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皇叔你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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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台,杨彪撸胳膊挽袖子,纯粹是借故找茬,追着郭嘉到处乱跑,铁了心的要揍他,直接在尚书台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当年同样在议事的时候被曹操给震慑住的这个事儿这杨彪一直都记着呢,现在他的头号大将魏延憋屈的死在牢房,气得这杨彪牙根都痒痒,正好借丁冲的这个机会揍郭嘉一顿出出气。
郭嘉也是真打不过这个杨彪,被追得到处乱跑,刘备则拦着杨彪拉架,奇怪的是作为沙场名将,游侠出身的刘备却拉不住杨彪这个老头,越拦,这杨彪就越是生龙活虎,反倒是因为他在阻拦,弄得维持秩序的金瓜武士都没法把杨彪给摁住了,急得郭嘉破口大骂。
“举荐丁冲的人是夏侯惇,这几天就人就要放出来了,有本事你打他去啊!追着我打干什么,欺负我体弱么?”
杨彪不管,继续对着郭嘉追打,口中叨叨咕咕的喊着:“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曹操拿兖州当他们家的了么?让丁冲来当兖州刺史?他怎么不让他儿子曹丕来干这个职位算了?”
群臣自然都忙着拉架了,而至于此次风暴的中心处,丁冲则一脸无辜,尴尬的站在议事角落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杨彪,嘴可真够毒的。
这夏侯惇,办事儿也真够没溜的。
没多大一会儿,本来决心非大事再也不来掺和的刘协还是来了,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往那一坐,沉着脸俩眼睛一瞪就没人敢放肆了,杨彪更是连忙跪地请罪。
“跟我请罪没用,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朝廷议事,要讲究个依法、依规,奉孝,议事的流程之法还编写出来么?”
“回陛下,已经编写了大半,正等着给陛下您来审批。”
“没必要给我审批,立法会通过了,就给议税阁看,有分歧就上议税大会,举手表决只要超过七成的人赞同就可以试行。”
“是。”
“殿前失仪,动手打人,你们现在是怎么议的?”
“这……初犯的话,是停职思过,罚俸半年,再犯的话,就要革职查办了。”
刘协又问杨彪以及其他群臣道:“怎么说?这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众臣僚面面相觑,最终,包括杨彪在内的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
刘协这才点了点头,问道:“说说吧,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啊,太尉,发邪火么?”
“陛下,夏侯惇举荐丁冲丁幼阳来担任兖州刺史,此人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由他来担任兖州刺史,岂不荒谬可笑?”
郭嘉闻言道:“夏侯惇作为兖州刺史,仅仅只是举荐了一下而已,成与不成,到底用谁,自然有尚书台进行批复,况且幼阳此前乃是司隶校尉,担任兖州刺史有何不可?”
刘协闻言却是皱起了眉。
司隶校尉?莫不是刘备的前任?这是大官啊。
就听杨彪不屑地道:“他那也算是司隶校尉?”
刘协见他们说得热闹,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丁冲,到底是谁啊。”
刚说完,就从角落里脸色通红地站出来一个人,朝他拜道:“臣丁冲,拜见天子。”
刘协愣了一下,何着,人在这呢啊?
你们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人家的面说他坏话,这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一点?
“咳咳,嗯……原来你就是丁冲啊,那什么,现居何职啊?”
“臣……臣也不知道臣现居何职,臣本来是朝中的司隶校尉,后来……皇叔任了此职,也……也没人告诉我要任什么职位,就,就这样了。”
刘协闻言又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陈群,见陈群跟他点了点头,更懵逼了。
这么可怜的么?
当然,刘备前任的司隶校尉,再加上性丁,刘协大概上倒是也猜得出,这个肯定是曹操嫡系中的嫡系了,这帮人居然这么说他,刘备当司隶校尉的时候也没人提他,想来……对曹操来说应该是忠诚有余而能力不足?
所以刘协一听,马上就来了精神,甚至亲自就走了下去握住了这个丁冲的手,给丁冲整的一愣一愣的。
“哎呀呀爱卿啊,当年的事儿,都是朕的疏忽啊!你说你堂堂司隶校尉,三独坐之一,怎么就……哎,都是朕之过啊!”
说着,刘协又恶狠狠地瞪了杨彪一眼,怒斥道:“太尉你今天太过分了,对于为国家立下了功勋的老臣,还是要有基本的尊重的啊!”
杨彪愣了一下,忍不住反驳道:“陛下,他?他是……”
“闭嘴!太尉,朕说你都不听了么?”
杨彪闻言,连忙请罪。
“你不要跟我请罪,跟丁校尉道歉。”
杨彪闻言懵了一下,一脸呆滞,群臣也差不多,全都一副张嘴吃香蕉的表情。
倒不是杨彪跟他道歉如何,而是……丁,校尉?
几个意思啊,司隶校尉的校尉么?
那刘备算什么?
丁冲自己也傻了,腿都抖,司隶校尉?别闹了啊!当年他能当上司隶校尉纯粹是个笑话啊!他连当一个被曹操经营得水泼不进的兖州刺史都不一定能当好,让他当司隶校尉,这不是要他的命么?今晚上关羽就得来砍了他啊!
见杨彪真的在天子的逼迫下给自己道歉,丁冲一时,虽然也觉得颇有些扬眉吐气,更多的却还是惶恐。
这还不算,就见刘协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却牵向了刘备,将两个人加他一共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道:“此前的事情,都是朕考虑不周啊,这个司隶校尉……哎~哎呀,你看这个事儿整的,怎么弄的呢。”
刘备见状,虽然也不知道天子的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但想来,应该也是大有深意的吧?
于是配合地道:“幼阳兄大才,备自从担任司隶校尉以来,一直都觉得才德不足以服众,做起来力不从心,幼阳兄若是有意,备可以退位让贤。”
说完,就见刘协转投一脸热切地看向丁冲。
丁冲心说咱刚才不是一直在谈论兖州刺史的事儿么?怎么就拐到司隶校尉上去了?
天子这不是……想弄死我吧!
这么一想,丁冲的心里就更害怕了,扑通一声就给跪了,“陛下,诸公,其实我……我从没想过做什么兖州刺史啊!这都是元让胡搞,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他真的没跟我通过气的啊!”
说着,丁冲居然转向了朝中诸公中唯一一个铁杆的曹操系国家,冲着他跪着就磕了个头道:“奉孝,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平时也就是喝酒有能耐,其他的都不行的,你要是想找我喝酒我随时奉陪,找我当官,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就不是当官的料。我……我这就跟舍妹离开许都,回谯县老家去了此残生!”
哎~可怜的孩子,看给人家吓得。
刘协也琢磨了一下,这刘备在军中的威望颇高,让这么个货来代替他当司隶校尉的话,可能确实是有点把人放火里烤的意思,给大了。
于是刘协连忙把人给搀扶起来,扶起来的时候发现这货腿都是软的,连忙道:“哎呀你别这样,快起来,你一个过去能当司隶校尉的人,现在怎么就不能当个兖州刺史呢?当然了,这个事儿他们尚书台还得议,这个事请么,还是要以尚书台和议税阁的商讨结果为准的么。”
丁冲一个劲儿的摇头,又重新跪了下来,发自肺腑地道:“自臣的舍妹合离归家以来,日日消瘦,茶饭不思,臣,现在只想在家中照顾舍妹一生,对天下事早已经没了兴趣,更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求天子怜臣对舍妹的一片疼爱之心,放过臣吧。”
说着又转向郭嘉道:“也请奉孝你去跟孟德说一声,就当咱们从不认识,让我跟舍妹太太平平的过完下半辈子吧,行么!”
说来,这个丁冲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甚至因为他两个儿子先后站错队,一个跟了曹植一个跟了曹爽的缘故,连他的记载都很少,但他的妹妹还是比较有名气的,没留下名字,就知道姓丁,是一个敢于在封建社会主动提出离婚的烈女子。
关键是这娘们的前夫太不一般了,正是特么的曹操本人!
东汉末年谯沛一代的几个大姓之中,为首的刘氏是宗亲,其次接下来的曹、丁、夏侯世代联姻,名为三家实为一家,截止到曹操正式起兵之前,按顺序排列的话丁家的地位其实还应该排在夏侯家的前面,说来,这都可以算曹操的宗亲了。
曹家就不用说了,曹操他爹曹嵩那也是当朝太尉,丁家也不次的,丁宫在灵帝年间曾任司空和司徒,地位不比曹嵩低,所以曹操的正妻姓丁。
而之所以丁家在历史上不太出名,好像也远不像夏侯家那样在曹魏备受重用,很大程度上就在于这个丁夫人。
那一年,刘协还没有穿越,曹操在征讨张绣的时候,因为他自己贪花好色睡了张绣的婶婶,导致已经投降的张绣发动兵变,杀死了长子曹昂。
曹昂是丁夫人的陪嫁丫鬟刘夫人所生,刘夫人早死,是丁夫人将曹昂给养大的,貌似有史料记载丁夫人对卞夫人所生的几个孩子,也就是曹丕曹彰曹彰他们也不算太好,出了这个事儿之后,据说这两口子打得很厉害。
反正后来的结果就是丁夫人干脆回娘家去了,曹操亲自去请,丁夫人也不搭理他,不跟他回家,于是稀里糊涂的就离婚了,曹操还特意说明让丁夫人改嫁,可问题是谁敢娶啊!
就这样,丁夫人回娘家一待就是好几年,也算是狠狠的折了曹操的面子。
丁冲的这个司隶校尉也是这么回事儿,这个司隶校尉的官职本来是曹操自己兼任的,从时间上看,丁冲当司隶校尉的时候正好是丁夫人回娘家,曹操和她还没来得及正式离婚的时候。
这不就是哄媳妇呢么!
再说就曹操当政的时候,把军权抓得那么紧,这司隶校尉可不就是个虚衔么,原本历史上,可能是因为这媳妇终究也没哄好,反正这丁冲的司隶校尉也没当几天,这职位就给钟繇了,这个丁冲,也没有被重用过。
所以,当刘备挤掉他这个司隶校尉的时候大家压根也没考虑过他的想法,甚至绝大多数人干脆就把他给忽略了。
其实,这对兄妹也都挺可怜的。
见状,郭嘉的面上浮现出凄惨之色,朝中的其余人也大多面色凄凄,一时间都有一些感想。
刘协也有感想,心想:这是被朝中的政治斗争给卷怕了啊,多好的人啊,放着大官不当,一心只想照顾离婚在家的妹妹,哎~都怪我当年我一不小心骚操作,让刘备把他给顶了。
当然好不容易有个提拔曹操亲信的机会,刘协还是想挣扎一下的,开口道:“这个……当官与否,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个肯定是不能强求,不过以前啊,咱们朝中确实是有政治斗争,这个重臣倾轧,哎~,都是朕的过错,但是人,总得往前看啊。”
接着又握着刘备的手道:“皇叔啊,不管怎么说,你这职位是顶了他的,咱们同僚之间,要互帮互助,亲如一家么,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照料一下他和他妹妹的生活啊。”
刘备一懵,照顾他和……他妹?
亲如一家?
于是刘备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法正跟他说的话。
就在这之前,法正主动找到他并为他出谋划策,说是寻常的世家女子娶起来没多大的意义,曹操的前妻丁氏,贤良淑德,风韵犹存,别人不敢碰,但是咱们可以试试,说不定就能打动这个离婚的女人呢?
这计策出的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刘备理都没理他。
可看天子的现在的意思……
难道这法正是跟天子想一块去了?
这么刺激的么?!
“皇叔,皇叔?你咋还愣神了呢,朕的意思,你明不明不白啊。”
“臣……明白了。”
今晚上就去丁家,帮寡妇挑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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