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休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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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羽泽俊眉紧皱,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
夏沐绾,你真是好样的!
大家一听她说愿意让出太子妃之位都很是震惊,可转念一想,事情都倒了这一步了,她主动退出不禁会得一个忠君爱国的好民声,还能让皇帝都她另眼相看,以后但凡她出了什么事,定会看在今日让她委屈的面子上放她一码的。
夏沐绾并没有给大家太多消化消息的时间,也不等皇帝或者别人开口,她将头低下去,声音里也透着一丝哀切,“儿臣自幼身子便不太好,父皇不但不嫌弃,还封我为太子正妃,给足了我们夏家无限光荣。可儿臣心里有愧,怕这破败的身子不能尽心尽力照顾好太子殿下,也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还好,如今北姜公主来了!”
她朝北環玥欣慰的看了一眼,淡淡的笑道“不仅带来了两国和平,以后更能尽心尽力的照顾殿下,我很是欣慰。父皇,儿臣请您让殿下休了我,我愿意退出。”
夏沐绾突然匍匐在地上,直接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因为她在赌,赌皇帝是真的疼惜她。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母亲拿命给她换来了这一场婚约,可她身子一直不好这是事实,而皇帝也是知道的。
回来这么久了,她多少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就是她母亲的那一条命对皇帝来说很是有分量。她直接要休书,看似是有些太急了,可她怕绕多了圈圈,不仅丢了太子妃的位置,还丢了自由。
宫羽泽那比冬日里的寒雪还要冷的气息,早就将她团团裹住,她双手紧紧握紧,心里一个劲的期盼着宫羽泽如今能一直沉默,什么话也不要说,那她的自由,就会离她更近一步。
宫羽泽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可他这冷冷的一声,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之中,却让在场的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皇帝那副形不于色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别样的情绪,他微眯着眼睛一直打量着眼前匍匐在地上的小小人儿,似乎看见当初的那个女子,曾几何,她也匍匐在他的脚下,坚定的对他说“如果命运一定要对她如此不公平,我只希望陛下能帮我护她一世无虞。”
他当初答应了她要护她的女儿一世无虞,所以他答应了要让她做太子正妃,甚至上报了帝都,请求帝君下了旨,就是想给这个孩子一个稳固的靠山,无论日后如何,他都不怕有人可以撼动她的位置,甚至还和他儿子说要他护她一生平安。
可如今,她却跪在他面前和他说,要将太子妃的位置让出来,要他下旨休了她。
她果然是她的女儿呀!
和她一样,一身傲骨不容许别人的侵犯,不然,便能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面对这样的夏沐绾,他突然有些头疼。
北姜公主来和亲,他自然也觉得她会选折太子,太子虽然大婚了,已经有了太子妃,可以她北姜嫡公主的身份,她若嫁给太子,必然是太子妃,不然两国和平就会成为一句空话。
他也不想夏沐绾就此受委屈,思来想去,便决心让北環玥与她一同做太子正妃,平妻嘛,这也是长见的,不足为奇。
可太子终究是储君,以后是要做凌霄国的皇帝的,太子妃可以有两个,可皇后呢?
这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朝代,从来没有两个皇后的呀!
夏沐绾今日主动站出来,说要退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意见正中他意。
他将目光朝宫羽泽身上移去,他这个儿子那全身上下的冷意,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到?
还有他那紧紧握紧的拳头,诠释出他内心那几分愤怒,他自然也看在眼里。
只是,他这儿子是对她上心了吗?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太子怎么看?”既然是他的女人,去与留,都该让他来决定。
夏沐绾的身子不禁一震,她虽然想过皇帝会问太子的,可她心里着实没底,她自然是知道宫羽泽的脾气的,人家虽然不喜欢她吧,可她毕竟是嫁给了他,是他的人了。
如今却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公然叫他休了她。以他那样高傲的脾气,肯定是受不了的。
可皇帝会问他,那也就证明皇帝对她的提议动了心,看来,在这一点上,她是赌对了。
此时,她只希望,宫羽泽能高抬贵手的放她一码。
这兜兜转转的,她已经和宫羽泽斗了好几个来回了,可她从来没有赢过,最后都逼得她将致命的一击说了出来,可还是没能改变宫羽泽娶她进东宫这事。
她本来也都不报希望了,可北環玥来了,让她再一次看见了自由的影子,她只能拼死一搏,只希望他宫羽泽能够对她更加反感,从而放她自由。
那些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东西,她并不在乎,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住,所以她并不会浪费时间和心情去在乎这些。
只有她能够只有就好了!
等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在猜测太子殿下会如何做抉择的时候,宫羽泽慢悠悠的开了口“太子妃果然是老王爷亲自教出来的,识大体,懂进退,儿臣很是欣慰能娶到这样的妻子。”
有听讲他的声音,夏沐绾的手不禁有些微微发抖,连她也没有察觉。这男人的声音听在她耳里似乎比平常还有冷,还要狠。
她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果然,是惹怒了他了。这看似是将她给夸赞了一番,实则是将她和她外祖父一起骂了一遍。
若真识大体,懂进退,怎么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着他国的公主和使臣叫他休妻呢?
很多妇孺不一定反应过来,可很多天天都是提着脑袋来上朝的大臣们,却是听懂了的,他们不禁都朝老王爷看了一眼,太子当众不给面子的将他数落了一遍,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死他呀?
老王爷自然也是听懂了,他脸色虽然很黑,却并不在意,他只是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夏沐绾,这丫头到底是有多不想做这个太子妃呀?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
“父亲?”上官信然皱眉看向一旁的老父亲,他与太子打交道最多,自然是知道他的为人的,今夜这般奚落他父亲,看来是真的给气到了。
“别关了,随那丫头去吧!”老王爷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倔强,是他给宠坏了!
既然自己的父亲都这么说了,上官信然自然也闭了嘴,只是那眉头却一点也松弛不了。
夏巡也第一时间看向了老王爷,自然也看见了他摇头说不用管她。他虽然想出口帮忙,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也只能静观其变。
大家个踹心思,场上已经没人敢多说什么。
宫羽泽扯着嘴角笑了笑,继续道“太子妃如此通情达理,儿臣也应该应允了她才是。只是”
随着他话音的反转,夏沐绾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顿时被人给捏碎了。
他看着夏沐绾,嘴角的弧度又扯开了一些“北姜公主还没有说自己的决定呢!儿臣又怎么能随便就做出休不休妻的决定呢?”
事情经过一大圈,又被他三言两语的给扯了回来,大家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场中间的北環玥身上。
夏沐绾也直起了身子,她此时突然想起了宫羽泽直接对她说的一句话,“她不会选折我的。”
她真的不会选择宫羽泽吗?
北環玥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戏,可今天注定她才是主角,无论如何她都休想逃过这一劫。
她看着面前一直跪在地上的夏沐绾,见她也看着自己,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也如同她一般在煎熬着什么呢?
她想要逃离,而她更想逃。
可她们都不能,也注定逃不掉!
“是啊,公主还没说,你的决定呢?”皇帝也看向北環玥,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她的选折并不是太子?
“回陛下,我的选折并不是贵国太子殿下。太子妃的一番美意,我心领了,不过请放心,我没有想和你挣太子的想法。”
夏沐绾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可她明白此时她不能倒下,不然,今天这场笑话一定会更好笑的。
她勉强的对北環玥笑了笑,也许她并不知道,她这笑,笑的有多苦涩,有多难看。
夏沐绾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那份属于她的自由,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道光就此灭了!
北環玥这话一出,大家都惊讶的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事情转变的太快了,刚刚还是太子妃大义牺牲,这会北姜公主又说她不想嫁给太子殿下了!
这一时真让人有些消化不了呀!
“那公主的选折是?”皇帝暗暗送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转机!
“陛下刚刚说过,无论我选折了谁您都会同意的对吧?”北環玥整理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气场。
“当然,朕说过的话绝不会改。”
场上再次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此时大家只关心她到底选折了谁。
上官景的一颗心又再次被人捏紧,可他却还是盯着场中间的女子看着,眼里是无限的悲鸣,无论她选折了谁,都再也与你无关!
“回陛下,我的选折,是洛川王的世子,靖安大将军,上官景。”北環玥一字一句的将上官景的名头都报了出来,一字一句,说的是那般肯定,那般清晰,就怕别人没有听清楚一般。
谁也不知道,其实,那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而已!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沸腾了,大家都看向俩人,没想到居然是洛川世子爷!
一时之间,祝福的有之,嫉妒的有之,震惊的有之。
北環玥和上官景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夏沐绾却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她想过谁也没想过北環玥最后会选折她大哥上官景,那个她最不可能选折的人,她却选折了!
她不是来报仇的吗?
那她为什么会选折上官景呢?
夏沐绾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微微扬着头,神情是那般的坚定。
她真的要嫁给上官景?
她一个和亲公主,为了两国邦交,是绝对不可以杀自己的丈夫的!
可她不是来报仇的吗?
为什么却选折了上官景呢?
她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时理不清楚。
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人也理不清楚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景震惊的看着北環玥,虽然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可他内心的震撼是无法说清楚的,她刚刚真的说的是他吗?
大家还在愣神的间隙,高坐上的皇帝终于开口了,他蹙眉问道“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绝无半分虚假。”北環玥依旧微微仰着头,神情坚定,可只有她知道,她声音里那份颤抖到底是出卖了她。“陛下说过的话应该不会不算数吧?”
皇帝眼眸一眯,这丫头还敢威胁他?
果真是被北姜皇帝给宠坏了!
“这既然是公主的选折,那朕便成全你。上官景?”
上官景再次被提了出来,一旁的上官逸扯了扯他的袖子,这人终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上官景敛了神色上前,与北環玥站在一起,朝上座的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自始至终北環玥都没有侧头去看过他一眼,即便一个探究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亦未去看过她一眼,不是不想看,是怕去看。
他怕看见她眼底的恨,对他的恨。
夏沐绾无语的跪在一旁,此时的自己真的轮为了一场笑话,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之间,她竟觉得有些羞愧了!
可她却不能露怯,只能依旧跪在那里,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她如今只能等着皇帝给他们赐完婚,然后她便可以起身离开了。
“北姜公主既然心属与你,朕便为你二人赐婚,上官景,今日起,你便是镇国大将军,赐将军府。礼部,挑个最近的良辰吉时来,安国婚的标准为他二人筹办。”皇帝雷厉风行,几句话便将一切都交代完了,末了,还不忘提醒了一句“你们二人的结合是为了巩固两国的和平,希望你们从此以后夫唱妇随,携手并进。”
靖国大将军虽然是将军头衔,可那将军的头衔却是最高的,和上官信然一个等级,自然也配娶一国嫡公主了。
一副敲打,着实让北環玥的脸色白了几分,可她戴着面纱,没人能够窥见她的神情。
二人领了旨意,便退了下去。
夏沐绾自然也跟着起身退了下去,皇帝自然是知道她今日出了丑,可好在这丑倒是不大,也没人敢说些什么,他本就心疼她,自然不会再将她提出来说一顿的。
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俩孩子从小斗到大,这都成婚几日了还不能消停,是该敲打敲打一下才对。
夏沐绾朝宫羽泽身旁的位置走去,宫羽泽嘴角依旧挂着笑,可却让夏沐绾打了几个寒颤,这厮恐怕又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她也勉强的朝他挤出了一个笑来,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忍不住的暗骂自己,是自己太心急了,太心急了!
他们身后的凉依瑶全程都盯着夏沐绾,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主动请求被休,虽然没有成功,可她还是震惊了好一阵子。
可听见皇帝给上官景加封了官位,又让他娶了北姜公主,她心里着实不好受。这样一来,本就不如夏沐绾的她,这下就更不要想追上她了!
让她更想不到的是宫羽泽的态度,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心里却看的明白,宫羽泽压根就没打算要休妻。
嫁进东宫这么久了,他只是到她那里去看过她几次,连饭都没有留下来陪她吃过一顿,他们之间似乎比以前还要生疏了!
难道是因为夏沐绾吗?
夏沐绾就住在他的院子里,虽然听说他一直住在书房,没有留宿过夏沐绾那里,可今日他的态度告诉她,他似乎与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他不一样了。
她紧紧捏着拳头,拽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和她说,‘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喜欢她的,这件事情你比谁都要清楚,他绝对不会喜欢上她的。他不休妻,只是因为北姜公主选折的不是他,所以他没有理由休妻。对,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一边阴毒的怨恨着夏沐绾,一边又为宫羽泽异常的举动找借口,似乎那个男人心里一直有的就真的是她一般!
坐在后面的夏佩雪就没有她那么淡定了,她跺了跺脚气愤的暗骂了一句,不过她的声音比较小,这后面交头接耳的人又多,根本就没有留意她的表情和刚刚都骂了些什么。
她骂的是“贱人贱人贱人!”
自然,这骂的是她夏沐绾。
她恶狠狠的看着高位上的夏沐绾,见她气定神闲的坐在太子身边吃东西,就好像刚刚那个跑到皇帝面前主动求休书的不是她一般,所以她才气的骂出了口。
外人是没有听见,可她的表姐陈欣怡却多少听见了一些,只因她就坐在她旁边,又知道她心里一直喜欢着太子殿下,所以,她一直都有关注她的。
她心里啧啧称奇,原来貌美如花的一个女子,狰狞起来竟比阎罗王还恐怖!
可她毕竟是她的妹妹,在外人面前,她多少是要帮她一把的。只是,上次宴会上她害她受伤又羞辱了她,即便她最后也来道了歉,可昔日的姐妹情谊多少是受了些影响的。
夏佩雪自幼就被陈玉梅惯坏了,加上她又是丞相千金,自然骄傲的像只孔雀,即便在她这个表姐面前,说话也总是趾高气昂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些生疏了的。
若不是她的母亲叫她多与她来往,好借着沾些丞相的光,让她的父亲能够有更好的发展,说实话,她是一点也不愿意与她打交道的。
此时她的心情他也猜到了一二,想起之前她跑去将太子良娣给请了出来,二人躲在一旁说了好些悄悄话,她知道,为了接近太子,她一直就想着办法巴结着凉依瑶,只因为她是极少数能与太子殿下接触的女子。
她自然也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有多么讨厌凉依瑶的,可终究还是要放下她丞相千金的面子去巴结一个尚书千金,不过就是为了能多接近太子一些。
想起刚刚凉依瑶离开时的表情,似乎她们谈的很是不顺利,如此想来,她这几声‘贱人’,倒不一定是说的夏沐绾了!
她了然于心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凑到夏佩雪的耳边对她小声提醒了一句“妹妹还是赶紧将脸上的不快收了去,这要叫有心之人见到了,定要问你个所以然了!”她倒不是出于好心想要提醒,不过是为了不牵连自己罢了。
夏佩雪一愣,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对自己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她也就没有深究,急忙收敛了一些。
刚刚自己说的那么小声,她应该没听见吧!
“表姐果然是我的好表姐,咱们姐妹好像许多天不见了吧,不如改日我去找你一起玩玩?”
夏佩雪对她笑了笑,那笑是那般的无害,好似刚刚狰狞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一般。
“好啊,几日不见,我也甚是想念妹妹了呢!”陈欣怡心里嘲讽着,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她自然知道夏佩雪这话有敲打之意,也不多说,点了点头便答应了。
晚宴结束了以后,大家各自散去,上官景是被上官逸扶上了马车的,因为他喝多了。
上官逸将上官景一路送回了他的院子里,将他小心的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薄被,这才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一阵“吱呀”声响起,空荡而又漆黑的屋子里便陷入了无尽的安静,就连那薄弱的呼吸声,都要聚精会神才能听见。
突然,床上本来烂醉如泥的人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在这无尽的黑色里,他苦涩的笑出了声。
若真要这样,那便这样吧!
就让我们一起纠缠一世,不死不休,痛苦也好,难受也罢,即便要下地狱也一起吧!
这一夜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夏沐绾自然是独自坐了一辆马车来,也独自坐了一辆马车回去。这一路都太过平静了,即便此时的她已经洗好了澡,熄了灯,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份平静太过诡异了!
她怕宫羽泽会来找她的麻烦,便没有让俩丫头为她守夜,可这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宫羽泽来找她麻烦,她这颗心便更加不得安宁了。
这按照以前的逻辑来想,这才她可是将他的脸都丢尽了呀!他在宴会上那冷的跟千年冰山一般的笑容,她就知道他有多生气了,她甚至都做好再死一次的打算了,可这人,怎么还没来呢?
夏沐绾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他凌迟一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他来找她麻烦过。
夜早已经深了,可床上的人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突然坐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那厮是不是在等她自己过去认错呀?
是不是自己去主动认错,他就会网开一面饶了自己呀?
这般想着,她便下了床,走到了暗门处,几个深呼吸之后,她终究还是打开了暗门,走了过去。
要死就让自己死的痛快一些,这不上不下的,真是比死还难受。
只是,书房里一直亮着烛火,可四下看了一遍,也没有看见宫羽泽的身影,难道他没有回来?
不对呀,她明明看见宫羽泽进了东宫,朝书房这边走的呀!
难道是中途转了弯,去了凉依瑶那里了?
所以,美人在怀,便没有心思来讨伐她了?
她这般想着,便松了一口气,可心里那闷闷的感觉却好像越来越闷了,就连着呼吸都有些闷闷的,很是不顺畅。
她见他不在,便也懒得多想,直接转身朝暗门处走去,既然人家都不来找她麻烦,她为什么还要上赶着朝他身边凑呢?
可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安静的书房里除了她的脚步声,还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嘶吼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仔细的听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四下看了一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这屋子难道是闹鬼了?
可她到底不是什么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千金小姐,再仔细听了一会儿,她便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有点像宫羽泽的!
这个认知突然让她吓了一跳,她倒也不害怕了,蹙着眉头朝着这个声音的来源处找去。直到走到一副画的面前,这个声音便越发的清晰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画,一副大师的山水画,是个值钱的东西,就是这话有些大,大的比她的人还要高出一个头。
她伸出手去探了探,这幅画后面的墙壁是空心的,这不会又是一道暗门吧?
她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在自己的地盘,还要搞这么多的暗门,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她确定这是一道暗门以后,便也没有停留,开始找去暗门的开关来。有了之前那道通往卧室的暗门的经验,她很快便在一旁的花盆上找到了机关。
她转动了花盆一下,暗门便“咔擦”一声打开了,那一阵一阵的嘶吼声也就越发的清晰,夏沐绾便提着灯笼,朝里走去。
暗门后面是一道台阶,她顺着台阶向下走去,然后转了一道弯,便看见了无数烛火照亮的低下房间。
这个房间很简单,一张不大的桌子,一张铺好的床,还有就是点亮的烛火。
而那个嘶吼之声便是躺在床上打滚的男子发出来的。
夏沐绾一眼便认出来是宫羽泽,一时之间便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见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参加宴会时穿的那一套,一旁的烛火也燃了一半,她心里有些诧然,这男人难道回来以后便一直待着这里了吗?
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可看着他这般隐忍着,好似很是痛苦。而她恰好会一些旗黄之术,心下不忍,便将灯笼放在一旁,急忙走到他身边为他查看起来。
可她却忘记了,在这东宫里,常年住着的是神医的亲传弟子,又与他交好,可他这般痛苦之时,这里却没有那人的半分人影。
此时的宫羽泽抱成一团,那一声声的嘶吼之声也是在他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此时的他,早已被汗水打湿了衣衫,就连头发丝上也都是汗水,脸色苍白如纸,一丝血色都看不见。他紧咬着唇瓣,丝丝血迹早已染红了他的嘴角。
“宫羽泽?宫羽泽?你怎么了?”夏沐绾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他这样抱着自己,她又该怎么给他看病呀?“你将身子转过来让我看看,听见了吗?”
她伸手便去拉扯他,想将他的身子掰过来,让他面朝着自己。可奈何男人实在是太重了,又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她使劲了力气也没能将他掰过来。
“宫羽泽?宫羽泽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算了,看来我还是去找人来吧!”好半晌,宫羽泽依旧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也掰累了,便松了手,想着还是去搬几个救兵来好了,她是真的拉不动他。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终于是动了,他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了回来。
“不许去。”
他睁开眼睛,迷离的眼神此刻就在夏沐绾的眼前,重重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烫的让她十分难受。她的喉咙似乎被人掐着,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不想死,赶紧滚回去。”宫羽泽眉头紧皱,说出的话虽然很是难听,可那威力去不及平日里的十分之一,夏沐绾自然没有被吓到。只是被他那么‘重重’的一推,从他身上又站了起来。
她心里诧然,这厮疼成这样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将她推开,莫不是她真的是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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