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回 悟空明性（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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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无的住处有一段距离，慧冰刻意离尉迟观远一点，走在最后。

尉迟观几次停下来等她。

一见尉迟观停下来，她也便停下来。

晓霜嫌他们走得慢，不满地道“何故如此磨蹭？待办了正事两位前辈再卿卿我我不行吗？”

慧冰听了快行几步，回过头瞪了晓霜一眼，那意思是说小妮子，竟然敢打趣师叔，看我以后不收拾你。

晓霜笑了笑，也瞪了慧冰一眼，那意思是说一件正大光明的事偏偏被你们办成了一件偷鸡摸狗的事。

慧冰心中恼怒，既恼晓霜，更恼尉迟观几十年前办事不利落，几十年后别人还在蜚语流长。

尉迟观默不作声，低头跟在晓霜身后。

先去了了无的居处。了无原来住在方丈，除了寝室还有茶室、衣钵寮等，后来让给了无了，住到了知客堂旁的一间杂屋。屋外有两名武僧值守，一个叫做明性一个叫做悟空，见到玄女宗尊主来了，行了个礼，却指着晓霜身后问道“你们是谁？来办何事？”

慧冰心中有气，道“这个小沙弥，没大没小。知道是玄女宗尊主与鬼谷宗掌门来了还多甚么嘴？”

武僧悟空道“虽知道你们是尊主与掌门，如果是乔装打扮的呢？那辩才跟我们朝夕相处了10年却也个假的，你敢保证你们不是假的？”

慧冰反唇相讥道“我当然不敢保证我们不是假的，难道你敢保证你们不是假的？”

悟空语塞。

慧冰心中暗笑了许久方道“所以说啰。连自己的真假都保证不了还敢来问别人的真假。”

明性唾沫四溅道“我们当然是真的，我们如果不是真的师傅凭什么叫我们守在这里？”

慧冰快人快语道“那我们也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我们师傅凭什么叫我们来到这里？”

“这……这……”明性嗫嚅道“好像是这个理，又好像不是这个理。”

“师弟，休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守在这里自然是真，他们来到这里可不一定是真，难道我们还不晓得自己的真假了！”悟空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

慧冰大惊小怪道“咦，你为何如此不晓事理？这位小哥都明白了，你却不明白！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假的，所以故意刁难我们真的。”

明性望着悟空。

悟空急忙摇手“师弟，你我同处了上10年，我当然是真的。”

慧冰不给明性喘气的机会“辩才也与你们同处了上10年，怎么他就是假的？看来，但凡同处了上10年的多半是假的，似我们这种新来的往往是真的……”

晓霜“噗嗤”一声笑了“有道理，有道理。难怪我师傅往日里常常败在师叔手下，果然不简单……”

尉迟观上前一步道“两位小官，我们仨是奉了智通大长老道令前来探视了无师伤情的，还带来了昆仑山玉庭的金丹，甚是灵验，对你家大和尚大有好处。”

悟空又变成了榆木脑袋“明性，不可上当！师傅说了，花言巧语、诱之以利的多半是假的。”

明性摸着脑袋“师傅是说过。师傅也说过一般小角色容易被假冒，如果是个大角色便很难被假冒。他们仨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假冒呢？”

悟空振振有词道“大角色怎么就不能被假冒？戏文里连皇帝都有可能被假冒哩！”

慧冰下套道“你是说越是大角色越有可能是被假冒的？”

悟空钻套道“正是如此。我看你们就是假冒的。”

慧冰收套道“我们是假冒的，那屋子里躺着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悟空恼道“我们师傅虽然是大角色，但一定不是假冒的。”

慧冰指着悟空道“你敢保证？”又指着明性“你也敢保证？你们凭甚么保证？”

明性着急道“这……”问悟空“师兄，凭甚么呀，你倒说说……”

悟空恼火道“师弟，你可不能上当，他们真有可能是假的呀！”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木棒杵地。

屋里传来咳嗽声，了无有气无力地问道“悟空，你们闹甚么闹呀？成心不让为师歇息吗？为师正做得好梦，满屋桃花，遍地鸟叫，一派祥和……咳咳咳，就被你们吵醒了。”

慧冰高声道“了无师傅做得好桃花梦，是不是想去桃花峪见仙子？”

了无大惊道“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想去桃花峪见仙子？”

慧冰嗔怪道“大和尚健忘，我乃慧冰，我边上站着桃花峪的正主儿晓霜，后面还站着个天山云中峪的正主儿尉迟观，两峪里种的都是桃花，正好圆你的桃花梦。”

了无喜极而泣道“难怪我做得好春梦，原来是仙道们来了，恨不能箪食壶浆相迎！为何只站在门外，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挣扎着从榻上爬将起来。

“却进不得，进不得啊！师傅呀，你怎知道他们是真是假呢？”悟空拦住仨。

“进得的，进得的。师傅，我看他们不是假的。”明性放行仨。

“我们是假的，你们的师傅便也是假的，连你们也是假的，草堂寺也是假的。”慧冰嚷道。

了无却爬不起来，重又躺下，气喘吁吁道“这位道长说得好，你们连师傅和自己的真假都无法甄别，又怎能甄别他人的真假呢？我还真怀疑你们的真假呐！”

“师傅，你是真是的假的我不知道，但我委实是真的不是假的。”悟空死硬道。

“这又是为何？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是假的，怎么就不知道师傅是真的不是假的呢？”慧冰也死硬道。

“师傅，我是真的可以证明呀！我屁股上有块胎记，刚才我摸过了，委实有一块胎记；我一值班便打瞌睡，三位来之前我委实在打瞌睡；我的嘴、我的鼻、我的耳都摸过了，委实是我的哩！还有……”悟空喋喋不休。

“罢了，罢了，好个不清白的混账！你师傅我也教过你辩经来哉，却还是如此逻辑不通、是非不明、阴阳颠倒。你，你……咦，你可是混沌教的人？原来你是假的。”了无道，神情激愤。

慧冰、晓霜一并笑了，看来那个假辩才害人不浅，众僧连自己是真是假都糊涂了，过几天只怕连是死是活也分不清。活便是死，死便是活；活活死死，死死活活，还真与混沌教的教义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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