自己炼气的轻身之术不错,奔袭追踪,可谓手到擒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戎胥牟也是炼气高手,虽然负重,却身法不逊色于他。
戎胥牟这边并没有将四伯带去见颠世,那样只会逼双方彻底翻脸,而四伯定然不会屈从周人,前有罗、伊,后有周人,腹背受敌。
大寨肯定是无力抵抗,要么被抓,要么殉寨。自己只能救四伯一人,但想想四伯父子情义和多年心血,未必肯孤身逃走,这就成了死结。
所以他的对策倒与散宜竞不谋而合,干脆一横心打晕四伯,带着他向寨后疾遁。
后寨的守卫本就不多,只遇到十余周人,来不及阻拦于他,就被他飞身冲过,翻出寨墙,向西方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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